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生戏剧地理空间研究：以挪威为中心

2023-11-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易卜生思考了很多有关哲学、文学、美学、艺术，以及人类、世界的问题，都是从挪威开始出发的，是以挪威作为起点而走向世界的；因此，其剧作中建构了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其二，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在其剧中是如何建构的？剧作家以挪威作为地理坐标中心，将自己的目光逐渐向外发散，并辐射在祖国各地与世界各处，在剧作中建构了多种样式的地理空间，从而整体上形成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

易卜生的文学创作，大部分都是离开了故国挪威，在德国和意大利等南方国家完成；其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投身于比较开阔而自由的世界；同时，他始终无法忘怀自己的祖国，积极地关注并留意国内所发生的一切。因而，其文学作品体现的思想，无不与当时挪威的时代脉搏相律动，与祖国有着一种明显的联系。他的笔风犀利且言辞尖锐，在批判挪威的时候没有一丝妥协，有时候甚至是否定与无情的；然而，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执著地坚守一种信念，那就是他与祖国以及生活于其间的千万同胞们的命运息息相关，且不可分割。易卜生始终徘徊于“南方”与“北方”之间：当易卜生到南方的国家居住，认识到意大利、德国等国的人民在道德与人格上的独特与优越，那里的人民为了民族团结而不懈奋斗，甚至可以牺牲自我的一切；但是，挪威人民的懦弱、狭隘与冷漠，与居住地人民的勇敢、宽容与热情正好相反，他认为自己的祖国的情形令人忧虑，剧作家因此时常陷入沉思。他在南方为祖国的状况感到愤慨，同时为自己的创作找到一个出口，能够在南方更为自由而开放的生活；祖国所有的一切，随着南北距离的相隔而渐行渐远，于是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与激情。只是，剧作家的思绪每时每刻都会回到北方的祖国，那里的自然山水与时事政治，不能不引起他的强烈关注。南方各国的秀丽风光，那里的一江一水、一石一木，常入驻作家的梦境，为他一直所欣赏与神往；易卜生因为那些自然风光激发了灵感，激情满怀地创作出众多的戏剧作品。而挪威的自然风光却是让人无法忘怀，有的时候甚至成为其心中永远的伤痛，那里的高山与峡湾、冰川与雪原等旖旎风光，时常在记忆里留下剪影。他笔下的文字大多数都与祖国的自然山水密切相关，大部分戏剧都是写他故乡挪威的高山与峡湾，以及故国的南方与北方发生的一切；其戏剧中那些繁复而新奇的意象群落，以及由此形成的多重地理空间建构，始终带着祖国挪威自然山川固有的影像，有着抹不掉的浓厚的故国情结；其诗歌与戏剧作品之中的山川河湾描写，始终离不开从小生活的那一片故土——斯基恩；在有些文学作品中，挪威虽然不是主要的描写对象，然而，也或多或少有故国的景与物、人与事等的影子存在。可见，挪威对于易卜生的成长与创作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故乡在其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易卜生思考了很多有关哲学、文学、美学、艺术，以及人类、世界的问题，都是从挪威开始出发的，是以挪威作为起点而走向世界的；因此，其剧作中建构了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所谓“世界”，是指：“①全地球所有地方。②世间；人间。岑参《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诗：‘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③即‘宇宙’。”^[1]同时也“借指人类活动的某一部分或某一方面”与“境界”。^[2]本书中的“世界”，更多指向一种有关全球的地理范围，易卜生剧作中涉及全球的很多国家与城市，同时亦指向剧作中人物所达到的一种境界。于此，本章拟探讨三个方面的问题：其一，易卜生戏剧为何以“挪威”作为地理坐标的原点？其二，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在其剧中是如何建构的？这种世界地理空间具体体现在哪些剧作之中，各自呈现出什么样的状态？其三，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建构，具有什么样的审美意义与哲理意蕴？是否反映了剧作家的审美理想与审美追求？

易卜生25部戏剧中的21部是以挪威作为地理背景，如第二章“表2．1涉及挪威地理元素作品统计表”所示。另有4部剧作，见表3.1（这里的“世界”，是指挪威之外的地理范围）：《武士冢》虽不是以挪威作为故事发生的地理背景，但挪威成为了剧中最为重要的地理元素，北方英雄甘达尔夫来自挪威，南方姑娘布兰卡跟随他，一起到北方挪威去过幸福生活；《野鸭》并没有具体交代故事发生的地理背景，但根据海洋水草等剧情内容可以推断，故事应该也是发生在挪威；另有《凯蒂琳》里的故事是以罗马作为地理背景，《皇帝与加利利人》是以多个国家作为地理背景。

表3.1　涉及世界地理元素作品统计表(www.chuimin.cn)

其剧作不仅涉及故国挪威的山山水水，而且涉及北欧许多地区的自然山水，同时还涉及世界各地的自然风光与民俗风情；总体而言，形成了以挪威的高山峡湾、冰川雪原作为地理坐标的中心，同时辐射世界的一种全球化视野。自然也会写到境外，有的是写意大利的古典山水、德国的古朴原始、非洲的异域风情，如此等等。即使剧作家没有到过的国家与地域，比如亚洲的中国、欧亚大陆的俄罗斯等，还有印度洋、太平洋等不同地球板块的风景，也在剧作中被描绘得多姿多彩。如此说来，易卜生剧作中建构的地理空间，是以挪威为中心同时与世界相连接，并以此为基础来展现全球风云的变幻，足以表现出剧作家丰富的想象力以及开阔的胸怀与视野。

剧作家以挪威作为地理坐标中心，将自己的目光逐渐向外发散，并辐射在祖国各地与世界各处，在剧作中建构了多种样式的地理空间，从而整体上形成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这些都是由剧作中众多“流浪者”，通过在世界各地旅行形成的地理路线图来完成的。所谓“流浪者”，是指剧中有些人物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不得不远离自己的故国家园，到异国他乡去流浪或者旅行；他们经历的也许是一个国家，也许是许多的国家，有的甚至横跨亚洲、非洲、北美洲、大洋洲等地。《海上夫人》剧中建构了“由小及大”式世界地理空间：以挪威北部的一个滨海小城作为中心，剧中人物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个小城，正如阿恩霍姆所说：“这个地方也说得上是世界生活的局部中心——人物潮流的集合点。”（275）博列得也言：“四面八方的游客为了要去看夏季的夜半太阳从我们这儿经过。”（275），因而所有的故事都在小城中得以展开，人物的所思与所想以及性格与气质都在小城的山坡上得到充分展现；陌生人杀掉船长之后不得不向北方国家逃窜，开始其一生的海上流浪生活，航海旅行经历了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其地理路线图为：挪威——芬兰——阿尔汉格尔斯克（苏联）——加利福尼亚（美国）——中国——澳大利亚——英国等国家，形成了一重阔大的世界地理空间。《培尔·金特》中的培尔，为了逃避英格丽德父母和村民的追捕，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放弃索尔薇格的纯真爱情与痴心等待，一生的时间都在海外浪迹天涯；其旅行的地理路线，不仅包括挪威中部一个明朗而开阔的村落——黑格镇农庄，而且包括广阔而高远的高山谷地——燕汀山背，同时也有阳光灿烂的非洲海岸、撒哈拉沙漠、开罗疯人院，更有一望无际的海洋，等等；建构了“回环曲折”式世界地理空间。《咱们死人醒来的时候》中的爱吕尼，因为艺术家鲁贝克一味痴心于自己的艺术梦想，而放弃了对她的爱情，致使她一气之下到全世界流浪，这位年轻的女性到过很多国家，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最后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其旅行地理路线图为：南方的南美洲地区——北方欧洲俄国（现俄罗斯）的乌拉尔山——北方挪威家乡的海滨浴场，等等；另有鲁贝克与梅遏夫妻，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浪者”，然而两人的心灵从来没有共鸣，他们的灵魂一直都在外流浪，现实中也一直过着一种不稳定的旅行生活，其地理路线图为：南方不知名的城市——北方挪威陶尼慈湖边——北方挪威家乡的海滨浴场——北方的海上旅行——北极海；从而建构了“复合交错”式世界地理空间。

即使剧中没有具体说明流浪旅行路线图的人们，也都以挪威作为中心，在开始或者已经完成国内外的旅行，最为典型的是《建筑师》中的希尔达，她的“流浪”亦是一种历史的发展过程。希尔达最初是北欧神话中的人物，^[3]1857年在《海尔格伦的海盗》中第一次出现，1877年在《社会支柱》中第二次出现，1888年在《海上夫人》中第三次出现，1892年在《建筑师》中再次出现。也许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然而有学者认为，第三、第四次出现的是同一个人。^[4]无论剧作家的真正用意如何，同一个或不是同一个希尔达，从遥远亘古的时代款款走来：想必经过了漫长的流浪经历，或者从乡下到城市、或者从海上到陆地、或者从南方到北方、或者从一个国度到另一个国度，最后从远方乡下到索尔尼斯花园，作为建筑师心目中的女神出现，引导患有“眩晕症”的索尔尼斯爬向高楼塔尖，去寻找那梦幻中的“空中楼阁”，从塔楼上摔下来失去了性命。《海上夫人》中的凌格斯川，在英吉利海峡等地曾经有过一段海上旅行的经历，后又从挪威的南方来到北方滨海小城疗养，接着又要到南方的城市去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流浪过程。《约翰·盖勃吕尔·博克曼》中的遏哈特，小时候寄居在西海岸的农村，与姨母艾勒生活在一起，十五岁以后被亲生母亲耿希尔德接了回来，生活在挪威北部首都克立斯替阿尼遏附近的瑞替姆府邸；其父博克曼试图说服他一起从事未竟事业，但他对此没有一点兴趣，毅然离开了挪威，与“肌肤丰腴，美艳动人”（196）^[5]的威尔敦太太一起到广阔的南欧远行，他们未来旅居国外的生活到底会怎样，给人带来更多的遐想。有的也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浪者”，然而，他们的心灵一直在外面流浪没有归宿，其思想一直在外面的世界翱翔，《海上夫人》中的艾梨达，虽然身在挪威滨海小城里，但其心思却一直随着陌生人在世界各地流浪；其大女儿博列得，一直居住在花园住宅里，却一直向往外面广阔的世界；如此等等。因此，易卜生剧作中的人物，大多数都是以挪威作为起点，而不断地向世界各地慢慢扩散，不仅在剧中建构了挪威与世界双重地理空间，同时“世界”又是以“挪威”作为中心点，因而，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得以形成。

易卜生戏剧地理空间研究：以挪威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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