汉语中的日语借词：概貌、特点与影响

第六节　这一时期日语借词概貌、特点与影响

一、学科分布概貌

以上详细阐述了晚清至民国初日语借词进入汉语的过程与特点，从访日、留日、翻译著作、引进教材、辞书编纂五个方面作了详细展示。希望能对那段日语借词的历史面貌作较详细些的描述。收集日语借词的渠道主要有三个：一是原始文献，二是前人的研究成果，三是留日人员的日常散记。对原始文献的挖掘是本书“日语借词专题语料库”最主要的来源，占到全库2250条日语借词的三分之二。虽然这还不能说反映了当时日语借词的全貌，但对反映本时期的日语借词全貌还是有一定代表性的。高名凯、刘正埮的《汉语外来词词典》收录日语借词839⁽⁵²⁾条，它们都被收集进了“日语借词专题语料库”，占专题语料库容量的三分之一略强。

下面就来看看“日语借词专题语料库”中日语借词的知识领域分布情况。

1.三大领域分布概况

收录的日语借词基本上是名词，按“生活类”、“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三个领域归类，大体可以反映出它们的意义表达范围与功能。

“日常生活”主要属语文类词语，一般用于生活类语境。另两类则属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术语。按收录日语借词的原始文献的年代来计算，属晚清民初时期的有1763条，请看下面：

表10　三大领域分布概况

数量最多的是社会科学类，其次是生活类，再次是自然科学类。社会科学术语与自然科学术语合起来占总数三分之二，显示日语借词以百科知识术语为主的格局。

下面是“生活类”举例：

案内、暗示、奥巴桑、白夜、宝星、保管、保障、报告、悲观、备品、背景、必要、闭会、闭口、闭幕、标语、表决、并等、舶来品、博览会、博物、不都合、不利益、不完全、不作为、才（量词）、采光、参观、参看、参照、策动、插话、茶道、常识、场合、场所、衬衣、成分、成立、成员、承认、乘客、乘务员、宠儿、出版、出发点、储藏、打消、大工、大局、待合室、单纯、单元、担当者、岛国、道具、登记、登载、低调、低回趣味、敌视、抵制、地上水、地味、地下水、地主、第三者、电报、电车、电池、电话、东洋车、动态、动物园、动议、动员、働、都市、对策、对象、对照、发表、发见、反报、反对、反感、反响、方案、方式、方针、放送、分配、分析、分野、氛围气、风琴、风味、风云儿、封建、奉仕、否决、否认、拂、服务、服用、附着、复式、复制、副食、副食品、副手、改编、改订、概括、概略、概念、概算、干部、干涉、干事、干线、感觉、感情、感性、纲领、高潮、高级、革命、个人、个性、各所、公称、公立、共鸣、共通、固定、关系、观测、观照、广场、归纳、规范、规律、规则、规准、贵妇人、国立、掴、过渡、寒暑表、寒天、合理、和服、荷物、黑表、化妆品、还历、环境、会议、活跃、火花、机关、积极、基地、基点、基调、基质、基准、吉地、集结、集中、计划、记号、记录、纪念日、寄宿舍、加答儿、假定、坚持、坚目、间接、间歇泉、肩书、检查、检举、简单、见习、交换、交际、交涉、交通、接头语、接吻、节约、介入、金婚式、筋肉劳动、筋肉美、近代、进度、进展、经验、竞走、就任、居所、巨匠、巨头、巨星、具体、俱乐部、绝对、科学、科学家、克服、坑木、控室、控所、苦力、扩散、来电、浪人、劳动、劳力、劳作、类型、离婚率、理论、理事、立场、利札、例会、了解、料理、列车、旅客机、履历书、论坛、马铃薯、麦酒、漫画、盲从、猫额、毛发、美点、美化、美浓纸、秘书、蜜月、勉强、敏感、名簿、明确、命题、模仿、默示、目标、目次、目的、目下、内幕、内勤、内容、内在、能动、能力、能率、匿名、年度、年期、农作物、欧西、派遣、判断、配给、盆栽、批评、片恋、片目、评价、评判、普通、七宝烧、七曜日、起点、气氛、气质、契机、铅笔、前提、前卫、钱、强制、切符、切手、亲和力、亲子、勤劳大众、勤务、寝室、情操、晴雨表、取缔、取消、趣味、全数、权威、人格、人力车、人事、人选、任命、日程、日当、日曜、肉弹、肉体劳动、入场券、入夫、入口、扇风机、商店、上手、上水道、社会、社交、申、申书、身份、生产、生活、生命线、胜手、失恋、施工、施行、时计、时间、时事、实成、实感、实践、实权、世纪、市民、事件、事态、事务员、事项、事象、手附、手工业、手简纸、手纸、寿司、受难、受入、书式别、水准、送达、素朴、素质、随员、榻榻米（踏踏米）、桃色、特别、特长、特例、特色、特殊、特有、特约、提案、提灯会、提示、提要、提议、体罚、体感、天长节、天鹅绒、填轮、条件、铁血、听取、停会、通行本、同化、同情、同一、土产、团体、外勤、外务、委员、味素（味之素）、问题、问屋、污渎、吾妻、午前、侮辱、舞台、系列、系统、下水道、下驮、纤维、现实、现象、想象、想象力、象征、消火栓、消极、小供、小切手、效果、效用、写真、写真版、写真器、心得、心配、新村、兴味、休业、休职、需要、序幕、宣传、学员、血族、训话、亚细亚、言渡、演说、羊羹、洋服劳动者、样式、要件、叶书、义务、议决、异物、意匠、意识、意义、银婚式、银翼、引受、印象、营养、影响、影像、映写、邮便局、幼稚园、浴场、欲望、原料、原意、原则、远足、约束、运转手、泽山、展览会、支配、支配者、知人、直后、直接、职业、职员、止杨、指导、志愿书、制版、制服、制限、制约、治安、中流、中流社会、终点、重点、周期、诸点、主人翁、主任、主食、主体、住居、住民、住所、助役、专门、专门家、自动车、自然美、自由恋爱、自转车、综合、组成、组织、昨今、座谈

2.知识名词的学科分布

知识名词包括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两类。下面是具体学科的分布：

1）哲学：～主义、爱国主义、悲观主义、本位、抽象、大前提、二元论、发信主义、泛心论、范畴、否定、福本主义、改良主义、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共产主义、规律、集团意识、假说、禁欲主义、精神、精神劳动、具体、绝对、观念论、科学、客观、客观论、肯定、劳动农民党、乐天主义、理想、理想化、理学、利己主义、利他主义、伦理、逻辑、逻辑学、民主、民族主义、平和主义、亲分主义、人道主义、人生观、认识、认识论、社会化、社会行为、社会学、社会主义、实用主义、实质、史的一元论、世界观、思想、唯物论、唯心论、无抵抗主义、先进、现代主义、相对的、小前提、新闻主义、新族主义、形式、形式主义、虚无主义、学说、演绎、演绎法、样式主义、一元论、一元主义、宇宙论、原理、运命论者、折衷主义、哲学、真理、知识阶级、主观

2）政治：保护国、币原外交、参议员、赤色组合、次长、次官、大统领、大学殖民地、大正、党派、德川幕府、地方的组合员、帝国主义、二重内阁、二重外交、二重政府、反乱、封建社会、妇人运动、共存共辱、共和、官僚、国家、国民、阶级、宽和、宽永、石井蓝辛协定、勒任、历史、两院制、列强、领事馆、卖阶级者、民政党、民主党、明治、明治维新、幕府、幕府时代、内阁、匿名组合、农民组合、人合国、日本社会党、日朝新约、日满协定书、日印协定、首脑、水鸟外交、太平洋会议、天皇、田中内阁、町村役场、外务大臣、帷幄上奏权、委员会、无产阶级、武士道、协会、行政、学者内阁、一大组合主义、引渡、元老院、葬式组合、政友会、政治的罢工、政治的支配者、政治的中立、政治犯、政治家、政治学、中村事件、主席

3）宗教：兰学、神道、神道教、神社、宣教士

4）法律：保证、保证人、保证书、保佐人、辩护师、并制、财产权、裁判、裁判官、裁判所、成文法、成文宪法、出庭、代表、但书、当选、法律、法律的平等、法律行为、法则、非决、工场法、公法、公民权、公判、公权、公证人、关系者、国籍、国际法、国事犯、后见人、继受法、检事、解任状、警察署、居留地、绝对的效用、觉书、看守、看守长、可决、领事裁判、领事裁判权、免除、免许、民法、民选、名簿投票法、母法、判决、平等、平等权、普通法、全权登、权限、人登、人身权、人证、入夫婚姻、商法、审查、时效、手续、手续法、司法、私法、私权、特别法、特许、条约、投票、未决、限界效用、宪法、宪章、宪政、相续权、相续人、小作制度、刑法、行政裁判、一般法、一部主权国、一分判决、议案、议事妨碍、有夫奸、中间判决、仲立人、资格、子法

5）经济：～料、保险、保证金、本社、本位货币、币制、补助货币、不动产、不景气、财阀、产业、产业别、产业别组合、产业制限、赤字、出超、储金、储蓄银行、单本位、地代、地方税、定期、定期拂、定期卷、动产、动产税、动产银行、独占资本、独占资本组合、法人、贩卖、贩卖组合、复本位、复生产、割引、工厂长、工场、公的独占、公经济、公债、供给、购买力、广告、国有化、国债、合名会社、合资会社、横断的企业联合、横断组合、会计法、会计年度、会社、会员、基本金、集产主义、集团、技师、价格、价值、价值相、建设、交易、借方、金解禁、金融、金融资本、金输出禁止、金再禁、经常费、经济、经济的罢工、经济学、景气、景气循环、竞马场、决算、科学的管理法、课税、苦痛经济、劳动力、劳动取引所、劳动问题、劳动者、劳动组合、理财、理财学、利润、利润率、利益、利子、联合体、两本位、两替、贸易保护主义、米骚动、内债、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年报、年金、农业国、暖房、配分、平价、破产、企业、取引、取引所、全日本劳动组合同盟、劝工场、入超、入札、软货、三井财阀、三菱财阀、商工资本家、商品、商务、商业、赏金、社会的独占、伸缩制限法、生产的消费、生产力、生命保险、失业、石井蓝辛协定、实业、市场、手当、手数料、手形、寿司屋、输出、输入、私的独占、损害保险、所得税、特别会计、特融法、通货收缩、同业组合、统计表、统计学、投资、外债、为替、西原借款、显的输出品、限界效用说、相续、相续税、消费、消费税、小作者、新平价解禁、信用、信用交易、信用经济、信用组合、业务、一般会计、役场、银本位、银行、隐的输出品、印纸、营业税、硬货、有给职、预算、预算案、原始的蓄积、债权、债权者、债券、债务者、正货、支出、支店、支拂、支拂人、职场委员会、职业别组合、职业的分工、指数、中卖人、中央银行、仲裁、仲买人、株金、株卷、株式会社、株主、注文、准备金、资本化、资本蓄积、资本主义、纵断组合、组合官僚、组织的生产、最惠国

6）教育：本科、博士、大学院、读物、个别教育、共同教育、黑板、讲师、讲义、教材、教科书、教室、教授法、教育、教育学、教员、论文、女学校、普通教育、师范、私立、寺子屋、特待生、特殊教育、小学校、修学旅行、学会、学科、学年、学位、学院、学制、幼稚园、阅览室、专科、专门学校、卒业、卒业证书

7）军事：八八舰队、爆弹、赤旗事件、赤卫军、村田枪、大佐、解放、军部、军阀、军缩、领土扩张、侵略、情报、日露战争、少将、少佐、士官、士官学校、司令官、停战、宪兵、休战、勋章、预备役、中佐

8）文学艺术：白桦派、处女作、耽美派、读本、短歌、浮世绘、工艺、工艺品、古典、谷崎润一郎、脚本、菊宽池、剧场、浪漫主义、连歌、连锁剧、美感、美术、美术家、描写、女优、俳句、平面描写、赏鉴、文学家、问题小说、武者小路实笃、物语、小品、写实主义、艺术、音乐家

9）语言：抽象名词、代名词、动词、反对语、戈罗吗、固有名词、国字、和文、会话、假名、接续词、借用语、片假名、平假名、普通名词、术语、外国语、五十音图、形容词、修辞学、训读、言语学、音读、用语、助词、助动词

10）新闻：奥附、壁报、出版业、发行所、记者、刊行物、印刷、印刷机、再版

11）机构：参议院、大藏省、宫内省、国会、国民科、明伦社、日本平民社、事务所、外务省、文部省、中央机关、中央政府

12）体育：角力、陆上竞技、柔道、体操、体育、运动、运动场、运动会

13）数学：比率、统计、单位、坪⁽⁵³⁾、两脚规、八线(www.chuimin.cn)

14）物理：X光线、变压器、赤外线、封度、故障、合金、横断飞行、混合物、机械工业、计算器、技术、加速度、金属、冷却器、密度、模型、能量、凝固、凝固点、排水量、气压、热量、实验、水蒸气、速度、温度、握力器、无理式、蓄电池、液体、原动力、原子、原子量、中和、重金属

15）化学：曹达、分解、化学、硫酸、溶剂、水素、瓦斯、无机物、无水磷酸、无水硫酸、无水碳酸、亚铅、亚铅华、要素、应用化学、有机体、有机物、元素、窒素

16）地理：常风、海流、矿泉、矿山、矿物学、历史地理、流域、三叠纪、震源

17）生物：变温动物、两栖、一年生植物

18）天文：大气、空间

19）医学：～腺、绷带、产育节约、产育率、传染病、刺激、打诊、动脉、法医学、官能、汗腺、后天、虎列拉、迹后、迹先、记忆力、间歇遗传、解剖学、静脉、淋巴、淋巴管、淋巴腺、淋巴液、流行病、卵巢、乱交、霉菌、脑神经、黏膜、黏液、黏液质、片方、犬齿、日附、乳癌、乳腺、三叉神经、神经系统、生理学、生殖器、手术、输精管、输卵管、输尿管、死亡率、体温、体温计、体质、维他命、卫生学、味觉、无性生殖、先天、腺体、消化、消化器、消化腺、小儿科、性关系、血浆、血液循环、医学家、优生学、有性生殖、职业病

20）工业：干电池、工场长、轻工业、生金、生银、石炭、消防、新材、纸型、重工业

21）农业：病虫害、肥料、害虫、益虫、农场、作物

22）新学科：科学、天文学、自然科学、社会心理学、心理学、自然科学

3.词性分布

按词性来分，分属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数量词五类，另少量长词条分属名词性词组、动词性词组、形容词性词组。名词占到了总数的约四分之三，名词类大都是专科术语。非名词的大部分属“生活类”词语，如：

1）动词

挨拶、暗示、保管、保障、报告、闭会、闭幕、表决、采光、参观、参看、参照、策动、插话、超～、成立、承认、储藏、打消、登记、登载、敌视、抵制、动议、动员、働、对策、对照、发表、发见、反对、反感、反响、放送、分配、分析、奉仕、否决、否认、拂、服务、服用、附着、复制、改编、改订、概括、干涉、共鸣、固定、观测、观照、归纳、掴、集结、集中、计划、记录、假定、坚持、检查、检举、见习、交换、交际、交涉、接吻、节约、介入、筋肉劳动、竞走、就任、克服、扩散、来电、了解、盲从、美化、勉强、明确、命题、模仿、默示、能动、派遣、判断、配给、批评、片恋、评价、强制、取缔、取消、任命、申、生产、施工、施行、实践、手附、受难、受入、送达、特约、提示、提议、体罚、听取、停会、同化、同情、污渎、象征、心得、心配、休业、休职、需要、宣传、训话、言渡、演说、引受、影响、约束、支配、止杨、指导、制版、制限、自由恋爱、综合、组成、组织、座谈

2）形容词

悲观、闭口、不作为、地味、合理、积极、科学、猫额、敏感、匿名、普通、前卫、趣味、权威、特殊、消极

3）副词

不利益、共通、积极、全数、胜手、特别、直接、最～

4）量词

大部分量词性借词属于专科术语，属于“生活类”的只有“才、钱”两个。这两个量词的最初借词义则已不再使用。“才”最初的借词义是“木材的体积单位”，“钱”最初的借词义指的是“日本货币单位，100钱等于1日元”。

专科术语方面的量词比生活类的量词要多，如：足、本（根、枝）、粍、坪、码、哩、糎、呎、吨、吋、旬、台（辆）。

二、主要特点与影响

晚清民初时期的日语借词规模大，数量多，传入渠道多，延续时间长，社会反响大，更新迅速，成为这一时期日语借词的显著特点。

这一时期日语借词的传入对汉语与中国社会产生了积极作用。

1.加速了现代汉语词汇的发展，在表现力、构词能力及构词方法上，产生了极大的推动作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正是现代汉语词汇形成的初始期，日语借词基本都是复音节，符合白话文的要求，与口语词非常接近，大量日语借词补充了现代汉语词汇的不足，极大地促进了汉语词汇系统的自我更新能力。

2.大量日语借词承载着来自西方的科学、民主新思想和新文化，推动着中国社会改革和社会前进的步伐。这一时期中国对现代思想、现代科学与技术的吸收主要是通过对日语借词的吸收来实现的。现代科学技术的引进与日语借词的引进，二者互为表里，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