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生戏剧地理空间研究：《海上夫人》过去与现在交织

《海上夫人》的故事情节发生在挪威的一座滨海小城，剧中以大海为中心建构了一重美丽的大海峡湾空间。为何是“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大海峡湾”呢？大海峡湾对于“海上夫人”艾梨达而言，具有独立而特殊的内涵，是其内心潜藏的自由影像，是任何人都无法走进的世界。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一是剧中存在过去的大海峡湾形象，也有现在的大海峡湾形象，两者形成了鲜明对比；二是艾梨达有对过去大海峡湾的留恋，以及对现在大海峡湾的忧伤，是回到过去的海边生活，还是留在现在的滨海小城，始终成为她心中的纠结。因此，过去的大海峡湾，成为其心中永不磨灭的印痕；而现在的大海峡湾，成为她心中无法言明的伤痛；过去的大海峡湾始终在她脑海中萦绕，而现在的大海峡湾成为她心中的情殇。因而，过去的、现在的大海峡湾，在她心中反复交织成为心结之所在。

（一）过去的大海峡湾：无法逝去的影像

过去的大海峡湾景观在艾梨达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艾梨达从小生活在大海峡湾旁。她对一直相伴的大海有深厚而纯真的感情，而且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挚爱。从剧作里可以看出，少女时代的她十分喜爱海洋，大海峡湾在她生命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这与她的出生与成长的地理环境有关：她出生在海边、成长于海边，那里的海风、海鸟与海鱼等，从小开始就在其生命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因此，她的气质和个性与大海十分相似，她自己就是一片海洋。她的生命与大海峡湾相联相系，片刻都不能离开大海峡湾而生存，一旦离开了便会相思，也会生病。第二，多年以来，哪怕是与房格尔结婚以后，她对陌生人一直无法忘怀，因为她与陌生人的情感就发生在大海峡湾里。他们就在艾梨达生活的海边灯塔相识，她曾经告诉房格尔：“有一天他到灯塔来，我就是那么开头跟他认识的。”（265）常在海边约会聊天，也是在海角边有了这样的离别：“有一天清早，天还没大亮，我接到他一封信，叫我一定得上布拉特海茂去见他——你知道，就是灯塔和肖尔得维克港口之间的那个海角。”（265）第三，她与陌生人对于大海有着共同的语言。艾梨达这样告诉房格尔，她与陌生人相识之时：

主要是谈海洋的事儿。

我们谈到海上的暴风恶浪和风平浪静的光景。我们还谈到海上有时黑夜沉沉，星月无光；有时旭日悬空，光辉万丈。谈得最多的还是鲸鱼、海豚、海豹什么的在赤日当空的时候爬在礁石上取暖的事儿。我们还谈鸟儿，什么海鸥、海鹰，以及各色各样的海鸟。并且，现在回想起来真奇怪！我们谈论那些事儿的时候，我好像觉得海鱼海鸟都跟他有密切关系。

我几乎觉得自己跟着那些鱼鸟也有密切关系。（《海上夫人》，265）

图2.7就是根据艾梨达以上对过去大海的回忆内容而绘制的。如此看来，大海成为他们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陌生人之于大海，似乎已连成一体；而艾梨达之于大海，有着深厚的情感。其一，过去的大海峡湾位于肖尔得维克港口，是一个浩瀚而神秘、自由自在的空间。“海峡”、“海角”、“岛屿”、“灯塔”、“轮船”、“海风”、“海浪”、“海鸟”、“海鱼”和“星夜”等，共同建构了一重丰富的大海峡湾空间；大海之上自然有风平浪静的时候，也有狂风恶浪之时，然而无论是平静也好还是风暴也罢，它都是以自然、神圣而神秘的面目出现在人类面前。其二，大海中生长着众多的植物与动物，自由自在地生长于天地之间，在阳光下、在大海里、在沙滩上自得其乐、自由生存，它们与人类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人们似乎也与它们存在着某种亲密联系，是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理想状态。其三，天上的星星与月亮、白天与黑夜、阳光与日落、大海与礁石，还有那些海鸟与海鱼们，天与地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似乎达到一种“天人合一”的状态，人似乎成为自然界中的一员，而动物也成为人类中的一员；此种天上人间一体化空间形态，建构了一重阔大而深邃的大海峡湾空间，因而形成了一幅美丽和谐的“‘大海’地理空间想象图”。同时，地理的、情感的、想象的空间，共同建构了一重独到而神秘的立体审美空间。

图2.7　“大海”地理空间想象图

艾梨达对过去大海峡湾有无法割舍的情结，源于海上的“旧船”意象。剧本伊始，阿恩霍姆回忆起十年前与艾梨达见面时的情景：“我还记得你在灯塔里的情形！那时候老牧师叫你‘邪教徒’，他说，因为你父亲用一条旧船的名字叫你，不是基督徒的名字。”（242）艾梨达从小就与海结下了不解之缘，甚至她的名字也是以海上行走的船只来命名，说明大海之景与象已融入她的血液甚至灵魂。在这里，“旧船”意象特别值得关注，比约恩·海默尔对此做出解释：“她家乡的牧师把她称为有趣的‘异教徒’，因为她的爸爸居然选用一艘船的名字来给她起名。（‘埃莉达’号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弗里蒂奥夫拥有的一艘船，弗里蒂奥夫是古代萨迦传说和泰格奈尔笔下的英雄形象）。”^[22]艾梨达出生的时候，父亲为什么要以一条旧船的称呼作为她的名字，而不是以新船的或者是其他样式的船命名呢？从小就吹着湿湿的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与海鸟海鱼对话，而父亲一直以海边船只的名字呼唤她，她无法不去关注天天相伴的大海，无法不对大海产生深厚的情感。正是这个“旧船”意象，使艾梨达的生命始终与大海相联，成为其人生中无法超越的所在，也成为其内心的纠结所在；同时似乎成为一种预言：无论她以后的人生如何发展，或者无论她将来走向哪里，对大海总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情结，或者说总也忘不掉过去的记忆。因此，艾梨达的人生注定与大海峡湾有着无法割舍的情义：最让她无法忘怀的是过去大海的生活，特别是曾经与陌生人海上恋爱的过程。两人交往主要是“谈海洋的事儿”（265），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灯塔和肖尔得维克港口之间的那个海角”（265），陌生人将“钥匙圈儿和两只戒指往海里一扔”（266），要求艾梨达与他“一起跟海结婚”（266）；随后，这个神秘的陌生人便消失了。十年之后，他悄然来到房格尔的花园，让艾梨达再一次陷入情感的困境。十年以来，陌生人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现实生活中，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海婚仪式”，使她对陌生人有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结。因此，直到她与房格尔结婚后，从大海峡湾边来到滨海小城里，没有哪一天不到海里去洗澡，她自己知道，“一年四季，日日夜夜，我心里老甩不掉怀念海洋的相思病”（261），房格尔心里也明白，“只要一下海她就快活，海是她的命根子”（239），并且亲热地称之为“美人鱼”。“旧船”意象正好与过去的大海峡湾形象相对应，也许正是如此，艾梨达无法摆脱对大海的依恋，也无法摆脱陌生人带给她的诱惑。(www.chuimin.cn)

（二）现在的大海峡湾：无法言明的伤痛

艾梨达现在生活的大海峡湾，位于挪威北部一座小城的边缘。从房格尔家的花园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一片海峡风景和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230），“在海峡外极远的去处，峰峦壁立，高耸入云”（273）；从城市背后的山坡上望去，可以看到“海峡外部的岛屿和凸出的海角。看不见大海”（254）。以“海峡”、“山峰”、“岛屿”、“海角”等地理意象，共同组成了一重现在的大海峡湾空间。此景与过去的大海峡湾形成了对照：过去的大海峡湾中有海上的灯塔，有布拉特海茂的海角，有海上的波涛与迎面吹来的海风，更有一切生活在海里的生物：鲸鱼、海豚、海豹、海鸥、海鹰以及各色各样的海鸟，它们悠游自在地生活在那个宽阔自然的空间里，海岛间也有驶过的帆船、各种轮船、美国大船以及英国大船等；现在的大海峡湾却是与城市相连，人们生活在城市里而不是在海边，因此，其间少了一些自由呼吸的空气，而且也难得再见到那些自由生长的动物与植物，因而，艾梨达告诉房格尔、阿恩霍姆：“这儿的水从来没凉过——老是那么不冷不热的，一点劲儿都没有。哧！这儿海峡的水有毛病。”（240）“并且它还能让洗澡的人得毛病。”（241）以此可以看出，她对现在的大海峡湾并不是很喜欢，或者还有一些厌倦。第一，现在的峡湾处于小城市的外围圈，与城市的距离相隔有点远。因为走向高处的山坡不太容易看见大海，生活在城市内陆的人们，也不容易看见大海，只有走出花园走上沿海大道，经过一段距离才能来到海边。然而，城市里常住满了夏季游客，正如巴利斯泰所言：“我有时担心，那么些外方人闯到这儿来，咱们这块好地方恐怕会走样。”（233）因为那样多的人们来到小城参观，现在的峡湾已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与自由，艾梨达每天见到的只有喧嚣的城市人工之景，与来来往往众多陌生的游人，再也难以见到海边自由生长的海鸟与海鱼了。第二，不可否认，现在的大海峡湾还是一个美丽诗意且较之花园与山坡更为广阔的空间。四周群山环绕、峰峦叠嶂，岛屿连绵起伏，且有秀丽之城依傍，成千上万的游客在夏季从海上乘坐轮船来到这座小城，只为看那里的“夏季的夜半太阳”（275）。城里的人们每天会到海里去洗澡，特别是“海上夫人”总是不能离开大海，凌格斯川也是因为大海而得了“胸口劳伤症”（247）。因此，大海峡湾空间是与那里人们的生命相联系的。第三，大海与外面的世界相连。如果要走出小城市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或者外面的人们要来到小城参观，必须通过大海这条通道才能实现。所以，大海是内陆世界与外部世界的桥梁，是天然连通内与外的锁链，是两地之间交流与沟通的渠道。第四，艾梨达以前一直生活在海边，与房格尔结婚后来到滨海小城，所以她总也舍弃不掉对过去大海峡湾的思念；许多大海峡湾意象都是来自她的回忆与想象，她与陌生人的“海婚仪式”、她向往的海阔天空的世界，莫不如此。因此，大海峡湾这一意象不仅是一重实体的地理空间，而且是一重想象的艺术空间：过去大海峡湾的自由开阔之景，现在的大海峡湾喧哗闭塞之象反复地交织在一起；因此艾梨达老是摆脱不了过去大海的影像，现在大海的影像成为其心中的伤痛，过去的影像与现在的处境不断叠映在一起，多重无法理清的思绪也反复交集。

（三）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大海峡湾：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大海峡湾，是过去与现在两重空间的对立，也是两种情感的交汇，同时是两种生活的抉择。在艾梨达的生活中，过去与现在大海峡湾交织的形态，主要体现在两种方式上：第一，现在的大海峡湾中始终交织着过去的影像，因而，艾梨达一直无法融进现在的家庭生活，出现了“走廊”与“凉亭”之间的对立。艾梨达与房格尔有正式的婚姻形式，在十年以前就组成了家庭，但是他们的婚姻却处于分裂状态。房格尔大夫的花园，有一条走廊，右首是一座凉亭，中间隔着花园，是两个相互分离的空间。凉亭是房格尔为艾梨达修建的，那里成了她的私人空间，每天都在里面望望那一方狭小的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而房格尔的两个姑娘一直在廊下玩耍，很少到凉亭中去与继母聊天。房格尔有的时候在凉亭陪陪艾梨达，有的时候到走廊上陪孩子们玩。从房屋的分布格局来看，他们的关系显然不是很和谐的。如果艾梨达与两个继女的关系很好的话，就不会出现两个分开的空间，应该经常在一起玩耍与聊天，但是并没有这样温馨的场面出现；如果艾梨达与房格尔的关系密切的话，那么房格尔也就不会两边跑了。由此可见，这个家庭长期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之中。艾梨达一直沉浸于对过去大海的回忆中，没有将心思放在现在生活的家庭里，与两位继女的关系比较冷淡，与房格尔之间的情感也出现了隔阂。第二，过去的与现在的大海峡湾，始终在艾梨达心中不停地斗争，多重思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一样将她缚在其中而无法自拔。艾梨达对陌生人是有感情的，他一直隐藏于她的记忆深处，令她无法忘怀。她与陌生人相恋之时，阿恩霍姆曾追求过她，却遭到她的拒绝，但前者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年之后，当两人再次见面时，艾梨达才告诉阿恩霍姆说：“然而你知不知道在那时候我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另一个地方？”（244）艾梨达与房格尔结婚之后，她也曾明确地告诉过丈夫：“从前我喜欢过另外一个男人，并且我们还有过——一种婚约。”（263）这里的“婚约”，是指她与陌生人之间的“海婚仪式”：陌生人将一个钥匙圈和两只戒指套在一起往海里一扔，就表示他们与海结婚了，自认为立下了山盟海誓。就是这样奇怪的、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海婚仪式”，却一直牵引着她的思想，因为她自己认为“一个自愿的盟誓跟一个婚约有完全相同的效力”。（305）多少年来，她一直融入不了现在的家庭生活；一直以来，她以热爱大海的方式在表达对陌生人的思念；甚至在三年前，她发现刚出生小孩的眼睛“跟着海变颜色”，“孩子的眼睛长得跟那陌生人的一样”（271），她就知道自己的内心实在无法忘怀那个谜一样的陌生人，正是因此，她再也不愿意与房格尔做夫妻。对陌生人无法抗拒的思念，同时对房格尔情感的歉疚，让艾梨达始终徘徊在两者之间，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让了解她的人十分痛心。由此可见，过去大海峡湾的影像，在现在的大海峡湾中反复叠现；现在的大海峡湾，与过去的大海峡湾不停交织，成为艾梨达心中解不开的结，她生活得并不幸福。

大海峡湾往往与人类的自由精神相联系，具有深厚的哲理内蕴。大海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状态，人们心中的大海也是与自由紧密相关。艾梨达之所以难以忘怀大海与陌生人，希望在海上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基于她对自由自在生活的渴望，也是对人类精神绝对自由的理想追求。房格尔认为：“凡是在海上生活的人跟平常人截然不同？他们的生活几乎好像就是海的生活。在他们的思想感情里都有汹涌的大浪——有时涨潮，有时退潮。他们经受不住换地方。”（297）他理解艾梨达：“你对于海的眷恋和那陌生人对于你的吸引，都不过表现了你心里逐渐滋长的要求自由的愿望。”（328）毫无疑问，艾梨达的爱海就是爱自由，而她所谓的自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笔者在“艾梨达获得自由了吗？”（待发表）一文中，对此做过重点探讨：认为她所追求的自由与“自愿”、“约束”、“幸福”三项元素密切相关，其中“自愿”作为一种为人处世的哲学，成为艾梨达自由理想的核心精神，而“自愿”哲学成为易卜生后期戏剧中所要表达的主要人生态度与哲学思想；该文还通过对以“海洋”、“凉亭”为中心的地理意象群落在艾梨达心中投射影像的分析，发现她之所以喜爱大海并且离不开大海的根本原因，在于其灵魂深处对人性自由与解放的追求，她的生活常处于自由与约束的矛盾冲突之中。

结尾是相当具有戏剧性的：当艾梨达摆脱了陌生人对她的吸引力，不再幻想着到大海上生活而重又回归到陆地生活时，主要因为房格尔给了她一次真正自由选择的机会，要她“自由选择，自己负责”（327）。人类对自由的追求与向往是永无止境的，也应当不断地追求更为广阔的精神境界，这是剧作家所要表达的中心意图，但是人类精神的自由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存在呢？是一种绝对自由的状态，还是相对自由的状态呢？人类的精神自由与人类的事业、人间的爱情如何平衡呢？剧作家同时也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大海峡湾与人物的命运相连接并且具有深厚的哲学内涵。《海上夫人》中众多人物都与大海峡湾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每一个人都有对于大海的情思，每一个人在心中都有一个大海的印象，不论这种感觉是向往的还是远离的，不论这种情感是平淡的还是深厚的，它们无疑都是与大海相关联。艾梨达之所以被称为“海上夫人”，陌生人之所以一直在海上航行，凌格斯川之所以有“胸口劳伤症”，房格尔之所以要远离陆地的生活，博列得之所以要改变死水般的生活，巴利斯泰之所以无法离开现在生活的滨海小城，都是因为他们对大海有着不同的理解与感受。他们的体验引发了我们对大海相关问题的诸多思考：人们到底是应该选取陆地生活，还是选取海上生活，哪种的生活方式才能给人类带来幸福，为什么海上的生活具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为什么“海上夫人”总是向往大海，每天都要见到大海才能安心？为什么那里的人们，包括房格尔的两个女儿、凌格斯川、巴利斯泰、阿恩霍姆都喜欢在大海里游泳？房格尔为了自己的夫人多次准备搬到大海边生活，而他的事业又在这座小城里，为何到了海边他又得不到什么发展？为什么艾梨达会问凌格斯川雕塑的是“男鱼精”、“女鱼精”还是“古代的海盗”（248）？为什么凌格斯川幻想雕塑一个年轻的女人与水手的故事（248）？为什么巴利斯泰想“画一条躺着的半死的美人鱼”（231）？为什么那艘英国大轮船“像贼似的在夜里静悄悄溜进来”（324）？这些问题，无不与以大海为中心的大海峡湾空间相关联；大海峡湾具有如此神秘的魅力，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与之紧密相联，每一个人的幸福与之相关，每一个人的发展也与之相接；因而，大海峡湾是人物命运的节点，也是整个剧情得以发展的基础，是我们不得不重点加以关注的一道美丽风景线。

因此，《海上夫人》以挪威的地理风物作为背景，以过去与现在作为其中的链接线，其间人物的情感与命运，也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反复交织，建构了一重美丽雅致的大海峡湾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