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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BUSHENG地理空间研究&环环相扣的圆形结构

【摘要】:其二,以陌生人的航海线路,建构了一重独特的世界地理空间。其三,“圆形”艺术结构,是《海上夫人》一剧的整体艺术特征。六重地理圈重重叠加而又环环相扣,形成了六个逐渐由小到大、一环套一环的圆形结构图式,如图3.5所示。

花园与山坡相连,山坡与大海相接,大海与小城相通,小城与挪威相系,挪威与北欧相关,北欧与世界相联,从花园→山坡→大海→挪威→北欧→世界,一圈圈的渐次扩大,一环环的紧紧相扣,一圈套着另一圈,一环扣着另一环,因而建构了“由小及大”式世界地理空间,一重阔大的艺术审美空间由此产生。以“圈”为中心的艺术想象与建构,不仅让剧中充满一种重重叠叠的韵味,同时,对剧中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人物形象的塑造、审美理想以及审美创造的凝聚等,都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它们体现的正是剧作家对整个世界的深切关注,从而表现了深刻而独到的地理诗学观念;它们也是剧作家宽阔视野与博大胸怀的体现。剧中不仅涉及小城的花园,而且还涉及花园外的临海大道、小城全景、旁边的山坡、城外的海洋,更涉及北欧各国以及世界各国,体现的是剧作家高远的眼光与开阔的心胸。将挪威的一座小城纳入到世界范围中去,以小城集聚世界各地的风俗人情与民族文化,世界的风云变幻在小城中不停演绎。这种对整个世界地理空间的关注,无疑是具有超前性的。

其一,挪威的临海小城,是整幅艺术图式形成的中心。阿恩霍姆对博列得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地方也说得上是个世界生活的局部中心——人物潮流的集合点。”(275)阿恩霍姆所说的“这地方”,就是博列得生活的临海小城。剧中的人物来自于四面八方,世界各地的游客不断涌向这座小城,来看“夏季的夜半太阳”(275),更有陌生人环海航行在世界的各地,他们虽然身处不同的区域,但是不约而同来到挪威;他们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是内心仍在向往这座滨海小城;不同地域的人们来到了小城,使这里别具异国他乡的种种风情,使小城的文化具有不同色彩。小城与外面的世界紧密相联,多姿多彩的文化从外面不停地涌来,成为多种文化的荟萃之地。各类不同的人物,也为小城增添了新鲜的色彩:艾梨达的海洋情结以及对过去的回忆,房格尔对艾梨达的深爱以及内心的烦忧,巴利斯泰的艺术家气息与热情洋溢的性格,凌格斯川的海上经历与对艺术的执著追求,阿恩霍姆对爱情的向往与不懈努力,陌生人的神秘可怕与不受约束的性格,博列得对于外面广阔世界的一心向往,希尔达的叛逆性格以及对继母艾梨达的复杂情感,等等。男性、女性人物各具自己的性格特征,各有自己的思想与苦恼,小城中人们有着各自的生活方式,以及带有本土特色的文化特征;而外来人员各有自己的理想,他们带来了不同地域的文化色彩;不同的人物如各色鲜艳的花朵,城内的、城外的、海上的、陆地的、挪威的、世界的,不同地域之花在滨海小城不停绽放。小城的花园里的各种地理景观,小城外的不同地理景物,与剧中人物的心理相对应,与他们的性格相关联,因此,在“以‘挪威’为中心世界地理空间示意图”(如图3.4所示)中,挪威小城处于其中心位置,不过剧作家关注的不仅仅是挪威一座小城的文化,而是整个挪威、北欧乃至全世界。

其二,以陌生人的航海线路,建构了一重独特的世界地理空间。陌生人是一位水手,长年累月的在大海上航行,无法确知他是否在进行环球的航海旅行,更无从知道其确切的航海路线;根据剧中人物的讲述以及剧作家的描绘,其航海经过的地点已经涉及整个世界:由挪威的肖尔得维克港口出发向挪威北部航行,再向东航行可到前苏联的阿尔汉格尔斯克,沿着北冰洋向东到美国的加利福尼亚,接着到太平洋向西航行到中国,再由中国向南航行到澳大利亚,接着向西航行途径印度洋到大西洋,再航行至英吉利海峡并返回挪威的滨海小城。如此看来,陌生人的航海路线横跨了四大洲:欧洲→北美洲→亚洲→大洋洲,也横渡了四大洋:北冰洋→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果真如此,其实也就是沿着地球绕了一圈。如果这样的航海路线能够成立的话,那么剧作家通过陌生人的环球航行而建构了一重广阔的世界地理空间;不仅是现实的地理空间,而且不失为一种想象性的创造。能够以此种想象方式进行写作,在19世纪的北欧文学作品之中,也不失为一种奇迹!因此,陌生人在海上航行的路线图,所呈现的景观与体现的价值,同样是不容忽视的:一是可以说明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广阔,那里有着无限自由的空间,而这正是艾梨达、博列得等人所一直向往的;二是可以说明陌生人的自由自在,航海所经历的地方也许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地名,然而他的一切与外在的自然世界一样,有的时候令人难以捉摸,在其身上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三是随着陌生人航海地理路线不断的向外延长,艾梨达的思念也变得更加悠长,成为其心中一直无法排挤的隐忧。陌生人之所以有这样的航行,也许是基于这样一种事实:易卜生于1881年3月27日,在罗马致哈格马德·博纳信中说:

我想冒昧地提请了解以下事实:当年诺登斯基尔德和帕兰德发现了“东北航道”之后,瑞典国会给了他们每人4000克朗(约1072美元)年金。我斗胆提出这样的可能图景,即比昂松和我在诗的探险过程中,已经发现了东北和西北的航道,而在将来会有很多很多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去那里旅行;其人数之众,将丝毫不亚于到前述两人所辟的“东北航道”旅行的人数。[10]

易卜生在书信中提到的,是诺登斯基尔德和帕兰德两人,从1878年至1880年沿欧亚北部海岸线,完成大西洋到太平洋旅程;这样历史的事实显然已深深地影响了剧作家的创作,他提到的诗歌中的“东北和西北的航道”,也许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是对自己从事的文学创作所能发挥的现实意义的一种展望,然而诺登斯基尔德和帕兰德两人的沿海旅行,也在《海上夫人》中陌生人的身上得到了展现。因此,剧作家以挪威的滨海小城作为中心,本土文化与异域文化、本国文化与他国文化之间进行着对话;虽然这样的对话并没有深入的进行下去,只是停留在对地理空间的表面叙述之上,但是,剧作家东西方空间一体化的观念以及对整个世界地理的关注,其中所体现的“全球化”视野,却是具有现代性意义的。(www.chuimin.cn)

其三,“圆形”艺术结构,是《海上夫人》一剧的整体艺术特征。六重地理圈重重叠加而又环环相扣,形成了六个逐渐由小到大、一环套一环的圆形结构图式,如图3.5所示。六者所表现的地理疆域图景,重重建构并逐渐扩大,一地比一地更为辽阔宏大,一处比一处更为高远而开阔,表现了易卜生对人的精神问题的种种思考:彰显了人类精神不断向更高与更远处不断提升,并达至人生最高境界之心路历程;呈现了人类有一种执著地迈向全世界并走向未来的精神趋向。以“花园”作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外扩展,一环套着另一环,范围越来越广阔,意境也越来越高远,因而从整体来看,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圆形地理空间结构图。因而,“圆形结构”成为对《海上夫人》整体艺术特征的揭示,正是易卜生剧作中以“圈”为中心的艺术构思之具体展现;不仅剧作以某个地理意象为中心形成了一重地理圈,重重叠加而形成圆形的艺术图式,同时剧作家圆润的艺术想象与艺术构思方式,也由此而得到了完整的体现。“花园”地理圈是核心之所在,所有的故事都从花园里得以展开,居住在花园中的人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理想追求,花园外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向花园里面走去,而花园中的人们在走向山坡的过程中展现了各自之间的爱情故事,花园中的人们分别与大海有着不同的关联,更有世界各地的气候与风云在花园中得到展现,花园中的女主人公的思绪随着陌生人在世界各地环游,如此等等。因此,“花园”是六者的“基石”,“山坡”是其眺远的“平台”,“大海”是作为一种“境界”而存在,“挪威”、“北欧”、“世界”则作为更为高远的自然景观而发挥其意义。它们具有一种层层递进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与爱情关系,形成了人类生活的各种形态特征;人类精神不断向更高处行走,是人类自我成长的发展过程;人类精神达到一种自由自在的境界,当是至为高远的追求;无论是人类的情感还是人类的生活,抑或是人类的精神,都只是全世界自然与人文气候中的一粒因子而已。

图3.5 “由小及大”式圆形地理空间示意图

如果没有“花园”、“山坡”、“大海”、“挪威”、“北欧”地理圈,以及由此形成的“世界”地理空间之呈现,如果没有以“圈”为中心的艺术想象与艺术传达,那么,《海上夫人》就不会形成以“圆形结构”为基本内容的艺术特征,也就不会有如此丰富的蕴意与重要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