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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中的日语借词研究:揭示教科书与日语借词关系

【摘要】:20世纪初大量日语教科书相继被译成汉语,逐步成为教科书主流,它们为当时中国的新式教科书体系奠定了基础。如1906年清政府指定的“初等小学国文教科书”中,不少就是日译书,并标明“教育部审定”、“教育部审定,中学校用”、“学部审定”等字样。

第四节 教科书与日语借词

一、日本教科书翻译出版概况

清朝政府于1902年实行新的学制,旧教科书开始被淘汰,新教科书的启用提到了议事日程。各地学校纷纷使用新教材,19世纪90年代传教士傅兰雅等编写的近百种新教科书不少被采用。其后国人亦自编了不少教材。20世纪初大量日语教科书相继被译成汉语,逐步成为教科书主流,它们为当时中国的新式教科书体系奠定了基础。

大量选用日语教材与当时的社会政治背景有着直接的关系。从20世纪初开始,清政府派出大量考察团前往日本进行教育考察,他们回国后撰写了不少考察报告。《日本视察体育报告》是江苏省第一师范学校体操教员1912年5月去日本视察体育后的报告,《日本师范教育考察记》(1912年)记述了江苏省第一师范学校舍监王朝阳考察日本教育的情况,《东边道游东教育参观团日记》(1917年)记述奉天省东边道游东教育参观团在日本参观教育的情况,《视察日本教育日记》(1920年)是1918年2月江苏省教育会组织32名校长赴日考察日记,记述了日本教育分布、实业、社会、特种教育等情况。赴日教育考察团回国后发表了不少文章来介绍日本教育的新思想、新体制、新方法,为中国的教育事业注入了新鲜血液,同时也推动了日语教材的大量引进。这些翻译或编译的教科书不少被政府指定为专用教材。如1906年清政府指定的“初等小学国文教科书”中,不少就是日译书,并标明“教育部审定”、“教育部审定,中学校用”、“学部审定”等字样。下面略举一二:

万国通史》,吴启孙译,上海文明书局,1903年。

《理科教学书·化学矿物篇》,樱井寅之助著,杨国璋译,北平壑受书社,1903年初版,1912年再版。

《中等英文典》,神田乃武原著,商务印书馆编译所译述,商务印书馆,1908年初版,1919年10版。

《最新代数学教科书》,武昌中东书承编辑部编,编者刊,1907年3版。

商务印书馆是当时出版日译教材最集中的单位之一,翻译或编译的日语教科书达数十种。如(34)

1.《近世化学教科书》(改订),大幸勇吉著,王季烈译编,1898年。

2.《心算教授法》,金泽长吉著,董瑞椿口述,朱念清笔译,1900年。

3.《新撰植物学教科书》,三好学著,杜亚泉译述,1903年初版,1910年11版。

4.《中学教科书万国史纲》,元良勇次、家永丰吉著,邵希维译,1903年初版,1906年4版。

5.《最新中学教科书西洋历史地图》,小川银次著,张元济校订,1904年。

6.《初级中学植物学教科书》,藤井健次著,华文祺译,1906年初版,1912年3版。

7.《中学植物学教科书》,松村任三、齐田功太郎著,杜亚泉、杜就田译,1907年初版。1912年6版。

8.《中学生理学教科书》,田村虎藏原著,徐傅霖、孙掞译编,1907年初版,1919年17版。

9.《小学理科教材》(下册),棚桥源太郎、佐藤礼介著,严保诚校订,1907年初版,1908年再版。

10.《初等小学体操教科书》,川濑元九郎、手岛仪太郎著,黄元吉译,1907年。

11.《初级代数学教科书》,中田矢德著,崔朝庆辑译,1907年。

12.《小学教授法要义》,木村忠治郎著,于沈编纂,蒋维乔校订,1907年。

13.《实用几何初步》,森外三郎原著,华风章译述,1908年初版,1913年4版。

14.《动物学新教科书》,王季烈编译,杜就田校订,1908年初版,1913年5版。扉页注:根据日本箕作佳吉原著编译。

15.《立体几何学教科书》,菊池大麓著,胡豫译,黄元吉校订,1908年。

16.《新撰化学教科书》,吉田彦六郎著,钟衡臧编译,孙仲清校勘,1908年。

17.《中学堂教科书东洋史要》,桑原藏著,金为译,1909年初版,1913年6版。

18.《中学生三角教科书》,托德罕式(Todhunter)著,中失德译,崔朝庆重译,赵秉良、寿孝天校订,1911年初版,1914年再版。

19.《实验植物学教科书》,三好学著,杜亚泉译,1911年。

20.《中学几何初步教科书》,长泽龟之助著,萧屏译,寿孝天、骆师曾校订,1912年。

21.《平面几何学新教科书》,菊池大麓著,黄之吉译述,寿孝天校订,1912年。

22.《普通历史》(增订),普通学书室编,周鹏校订,赵玉森增订,1913年初版,1915年再版。(此书扉页注:“以日本中等学科教授法研究会所著《东洋历史》为蓝本。”)

23.《几何学讲义立体部》,上野清著,张延华译述,骆师曾等校订,1913年初版,1916年3版。

24.《近世化学教科书》,大幸勇吉著,王季烈编译,1913年。25.《初级中学物理学学生实验教程》,高田德佐著,郑贞文译,1935年。

26.《中学植物教科书》,松村任三、齐田功太郎著,寿芝孙译,杜就田译订,1944年。

其中最早刊印的是1898年王季烈译的《近世化学教科书》,最晚的是1944年寿芝孙译的《中学植物教科书》。日译教科书的使用主要集中于20世纪的头20年,尤以1905年至1915年的10年间最多。

上海文明书局是另一家大量出版日译教科书的出版社。主要教材有:

1.《国民体育学》,西川政宪著,1902年。

2.《新撰博物教科书》,掘正太郎、藤田经信合编,华文祺译,1902年。

3.《高等小学游戏法教科书》,山本武著,丁锦译述,1903年初版,1905年3版。

4.《最新动物学教科书》,大森千藏著,戴麒译,1904年。

5.《中学东洋史教科书》,桑原骘藏著,周同愈译,1904年。

6.《中等西洋史教科书》,小川银次著,沙曾治译著,1904年初版,1906年再版。

7.《高等小学生理卫生教科书》,齐田功太郎著,丁福保译述,1904年初版,1905年再版。

8.《高等小学理科教科书》,栅桥源太郎,桶口勘次郎著,王季烈译述,1904年。(www.chuimin.cn)

9.《改良家事教科书》(上、下卷),后闲菊野、佐方镇子著,张相文、朝澄译,1904—1905年。

10.《中学生理卫生教科书》,吴秀三著,华申祺、华文祺译,1906年初版,1910年3版,1911年5版。

11.《最新植物学教科书》,藤进健次郎著,王季烈译,1906年初版,1910年4版。

12.《代数学讲义》,奥平浪太郎著,施普译,1906年。

13.《最新化学教科书》,(上、中、下卷),大幸勇吉著,王季烈译编,1906年。

14.《中学化学教科书》,龟高德平著,虞和钦译述,1906年初版,1911年6版。

15.《新体普通化学教科书》,龟高德平著,华申祺、华文祺译补,1906年初版,1909年3版,1911年6版。

16.《中学植物学教科书》,藤井健次郎著,华文祺译,1906年初版,1912年3版。

17.《中学生理卫生教科书》,吴秀三著,华申祺、华文祺译,1906年初版,1912年10版。

18.《最新初等化学矿物教科书》,滨幸次郎、河野龄藏著,华文祺译,1907年。

19.《初等实验化学教科书》,饭冈桂太郎著,华申祺译补,1907年。

20.《动物学教科书》,糟谷美一著,孙国光译著,1907年。

21.《最新初等动物学教科书》,矢岛喜源次著,华文祺补译,1907年。

22.《中学植物学教科书》,藤进健次郎著,华文祺译,1907年。

23.《最新初等植物学教科书》,矢岛喜源次著,华文祺译补,1907年。

24.《日本中学文法教科书》,和田晚吉编,李征译、华文祺校,1907年。

25.《最新初等生理卫生教科书》,矢岛喜源次著,华文祺译,1908年。

26.《中等算术教科书》(上、下册),田中矢德编,崔朝庆译编,1908年。

27.《中学平面三角法教科书》,远藤又藏著,葛祖兰编译,张景良、蓝田玙校订,1914年。

这一时期商务印书馆与上海文明书局都是日译汉教材的出版大户,从印刷版次总量来看,还是商务印书馆占先。

日本的“东亚公司”在日语教科书的翻译出版上也表现得非常积极,它的总部设在日本东京,在中国国内设有分公司,出版了相当数量的日译汉教材:

1.《新几何学教科书》(平面),(日)长泽龟之助著,周达译,上海,东亚公司,1906年。

2.《代数学教科书》,立花赖重讲述,宏文学院编辑,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

3.《新几何学教科书立体》(附有图),长泽龟之助著,张其祥译,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初版,1909年3版。

4.《物理学课本》,后藤牧太著,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

5.《化学教科书》,金太仁作等译,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

6.《动物学教科书》,金太仁作等译,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

7.《生理及卫生教科书》,金太仁作等译,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

8.《教育学教科书》,金太仁作等译,东京,东亚公司,1907年。

9.《新代数学教科书》,长泽龟之助著,余恒译,上海,东亚公司,1908年。

10.《新三角法教科书》,长泽龟之助著,包荣爵译,上海,东亚公司,1914年。

此外,设在日本的教科书译辑社、导文社、启问文书局、并木活版所、清国留学生会馆也翻译了不少日语教科书。日本公司出版日译汉教科书主要集中在1905年至1910年,1910年后逐渐淡出,译日书的任务就主要落到国内的出版机构上了。

二、日译汉教科书对日语借词的影响

当时大量出版日译汉教科书,主要有三种形式:直接译自日语教科书,参考日语教科书编译,由日语转译的西文教科书。无论哪一种形式,都是以日文教材为基本对象。这一时期“无论是商务印书馆、文明书局,还是其他出版机构所出教科书,基本上都是来自日本。图书样式、学科分类、专用名词、单元设计,多仿造日本教科书,不少教科书基本上是日本教科书的译编”。这些书籍常被指为“日文语气太重”或“多为日本人说法”,(35)这正是日语影响汉语,或说是汉语受到日本影响的表现。日语借词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进到汉语,并表现出这样的特点:

1.整套名词术语的引进。整套教材的引进,带来了一个完整的知识系统,也就带来了一整套的专业术语。无论是直接翻译还是间接编译,目的语受到源语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2.数量巨大。与19世纪50年代到19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访日游记、政论文、文学作品相比,这个时期面向中小学校的各科教科书所涉及的自然与社会的知识面十分广泛,涉及的日语借词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此前的日语借词。正是由于日译教材的流行,将日语借词的进入推向高潮。

3.日语词的痕迹明显。在大量翻译的时期,翻译语言大量出现“硬译”、“直译”是很自然的事情。它们的译名经过了动荡、竞争、选择,最后渐趋稳定、统一。下面是部分书名用词更替的现象。

表9 书名用词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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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是汉语词,“家事”是日语词。当时教科书的书名多用后者,如《改良家事教科书》(1906年)、《新制家事教本》(1914年)、《家事教科书》(1915年)、《初中劳作家事》(1933年)、《初中劳作——家事》(1935年)。

“代数”是汉语词,“代数学”是日语词。当时教科书书名多用“代数学”,如《最新代数学教科书》(1904年)、《代数学教科书》(1905年)、《代数学讲义》(1906年)、《初级代数学教科书》(1907年)、《新代数学教科书》(1908年)。

“公司”是汉语词,“会社”是日语词。当时教科书出版机构常用“会社”,如《几何学教科书——平面》(三轮桓一郎著,1911年),出版机构为“新学会社”。

4.影响深远。通过教科书带入的日语借词经由学校和学生传入社会,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影响。中小学教材对国民教育有着重要影响,它培育了一代人的知识体系,日语借词也随“新知识”进入青少年语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