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易卜生戏剧地理空间研究:揭示‘北方’的高山特征

易卜生戏剧地理空间研究:揭示‘北方’的高山特征

【摘要】:挪威北部地区大部分是高山的地貌,并以悬崖与峭壁为主体;因此,高山是“北方”最为突出的地理标志之一,亦成为易卜生剧中重点表现的对象,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样貌。因此,剧中每一个人物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北方”形象。然而,无论是生活在南方还是在北方,抑或是在南北两方都生活过的人们,无一例外地把北方与高山高原联系起来。北方群山环绕、悬崖峭壁之景象,建构了一重以高山为标志的地理空间。

挪威北部地区大部分是高山的地貌,并以悬崖与峭壁为主体;因此,高山是“北方”最为突出的地理标志之一,亦成为易卜生剧中重点表现的对象,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样貌。

《武士冢》中的“北方”:高山之景象。北方的海盗汉明劝阻甘达尔夫,不要在南方之地发誓:“在这南部地区,我们的神灵绝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只有在你们的船上,或在北部的高山上,/他们才能听见你们的祷告,但在这里可完全不行!”(149-150)布兰卡的养父罗德里克,反复向她讲述北方地区的自然景象:“你完全是在南方长大,你从没见过那些染上银色的山峰,也从未听过震耳的号角声回响——啊,只是听我说说,为何也如此心神激荡?”(142)他的思乡之情同样感动了布兰卡,她对北部地区有深情渴望与神秘幻想:“我的梦想的翅膀又一次像一只候鸟,/越过海洋的波涛,飞到了北方;/我渴望能马上飞到我要去的地方,/我愿意时刻念念不忘那神秘的力量,/它一直牢牢地统治着我的心房。/我要站在挪威的土地上,作英雄的新娘,/像一只山鹰我要在高山之巅向下观望。/在那灿烂的波涛上那巨舟已颠簸来临。——/啊,它像一只海鸥正向你的祖国飞翔!/我是一个南部的孩子,我不能再等待了。”(154)三个来自不同地域的人,带来三种与北方相关的信息:其一,汉明一直生活于挪威的北方,对那里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北部地区巍峨的高山有着豪迈之象,海上的船只是海盗们作战的工具,是与他们的精神相链接的。因此,对于北方他有一种神圣而奇特的信仰,认为南部的空气中有毒气,那里神灵是不会听见他们祷告的。其二,罗德里克生长于北方,后来因为海盗生活而隐居于南方,因而,他对北方的自然与生活了如指掌,知道那里有“染上银色的山峰”,与南方有显著的差异;同时他以讲故事的方式将生活经历反复告诉布兰卡,一方面,说明他对北方的生活无比热爱与留恋,另一方面,说明他只有通过不停地回忆,才能抚慰自己对北方的乡愁;因而,布兰卡通过他的感化,感觉自己“也是一个在/北部生长的孩子”(179)。其三,布兰卡是一个生活于南方的孩子,从没有见过北方的风景,对于北方总有一股神奇的向往,似乎对北方挪威的自然山水以及那些勇敢而顽强的海盗们,多年前早已熟知并念念不忘,希望能够从南方的海滨之地走出去,到北方的高山之巅而向下观望,那该是一种多么快乐而不一样的感觉呵!因此,剧中每一个人物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北方”形象。然而,无论是生活在南方还是在北方,抑或是在南北两方都生活过的人们,无一例外地把北方与高山高原联系起来。北方群山环绕、悬崖峭壁之景象,建构了一重以高山为标志的地理空间。

《布朗德》中的“北方”:一片悬崖峭壁之景象。布朗德出生于北方的山区,他对艾伊纳说:“你们这些南方人生性和我们不一样——我生在峡湾边、荒秃的山影子底下。”(157)他坐在高山的一块岩石上,瞭望远方自己的家乡:

每一个船棚,每一家房舍,那山崩造成的小山,那溪边的桦树,那赭色的老教堂,那河岸上的灌木丛——这些我从童年起就记得。不过今天看来更灰暗更小了,山上的雪堆比从前更突出,这就使谷地上空的一线天更窄了,它摇摇欲坠,发出威胁,投下暗影,把山谷封死,而且抢走了更多的阳光。(坐下,凝视远方)这峡湾,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窄,这样阴森?风暴来了,有一条方帆船驶进来避风。往南,在巉岩底下,我看见有一座仓库和一个码头。在那后面是一座红色农舍,那是河口砂地上一位寡妇的房屋。它是我童年的家;它使我想起许多往事。(《布朗德》,163)(www.chuimin.cn)

如此看来,“北方”在布朗德的生活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其一,他出生在北方“峡湾边、荒秃的山影子底下”,与南方温暖的海滨之地完全不同,显得更加荒凉与冷清。因而,他与南方出生的艾伊纳并不合群,多年之后两位老同学再次相逢时没有太深的印象,也没有很深厚的情感,相反他的言语间流露出一种不满的情绪,认为南方人对北方人有一种固有的歧视态度。其二,“船棚”、“房舍”、“小山”、“桦树”、“老教堂”、“雪堆”、“山谷”、“巉岩”、“仓库”、“码头”、“红色农舍”等众多意象,上与下、左与右、高与低、远与近的各种景物相互叠加,自然景物与人文景象相映成趣,组合成一重完整的高山谷地空间;让人感受最深的是,那里没有太多的阳光,给人一种阴森凄凉的感觉,不时会有狂风暴雨袭来。其三,北方高山谷地的地理环境,对布朗德性格影响很大,正如爱德伍德·贝尔所说:“他出生于农家,但是接受了训练而成为一个神父,他却要到外面的世界里,去进行他的战争。他的教区和他的家庭,在他的身上加了一重义务,那阴沉而偏僻的海湾教区,在他的存在根性上留下了深刻的记号:‘在那里,就在那风雨剥蚀的岩石中间,我童稚的心灵,懂得了孑然独处是什么况味’。”[15]可见,布朗德小时候少有感受过阳光的温暖,似乎从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因而并没有形成阳光般的性格;反而高寒冰冷的自然气候,让他比一般人更为冷漠与孤傲,同时悬崖峭壁高山之地形,造就了其厚重的品德,并生发出高远的理想;因此,“全有或全无”之思想,便在高山之地得以生根与发芽。他与阿格奈斯结婚之后,一直生活于北方严寒之地:“三年以后,牧师住宅的小花园,四周有石墙围护。迎面是高山绝壁。远处可见群山环抱的窄小的峡湾。”(189)那里是峡湾的谷地,周围是高山与峻岭,整天难以见到阳光,只有冷峻的石头,并无一丝绿意;他宁愿牺牲儿子与妻子的性命,也不愿意离开那样的高山之地,去到温暖的南方海滨,最后在通往高山冰雪教堂的路途中,在雪崩中埋葬。因此,布朗德出生与成长之地正是崇山峻岭与悬崖峭壁的北方,不仅塑造了其冷峻的性格,同时也影响了其整个人生的抉择。

于此,“南方”的海滨之地与“北方”的高山之相,在易卜生剧中呈现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其一,前者是水平向度的走向,后者则是垂直向度的走向;其二,前者是阳光普照的温暖之地,后者是寒冷冰凉的阴暗之地;其三,不仅有着不同的地貌特征,同时各具不同的内涵,代表着剧作家甚至人类两种不同的精神形态:阳光与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