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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卜生戏剧地理空间研究:南北框架空间构建

【摘要】:易卜生剧作中存在“南方”与“北方”地理意象,以此形成南北方向而组接的地理空间,内容丰富且形式多样。整体来看,在易卜生的剧本中建构了以“南方”与“北方”为框架的地理空间,以高山峡湾为主体的挪威地理空间建构、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建构、以教堂塔楼为核心的宗教地理空间建构、以凉亭楼阁为主体的家园地理空间建构,都是以南北地理空间作为基础,从而形成多重地理空间结构。

从地域文化的角度而言,“南方”与“北方”是两种不同文化现象的分野,也是一个古老而常新的话题。公元前一世纪到公元一世纪,斯特累波在《地理学》一书中有言:“对于微不足道的地方,被排列在北方抑或是南方是没有多大差别的;但在有人居住的世界的全部范围之上,若把北方包括到西徐亚或者凯尔特的境界内,而南方到达埃塞俄比亚部落的边界,那就构成很大的差别了。”[1]1800年,斯达尔夫人在《论文学》中梳理了“南方文学”与“北方文学”的差异:以德国为代表的北方文学带有忧郁和沉思的气质,与北方阴沉多雾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壤有密切的关系;而以法国为代表的南方文学,则激情想象并追求与自然和谐一致,南方清新的空气、繁茂的树林和清澈的溪流,使“人们的兴趣更广,而思想的强烈程度较逊”。[2]于此而论,“南方”与“北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理方位,因此其地域的文学存在极大差异;因而,“南方”与“北方”的内在含义有异,分别是“热情”与“冷漠”的象征。古代中国《十三经注疏》有云:“南方,谓荆扬之南,其地多阳。阳气舒散,人情宽缓和柔,假令人有无道加己,己亦不报,和柔为君子之道,故云‘君子居之’”;“北方沙漠之地,其地多阴,阴气坚急,故人性则猛,恒好斗争,故以甲铠为席,寝宿于中,至死不厌,非君子所处,而强梁者居之。”[3]此意甚是明显,“南方”与“北方”之地形与地相不同,两地的文化也存在较大差异,因而,中国出现了“南人”与“北人”之别;两地因地气之不同、民风之迵异,所以文风迥然有别:“南方之文亦与北方迥别。大抵北方之地,土厚水深,民生其间,多尚实际;南方之地水势浩洋,民生其间,多尚虚无。民尚实际,故所著之文不外记事、析理二端;民尚虚无,故所作之文或为言志、抒情之体。”[4]中国南方山灵水秀与北方天高地阔的地理环境差异较大,北国《诗经》恢弘大气与江南楚辞》小巧精致,便由此而来。无论古今中外,“南方”与“北方”既是两个地域文化的分界线,同时也具有特定而丰富的象征内涵。

易卜生剧作中存在“南方”与“北方”地理意象,以此形成南北方向而组接的地理空间,内容丰富且形式多样。地理景观的方位多种多样,有时候指向故乡挪威的南方与北方,有时候指向北欧的南方与北方,有时候指向世界的南方与北方;南方与北方地区有不同的地质与地相,有生长于其间不同的动物植物,更有不同风俗习惯的种族人类,等等。在早期诗剧《武士冢》中,布兰卡是一直生活于南方的少女,心中有对北方古代生活的向往,也有对北方自然地理炽热的情感,那些从遥远北方而来的英雄们,以十分复杂却不乏诗意的目光,打量南方这块神圣的土地;因此,来自于南方与北方两个地理方位人们的冲突在此得到展现,南方人与北方人在相互谅解中,双方的精神达到高度统一,拥有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表现了剧作家对故国挪威无限美好的愿景。《布朗德》中也有不一样的“南方”与“北方”,分别代表阳光灿烂的平原和阴暗忧郁的角落。布朗德从小生活在北方荒芜的山脚下,而阿格奈斯来自温暖而阳光明媚的南方;阿格奈斯为了布朗德“全有或全无”的理想,放弃南方优裕而健康的生活,与他生活在阴冷而暗无天日的山谷中,严寒气候夺去了儿子渥尔夫的性命,最后她也因为忧郁追随儿子而去。《海上夫人》中,凌格斯川在挪威北方的一个滨海小城中养病,第二年又会到南方一个叫卑尔根的城市去;神秘的陌生人随着美国大船来到肖尔得维克港口,杀死船长后向北方逃窜,在阿尔汉格尔斯克、美国的加利福尼亚、中国、澳大利亚先后给艾梨达写了四封信,之后再也没有消息。《罗斯莫庄》中的吕贝克出生于北方,那是一个长夜难明与白昼终日更迭的地方,充满暴力和凶猛犷悍的激情;她自小在北方激烈而多变的环境度过,因而,性情与气质与北方地理相近似,甚至觉得自己对罗斯莫的爱情,就是一场北方冬季的风暴:“这股热情好像海上的风暴突然打在我身上。它很像在北方冬季我们有时遭到的风暴。”(211)[4a]这股爱情的狂潮来得那样强劲狂暴而又充满诱惑,让人根本无力抗拒。(www.chuimin.cn)

作为诗人与剧作家的易卜生,两者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南方”与“北方”,而且也是文化意义上的“南方”与“北方”,更是其内心深处时时隐藏的“南方”与“北方”;“南方”与“北方”不同的自然风景与人文风情,一切的景象都在剧作家的视界里,并时时焕发出不同的光彩。因此,随着居住环境的不断变迁,剧作家对两个不同地域的环境有着深刻的感受,同时也有不一样的感情与体悟,因而在诗歌与剧作中就有着多种形式的表达;作为其生命历程之中两种不同的心象,时常处于对立与冲突的状态,同时又渐渐走向融通与汇合之势,具有独特而深刻的象征内涵,承载的是剧作家丰富而复杂的情感。整体来看,在易卜生的剧本中建构了以“南方”与“北方”为框架的地理空间,以高山峡湾为主体的挪威地理空间建构、以挪威为中心的世界地理空间建构、以教堂塔楼为核心的宗教地理空间建构、以凉亭楼阁为主体的家园地理空间建构,都是以南北地理空间作为基础,从而形成多重地理空间结构。需要说明的是,本书所说的“南方”与“北方”,是指易卜生文学作品中的“南方”与“北方”,但是也会与剧作家自身的生活经历相联系,因此,其作品中也就存在挪威地理上的“南方”与“北方”、北欧地理上的“南方”与“北方”、世界地理上的“南方”与“北方”、文化意义上的“南方”与“北方”,同时也存在剧作家心理上的“南方”与“北方”,如此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