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四郡：丝绸之路文化交流中心

第二节　河西四郡

丝绸之路正式开通之前河西走廊属匈奴领地，匈奴休屠王、浑邪王等所属部落在这里游牧。据《汉书·武帝纪》载，元狩二年（前121年），“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余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元鼎六年（前111年），汉朝政府“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汉朝政府先后在河西设置酒泉、武威、敦煌、张掖四郡，通称河西四郡。从此河西走廊成为中原地区通向西域的著名通道，也是中外文化交流汇集地，中外贸易的中转站与贸易中心之一。河西四郡正是借助于丝绸之路中外文化交流汇集地、中外贸易的中转站与贸易中心及古代战略地位而驰名中外的。

一、武威郡

武威地处河西走廊的东部祁连山北麓石羊河上游，是丝绸之路进入河西走廊的门户，地势重要，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东西交往中外贸易的重镇。远在四五千年的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生活。民勤的沙井文化、武威的皇娘娘台齐家文化遗址，已经处于金石并用的时代，属古代中国九州之一的雍州。春秋战国以前为羌族祖先西戎游牧地区，秦时为月氏所占。公元前174年，匈奴冒顿单于击破月氏占领了河西，武威为休屠王所据。武威城最初是由匈奴建筑的，称为盖臧城。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击匈奴，休屠王投降，汉王朝为表彰霍去病的武功军威，把休屠王驻地（今民勤县境内）起名武威，设郡县，移民屯垦，驻兵戍卫。西汉时武威“地广人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州之畜为天下饶”，^[12]“而姑臧称为富邑”^[13]。东汉将武威郡治从西汉时的今民勤县东北迁至姑臧，汉代人讹称盖臧为姑臧，因此武威有时也称姑臧。汉元封五年（前106年），全国分为13州刺史部，武威郡属凉州刺史部。曹魏时凉州刺史移驻武威，武威又称凉州。“凉州”得名由此而来。晋永嘉之乱后凉州先后为前凉、后凉、南凉、北凉政权相继更迭，四朝建都于武威100多年。隋朝河西废郡置雍州。607年复设武威郡，所属姑藏、昌松、番和、允吾四县。唐初武威郡属陇右道，由于丝绸之路的畅通，武威成为名副其实的国际交往的中心城市之一。一些胡商长住这里从事转手贸易，武威出现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玄奘经过武威时亲眼目睹了武威的繁盛，称赞“凉州为河西都会，襟带西蕃、葱右诸国，商侣往来，无有停绝”^[14]。元稹在其《西凉伎》中写道：“吾闻昔日西凉州，人烟扑地桑柘稠。葡萄酒熟姿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天宝初岑参在《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一诗中描述武威：“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城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反映了武威的繁富。宋初全国分十五路，武威设西凉府，属陕西路管辖。后来党项羌李元昊占据河西，建西夏国，武威遂属西夏，为西夏要地。1227年元灭西夏，武威复设西凉府，1278年改为西凉州，属永昌路管辖，武威为三级政权所在地。1281年元朝分全国为11个行中书省，永昌路属甘肃行中书省。明王朝建立后派冯胜收复河西，在武威设凉州卫，在今民勤设白亭卫，在今古浪设古浪卫。洪武年间大规模移民实边，从山西、山东移民数十万到宁夏、河西一代屯田生产，永乐和万历年间因京畿连年荒歉也曾移民到河西就食。清世宗雍正二年（1724年），在武威设立凉州府，辖武威、永昌、镇番（今民勤）、古浪、平番（今永登）五县。辛亥革命后废州府设甘凉道，武威地区为第六行政督察区，后又改称武威专员公署。

武威土地肥沃，水利资源丰富，利于灌溉，农业发达，物产丰富，素有“银武威”之称。1969年武威雷台汉墓出土的东汉铜奔马又名马超龙雀，造型优美，姿态骏逸，马作飞奔状，三蹄腾空而起，后足落于龙雀背上作为全身的支点。铜奔马现已成为东西方文化交往的象征，被列为中国旅游的标志。

二、张掖郡

张掖是丝绸之路重镇，位于河西走廊中部，东邻武威、金昌两市，西接酒泉地区，南沿祁连山和青海省的海北自治州接壤，北依合黎山与内蒙古自治区的阿拉善右旗交界。张掖之名意为“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汉武帝于公元前121年派霍去病将军远征河西大破匈奴，元鼎六年设置张掖郡，以得城为郡治（得城原是匈奴得王所居之地），所以得城又叫张掖，位于今张掖城西北。十六国时沮渠蒙逊建立的北凉（401—439年）就以张掖为都。北魏、西魏和北周时，这里又设甘州州治，所以又称甘州。唐末五代回鹘族在这里建立政权，被称为甘州回鹘。西夏甘州称为镇夷郡。元代在张掖设置甘肃路总管府、甘肃等处行中书省。明代一度曾是陕西行都司（辖河西各地）的治所。清初沿用明制，1725年即雍正三年改置甘州府，乾隆三十七年改为甘凉道，辖甘州和凉州二府。

张掖是我国有名的“桑麻之地”，这里有较早的文物和历史遗迹。自汉唐以来，它是古代河西丝绸之路交通线上的重要十字路口，东西有直通长安、中亚、西亚的丝绸大道；南北有从西宁、居延至北方蒙古的草原丝绸之路，这两条通道都以张掖为枢纽，对中西经济、文化交流起过重大作用。从历史遗迹看，这里有古老的“黑水国”遗址，有全国最大的泥睡佛，最早的土塔藏经阁，最高的木塔寺，保存比较完整的唐钟鼓楼、西来寺、甘泉等10多处名胜古迹。张掖又是我国早期民族交会的中心，月氏、乌孙、匈奴等民族都曾在这里繁衍生息。中亚昭武九姓国人都认为自己的祖先来自张掖县西北的昭武（今临泽县鸭暖、板桥乡一带），反映了张掖地区与中亚所固有的内在联系。特别是在隋朝时，张掖成为国际贸易市场，“西域诸国悉至张掖交市，帝令矩护视”^[15]。大业五年（609年）6月，隋炀帝亲到张掖会见西域27国使臣、商人，中外贸易达到高潮。甘州回鹘建立政权后，张掖又成为西域回鹘商人进入中原的落脚点，甘州回鹘以张掖为基地与中原王朝进行贸易，维护了丝路畅通。

张掖水源丰富，有河水、泉水、山谷水等多种水源灌溉万顷良田，是河西的主要农业区，也是重要牧区，自古有“金张掖”之美称。张掖稻米久享盛名，早在武则天时期，甘州刺史李汉通就在张掖屯田栽种水稻，黑河之畔的乌江大米更是闻名遐迩古今称道。张掖既是“张国臂掖”之地，也是景色秀美的鱼米之乡。

三、酒泉郡(www.chuimin.cn)

酒泉位于河西走廊的西部，是丝绸之路上的又一重镇。早在4000年前这里就有人类定居，畜牧业已很发达，并且有了原始的农业和纺织业生产。相传古代中国分为九州，酒泉为古雍州西界。春秋以前为西戎地，战国至秦为月氏住地。汉文帝年间迫于匈奴势力月氏西迁，河西遂为匈奴所据。至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为抗击匈奴，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击河西来到这里，汉武帝赐酒为他庆功，因人多酒少，遂将酒注入泉内与将士共饮，遂称此泉为“酒泉”。后以泉名为地名，汉武帝设立酒泉郡，郡治在禄福。当时酒泉郡领禄福、表是、乐倌、天陬、玉门、会水、绥弥、池头、乾齐九县，隶属凉州刺史部。《汉书·地理志》酒泉郡首县列禄福，禄福当为郡治。《后汉书·郡国志》又称其为福禄县，《大清一统志》载清人吴卓信、王先谦等据东汉《曹全碑》、《三国志·魏书·庞淯传》及所引皇甫谧《列女传》等正之，认为改称福禄当自晋始。《西河旧事》曰：“福禄城，谢艾所筑，城下有金泉，味如酒，故曰酒泉。”谢艾为前凉张重华主簿，永乐二年（347年）功封福禄伯，继任酒泉太守。从这些材料来看，禄福与福禄在当时很有可能混用。

三国时酒泉郡属曹魏，袭汉制。晋代分敦煌郡的宣乐、伊吾、冥安、渊泉、广至五县和酒泉郡的沙头（即池头）县，又另立会稽、新乡两县共八县增设晋昌郡。西晋永康二年（301年）凉州刺史张轨统河西称前凉，东晋十六国的335年，前凉置酒泉郡属凉州，并分敦煌、晋昌、高昌三郡为沙州。386年吕光据河西称后凉，置酒泉、晋昌、敦煌、凉兴、凉宁五郡。397年北凉段业灭后凉。400年敦煌太守李暠立西凉，建都敦煌。405年迁酒泉，置酒泉、晋昌、敦煌、会稽、凉兴、广至、凉宁、建康、祁连、西海l0郡，421年被沮渠蒙逊所灭属北凉国。439年北魏灭北凉后属敦煌管辖。556年宇文氏灭西魏立北周，改酒泉为甘州，州治福禄县（酒泉），置敦煌、常乐二郡。隋初将酒泉改为肃州，州治在福禄县，福禄又称肃州。隋末福禄县又改为酒泉县。唐朝改酒泉为酒泉县。五代北宋时是甘州回鹘的中心地区，西夏时为番和郡。元朝置肃州路。明朝置肃州卫。清朝雍正二年改肃州卫为肃州。民国2年改肃州为酒泉县。1949年9月全区解放，10月成立酒泉专区。现改为酒泉市。

晋代谢艾所筑福禄城现存一东城门楼，即现在的酒泉鼓楼。鼓楼四面题刻着“东迎华岳”、“西达伊吾”、“南望祁连”、“北通沙漠”，说明酒泉在中外交通中的重要地理位置。酒泉是西方商贾会聚之地，当时许多西域商人、使臣都从肃州启程向东。自元朝以来还有许多撒马尔罕、喀什噶尔人在这里经商、娶妻生子，俨然土著。《明史·西域传》：“元时回回遍天下，及是居甘肃者尚多，诏守臣悉遣之。”酒泉是古代军事要地，尤其明代是丝绸之路再度复兴繁荣的时期，酒泉在明代丝绸之路上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成为交通西域诸国的重镇。

酒泉作为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而著称于世。戈壁绿洲、瀚海沙漠、古郡重镇、丝绸古道、关隘要塞、长城烽燧、石窟寺庙、流沙坠简、左公柳等，这一切构成了酒泉丰富多彩、威武雄壮的历史画卷，尤其是中外闻名的凉州夜光杯，即酒泉玉杯，使人不免想起唐代大诗人王翰的“葡萄美酒夜光杯”^[16]著名诗句，以其独特的历史文化风貌引人注目。

四、敦煌郡

敦煌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地处河西走廊的西端，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是一个高山和沙漠、戈壁环绕的小绿洲，自古以来敦煌不仅是古代丝绸之路东、中段各线交汇枢纽，也是东西方文化艺术的融合点。

“敦，大也；煌，盛也。”^[17]盛大辉煌的敦煌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远古时代，敦煌就与中原地区有联系。我国古代史籍早有记载，只是不叫敦煌，而称“三危”。夏商周三代敦煌属古瓜州范围，因此地出好瓜，百姓以此取名瓜州。战国时活动在敦煌地区的主要居民是月氏、塞种、乌孙等民族，而月氏最为强大。塞种“本允姓之戎，世居敦煌，为月氏迫逐，遂往葱岭南奔”^[18]。汉文帝前元年间（前179年）北方匈奴族势力空前强大，渐次向南扩张。月氏、乌孙被匈奴所迫相继西迁，敦煌和河西走廊的广大地区遂为匈奴所据。西汉武帝时国力强盛，为了安定边防打通国际交往的通道，对匈奴发动了进攻。元狩二年（前121年）春天匈奴战败，原驻敦煌一带的匈奴浑邪王慑于汉朝威力，率部众四万余人投降汉朝，汉朝政府当年就在河西地区设立了武威、酒泉二郡，并设置玉门关、阳关两个军事关隘，连接长城以御匈奴。从此，河西走廊归入汉帝国的版图。十年之后，汉元鼎六年（前111年）又分置张掖、敦煌二郡，与武威、酒泉合称“河西四郡”，并划玉门关、阳关以及在两关以东的敦煌、效谷（今敦煌黄渠乡马圈滩）、龙勒（今敦煌南湖乡）、冥安（今瓜州县布隆吉乡）、渊泉（今瓜州县双塔堡）、广至（今瓜州县踏实乡）六县归敦煌郡所辖。敦煌的名字从此载入史册。

自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立郡建县起，随着历史的变迁，国家的盛衰，敦煌的建置也有很大的变化，曾两次建都，两次封闭内迁。晋安帝隆安四年（400年）敦煌太守李暠在敦煌建立“西凉国”，自称凉公。管辖范围东至建康（今高台县）、西至鄯善（今新疆若羌县）、南至鄯州（今青海乐都县）、北至伊吾（今新疆哈密市），领地可考者有西海（今内蒙古额济纳旗）、建康（今甘肃高台县）、凉宁（今甘肃金塔县）、祁连（今临泽县）、酒泉、会稽（今玉门市火车站）、晋昌（今玉门镇）、凉兴（今瓜州县）、广夏、敦煌共10个郡，以敦煌郡城为都城（后迁至酒泉），西凉共三传，至永建元年（420年）被北凉所灭。唐天祐二年（905年）敦煌节度使张承奉乘中原丧乱之际在敦煌建立“西汉金山国”，以敦煌为都，辖瓜（今瓜州）、沙（今敦煌）、肃（今酒泉）、鄯（今青海乐都县）、河（今临夏）、兰（今兰州）、岷（今岷县）、廊共8个州。五代梁末帝真明五六年（919—920年）张承奉卒，张氏后嗣遂绝，州人推沙州长史曹义金执掌州事，废金山帝号，恢复节度归称。宋仁宗景祐三年（1036年）敦煌为西夏所据，1227年元帝国灭西夏，将敦煌恢复，西夏统治长达191年。元世祖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因受西南少数民族骚乱，下令将瓜、沙一带居民全部内迁，敦煌一时成为少数民族的放牧地。到明永乐三年（1405年）才在敦煌设置沙州卫，少数民族统治达113年。嘉靖三年（1524年）明政府两次封闭嘉峪关，敦煌遂为吐蕃占领。清康熙年间开始经营西域，嘉峪关外渐次得以恢复。雍正三年（1725年）在敦煌设沙州卫，并开始从甘肃全省56州县移民2400户到敦煌定居垦荒，从而结束了吐蕃的长期统治。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将沙州卫改升为敦煌县，直至新中国成立，其间只有人口、土地的兴衰变迁，而县名始终未改变。

敦煌自张骞通西域以后成为中西交通的咽喉要道，去西域的北道、中道、南道都“发自敦煌”。丝绸之路的开辟使敦煌成为东西方文明的荟萃之地，因此也就有了地域特色。最先受佛教传入的影响，成为我国早期佛教的中心之一。北魏时敦煌佛教寺院林立，唐代达到极盛，形成灿烂的敦煌佛教艺术，留下了丰富的佛教典籍和其他古文献。敦煌遗书、敦煌石窟艺术、敦煌学理论成为一门国际显学——敦煌学。敦煌又是中西外交使团和贸易交往的商旅集散之地，所以又是政治、商业重镇，是“华戎所交”的一大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