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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江南文人对天主教文化的研究:以许缵家族人物为例

【摘要】:上海地区天主教的创始实始自徐光启家族。许家从缵曾曾祖父许乐善以来遂成望族。明清之际,李氏家族科名不断,堪称管缨之家。缵曾的婚姻对象李家果不愧于望族称号,代代科名显赫,声隆乡里。许缵曾夫人在甘第大的劝导下入教。

附:清初天主教文人许缵曾家族人物考

(延茎苹著)

清初文人许缵曾(1627—1701),字孝修,号鹤沙,顺治六年(1649)进士,官江西驿传道副使历四川布政使,河南按察使至云南按察使。自幼受洗入天主教,圣名巴西略(Basile),一生都与天主教结下不解之缘。他生长于天主教世家中,受到中西文化的双重影响。一生宦海沉浮,所到之处建堂宣教,为天主教传播作出积极的贡献;同时,娶妻纳妾,敬拜城隍,祈福劝善,在他身上,中西文化交融杂糅。学界历来只见陈垣、方豪两位先生为其作传,称其“宗教观念并不明确”、“信仰非自动而被动也”。本节希望通过材料考证,将其置放于家世背景下,进一步审视其生活的文化土壤,以窥见异质文化与本土文化相砥砺的过程中,不断融合与回归本土的倾向。

一、许缵曾先辈略述

许缵曾生长于知名天主教世家,家世背景是其入教的根本原因。许缵曾曾外祖父徐光启家族乃明代上海县的望族。徐光启(1526—1633),字子先,号玄扈,上海县人,是天主教传入中国的“三柱石”之一,对天主教传入中国贡献颇多。徐光启的宗教信仰不仅影响其家人,也通过其婚姻关系、交友脉络及师生关系扩散出去,形成一个广阔的“天主教信仰圈”。上海地区天主教的创始实始自徐光启家族。许家从缵曾曾祖父许乐善以来遂成望族。许乐善(1548—1627),字修之,号惺初,亦号惺所,松江华亭人,隆庆五年(1571)进士,官御史至南京通政使,著有《適志斋稿》十二卷。许乐善之侄许汝升,嘉靖四十年(1561年)辛酉举人,官陈州知州、浔州同知,《松江府志》有传。汝升之子许身子乃万历二十三年(1595)乙未举人。乐善从孙许誉卿,字公实,号霞城,万历四十四年丙辰(1616)进士。叶梦珠在《阅世编》卷五《门祚一》中讲到:“(许誉卿)历万历、泰、启、祯四朝,给事黄门,好直谏,屡罢归,居乡侃侃,郡邑长及缙绅俱惮之。鼎革后,削发为僧。”[82]《松江府志》亦有传[83]。许家屡有科举功名,在华亭享有盛誉。

许乐善也曾入天主教。其入教之前是一个倾向于养生家言的儒士。天启乙丑(1625)夏五月徐光启曾为许乐善的《適志斋稿》撰写序文。序中云:“纳言惺初许公弱冠登朝,敭历中外,中更里居者几二十载,雅意好道,习于养生家言,搆一斋曰適志,日惟焚香火默坐,燕息其中,今且几大耋矣。”[84]在徐光启介绍下,许乐善于万历三十八年(1610)受洗入教,教名若望。许乐善也类于明末清初许多文人是由对西学的兴趣而了解天主教教义的。相对于宗教信仰而言,他对西学的兴趣要更加浓厚[85]。许乐善迭遭变故的人生际遇使得他没有坚持天主教的信仰,其信仰杂糅各家之言,莫衷一是。

许缵曾祖父士儁,父远度,字念祖,排行第四,诸生,娶徐光启次孙女教名甘第大(1607—1680)。《许氏家谱》载:“徐太夫人妇德兼备,学贯中西,信宗教,曾出资在苏省建造教堂一百三十余所,对于教务,颇著功绩。”[86]甘第大16岁嫁给许远度,共生育子女八人。儿子三人,长子缵曾,另二子为述曾、绩曾。在甘第大的影响下,子女从小就受洗入教。因其神师比利时人柏应理(Philippe Couplet,1624—1692)写了《一位中国奉教太太——许母徐太夫人甘第大传略》(Historia nobilis feminae Candidae Hiu christianae Sinensis),使甘第大名扬欧洲。在其去世后,耶稣会总会长命全球会士为甘第大举行弥撒三台,念玫瑰经三串,表示敬意。徐太夫人也被称为“中华教会之母”(Mother of the Mission)或“耶稣会之姊”(Sister of Company)。缵曾父远度卒年四十六岁[87],在夫人的影响下于去世前两年(1651)入教。

二、许缵曾妻子家族考

许缵曾妻子为松江举人李继元孙女。明清之际,李氏家族科名不断,堪称管缨之家。叶梦珠《阅世编》卷五《门祚一》载:“浦南李氏,自嘉靖丁未,元韬昭祥成进士以后,科第继起,遂为望族。”[88]

(1)李氏兴旺第一代:李昭祥,李得祥、李安详。

李昭祥,继元祖父,字元韬,号南湄。嘉靖丁未(1547)进士,南京工部郎中,致任祀乡贤,有传[89]。李得祥,字元益,与从兄昭祥有双凤之目。《松江府志》亦有传[90]

李安详,字元定,昭祥从弟,官沧州知州。《上海县志》亦有传[91]

(2)李氏第二代:李容春、李含春(昭祥二子),李伯春、李仲春、李叔春(得祥三子),李南春(安祥子)。

李昭祥二子容春、含春,皆以孝友称。

李伯春,字友乡,隆庆辛未进士,刑部主事历官湖广参政[92]

李叔春,字府学,万历十七年乙丑(1589)进士,历官河南按察使副使[93]

李南春,字宾卿,领乡荐。

(3)李氏第三代:李继元(昭祥孙),李继佑(安详孙,南春子),李继厚(得祥孙,伯春子)。

李继元,字镜始,昭祥孙,历官南京刑部郎中[94]

李继佑,字仍启,才情奔放,卓然自成一家言。与父南春先后举于乡[95]

李继厚,万历戊午(1618)举人。

(4)李氏第四代:李待问、李延榘、李之楠。

李继元后人或因无科名,难于考证。知其一子为李延兹,延兹一女嫁徐光启次孙尔爵为其继妻[96]。但其叔伯后代声名远播者尚有:

李待问(1603—1645),字存我,崇祯十六年癸未(1643)进士,中书舍人[97]。逝后,被民众尊为府城隍,松江府各地塑像为祀[98]

李延榘,字方思,顺治二年乙酉科举人,顺治九年壬辰(1652)进士,南宁府推官[99]

李之楠,字仙植,仲春孙。天启元年(1621)举人[100]

明清时期上海地区望族士大夫子女的通婚,一般均为“门当户对”地在本地区或者境外望族之中有选择地进行婚配[101]。缵曾的婚姻对象李家果不愧于望族称号,代代科名显赫,声隆乡里。

许缵曾夫人在甘第大的劝导下入教。对于李氏的入教经过,柏应理记载颇详:“夫人长媳来归时,尚未奉教,其迷信之深,不亚于乃姑敬主之诚,夫人苦口劝导,总不觉悟;夫人忧甚,乃早夕为之祈求,静待天主圣光笼照;卒之,媳妇幡然感化,不但诚心敬主,且也热心传教,甫领洗,便劝两兄及亲串数人,一同奉教,并以善言善表,深化他们的心,都谨守虔诚祈祷,至终不怠。”[102]其中提到,李氏劝两兄入教,许缵曾在《宝纶堂集》中曾提到过其内兄为李充符,从缵曾的记载中可推知其人一二。缵曾与李充符同是丁卯年生,人又是同学,在李充符六十、七十大寿时,缵曾分别有诗相赠。诗中感叹时间流逝,从小相伴的友人,转眼到了古稀之年“少小随肩发未齐,俄看白首共扶藜”。李充符可能未出仕,缵曾谓之“羡尔幽居思渺然”,但是其词赋具佳,“媿我鬚眉虚岁月,羡君词赋吐虹霓”。至于其信仰则未提及[103]

三、许缵曾的后人考

许氏家族从许乐善始,到许缵曾时发展到兴盛顶峰。“鹤沙中顺治巳酉进士。齐年若王伊人、张曼园、袁丹叔、周宿来诸君。或用部属,或用中行评博、或径授监司郡守,惟鹤沙公独选庶常。时尚沿前明习俗,乡绅最重翰林,以入阁之阶也。于是投势寄产者毕集”[104]。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缵曾之后,许家却走向了无可挽回的衰败之路。以下试对其后人情实略作考释。

1.许垐

《明清时期上海地区的著姓望族》归纳明清时期上海地区望族衰落的原因,第一点就是:子孙后裔的不肖所造成的。典型事例就是许缵曾之子许尧衢[105]。许尧衢乃缵曾独子,名垐,号尧衢。张寿甫记载“缵曾六十余岁,始生一子,名垐,号尧衢。副贡出身,曾做京官,为司副之职。性极落拓,不喜为官,亦即回家,不事生产,又极挥霍,鬻产度日,奴仆成群,又从而蚕食之,四十万家资,至尧衢暮年荡然矣。有一子名秉锡,为开州别驾,以官为家,不能归。尧衢八十余岁住莫家弄,一舍如舟,上漏下湿,而尧衢竟恋之若广厦,因前后左右皆妓舍业。时许氏甚贫,有四个干仆,皆拥厚资,轮流使给,亦不丰厚,然尧衢日必四百钱买花,清早送与各妓家,风雨无阻,虽风雨淋漓,不颠踬也”[106]。难怪吴大仁先生称尧衢为“不成器的花花公子”、“挥霍无度”。

无论是吴先生还是张先生,两人的资料当来源于许氏族裔许仲元的《三异笔谈》。该书是许仲元在道光丁亥(道光七年,1827)年间罢官时所作。当时许仲元七十三岁,“羁栖武林柳泉太守郡斋”,有客与之闲话,因为自己年老体衰,“若气弱不能剧谈,乃以笔代舌。自夏徂秋,积成卷帙”终于成《三异笔谈》一集。自言“熙朝掌故,则询之柳泉;往代轶闻,则证之子寿。以淮雨别风之舛,以及弄獐伏猎之讹”。以示其书据实可证,加上许仲元乃是许氏族裔,其言应不谬。《三异笔谈》中谈到:“上世本显宦,至公(许缵曾)乃益富,中年即告归。苦无子,养子三:一姊子,一妻侄,惟七垣重以嫡侄嗣。六十余始举尧衢,不事生产,产既为诸兄瓜分,纲纪又从而蚕食之。”[107]

缵曾于康熙十二年(1672)致仕回籍,时缵曾四十六岁,按上述资料,当时他家资相当丰厚,有四十万资产。缵曾晚年家境却异常窘迫,在其文集《宝纶堂集》所辑录的诗歌中,有不下十首诗展现凄凉寒碜的晚年生活。其中作于己巳(1689)除夕的一首云:“年饥田租愧,人老翠钿疎。”这是缵曾诗中提及家贫最早的记载,当时缵曾63岁。(康熙)三十一年(1692)腊杪,缵曾得疾,第二年为子女侄十五人分析家产,并将房中执巾栉者数人陆续遣去。之后,缵曾作《岁寒杂感》共八首,据上下文推断,当作于康熙三十三年甲戌(1694)。八首诗分别冠以标题,“伤贫不能济友也”、“伤贫不能育婴也”、“伤贫不能疗病也”、“伤贫不能恤下也”、“伤贫不能娱老也”、“伤贫不能改岁也”、“伤贫不能贻谋也”、“伤贫不能自遣也”[108]。这八首诗将其晚年落魄的生活作了生动的写照。不仅如此,甚至连生圹所需的钱不仅需要通过卖田筹集,还要“诸子典裘”、“老妻椎髻鬻钗钿”。(详见《甲戌九月生圹初成柬谢宗亲四首》[109])。据前面的分析,许家衰败的原因,似乎就在于老来得子,溺爱有加,典型的败家子事迹。我们注意到,许仲元及诸位先生讲到许缵曾是六十余岁始得一子。若家境衰败果是尧衢骄奢淫逸所致,则与其年龄不符。我们再来看许缵曾于丁丑除夕作的诗中讲到自己的“生圹已成”,“十女皆完配,尔曹已丈夫”[110],康熙丁丑是康熙三十六年,即1697年,当时缵曾七十一岁。若许垐是其六十余岁所生,尚在幼年,这与其诗中所讲也不符。可知许垐生年应该会早一点。在康熙三十二年癸酉(1693)秋八月时,王日藻曾招许缵曾、徐乾学、盛符升举行耆年会。时文人雅士唱和者颇多,许垐也有赠言《恭和岳父司农公耆年讌集原韵》十首[111]。司农公即王日藻,字印周,号却非,华亭人。顺治十二年(1655)进士,官户部尚书。王日藻也曾为许缵曾的《宝纶堂集》作序,自称为“云间年姻弟”[112]可知,1693年之前,许垐已完婚,并且仍是遵循望族通婚的规则,其妻子乃是户部尚书王日藻之女。由此推知,许垐的出生绝对不会晚于甘第大辞世的康熙二十六年(1680)。甘第大辞世之前家事都是她主持。许垐很有可能自幼受洗入天主教。但无材料可证,只能是推测。进一步说,即使许垐曾受洗入教,以其不羁作风也不曾坚持信仰。

《宝纶堂集》卷四《南归杂咏》中的第三首写道:“客中朝夜思孺子,近日穿衣几许长?闻说五经能过诵,春来曾否解文章?”[113]查此诗作于乙巳罢官归里途中,时康熙四年(1665),许缵曾遭遇杨光先反教案被罢官,当时缵曾39岁。从诗的口吻推测,很有可能是写给自己的亲生子的,如若成立,则许垐时应在幼年,其生年略可推知,要更早于上述几位先生所述。

缵曾只有独子,倍加疼爱也是人之常情。许缵曾在文集中多次提到按“垐儿原韵”作的诗。[114]许垐也曾为缵曾制葛袍,缵曾为此作诗《垐为余制葛袍,秤重三两,戏吟绝句示之》[115]。由此可见缵曾宠爱尧衢之情。

缵曾友人王熙曾为许缵曾《宝纶堂集》作序。王熙,字子雍,顺治四年进士,官至兵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王熙之父乃王崇简,字敬哉,谥号文贞,累迁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王家二父子与缵曾交往颇密。缵曾于顺治五年(1648)冬,拜访求师于王崇简。王熙序中云:“令子尧衢负隽才,比试京闱。余读其诗有一日千里之目。与李子寅谷虽屡困场屋,辇上公卿无不知其为名下士者。”[116]其中提到的李子寅谷乃是缵曾婿,缵曾曾于康熙辛未(1691)送寅谷入都,作诗一首,中云“岂为交游频税驾,且凭词赋作良缘”[117]。不仅如此,王熙也曾为尧衢写过跋“跋许尧衢集王右军书孝经石刻”。其文如下:“康熙辛未之夏,云间许鹤沙先生以其嗣君尧衢所集右军书孝经石刻见寄。东晋去今千余年矣。其能得当日用笔之妙,非法眼不能遽辨,至若事涉游艺,意本尊经,蒐采不遗,取舍允当,则真石台之鼓吹,逸少之功臣也。尧衢博综六艺,兹刻益窥豹一斑,敬跋数语,以识景慕。”[118]康熙辛未即康熙三十年(1691),时缵曾66岁,当是缵曾为尧衢劳烦旧友王熙所作。在高士奇为缵曾《宝纶堂集》作的序中也提及缵曾子:“先生嗣君尝就余问业,好学能文”。[119]由此可见,尧衢也并非不学无术之辈,缵曾更是借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力图为子许垐建立一定的人脉基础,为其仕途铺平道路。但是许家自此败落却是不争的事实。

2.许季

《宝纶堂集》中提到垐儿外,也提到过季儿,许缵曾有诗名曰《季儿寄秦望观荷原韵率尔和之》。我们知道《三异笔谈》中谈到:“(许缵曾)苦无子,养子三:一姊子,一妻侄,惟七垣重以嫡侄嗣。”[120]可见,许季应为其姊子或妻侄,另一人名无考。

3.朱椿

朱椿,号大千。“朱总宪娶于许,为云南臬司鹤沙公孙婿,行人司副尧衢公婿也”[121]。朱椿得以做官,多亏了尧衢在京都时的好友于襄勤成龙,而朱椿更是勤于政事,从此发轫。于成龙与尧衢在京同官司副,又是副榜同年。尧衢晚年家贫如洗,“时襄勤持节清江,督办荆隆口,八驺过访,室不可坐,即立委巷间。询君有子弟胜官者乎,答以无有。固问之,则曰:有婿朱似可,然不知其愿去否也。于即登之夹袋,檄召朱去。朱有吏才,勤于职事,功成以别驾衔叙司马,选处州同知,后晋陟巡抚,内升左都”[122]。这段记载表明,许垐后嗣除曾提到的许秉锡居官在外,许家再无其他为官之才。

四、子女姻亲关系考

1.以上论述已提及,缵曾子许垐娶户部尚书王日藻女,此不赘述。王日藻家族也是华亭望族之一,祖上王端宣德二年(1427)丁未会试乙榜,历官汀州教授[123]。王家之后代代贤能倍出。王日藻更是受到康熙褒奖,康熙南巡时御书“连云”两字,赐题其别业秦望山庄。

2.缵曾婿李寅谷。李寅谷即李旸,字寅谷,七岁工草书,康熙十四年(1675)举人[124]。李显子,李愫孙,李沾曾孙,家族自李沾始在华亭声望颇高。李沾,字毖轩,崇祯元年(1628)戊辰进士,历任南京兵部给事中,累官督御史[125]。叶梦珠《阅世编》卷五《门祚一》记载:“十七年甲申(1644),夏,闻北都陷没,(李沾)与凤抚马瑶草士英推戴福藩,拥立为帝。不数月,骤迁总宪,赐蟒玉,加宫保,一时贵宠莫并。季子愫,字素心,先登崇祯癸酉(1633)贤书,以被论议革,至是特旨准复。入本朝,中壬辰进士,官中州学宪,父子相承,箕裘不失。未几,毖轩即世,素心亦卒,家亦中落。今诸孙蕃衍,尚未有达者。”[126]李沾子李愫,字素心,号啬斋。顺治九年(1652)进士,授吏部主事。以佥事督学河南。丁内艰,服阙补湖广上江防道,有惠政,以疾卒于官。《宝纶堂集》中一篇序文《楚江吟序》是缵曾写给与之频有诗歌唱和的李方轮。其中缵曾言“方轮令祖啬斋先生持节楚南时,余亦数马江右,地相接声相应也。未及先生以劳瘁卒于官,囊橐萧然,贫不能归。余为龙舟楫资廪饩以遄其行”[127]。啬斋先生即李愫,缵曾与李家有此故情。寅谷父李显,字令宜,诸生。与同郡张渊德等磨练古今文,刻原社初集盛行于时。虽叶梦珠先生称李愫之后子孙未有达者,但李旸中举,方轮负有才名,不愧是华亭望族之后代子孙。

3.许缵曾《宝纶堂集》中为邹连城先生五十寿作序,云“岁癸丑得请归养,与连城先生订姻娅。”[128]。缵曾晚年撰写《感应篇征事续》以邹连城娶妾一事引为阴骘报应之征事。从中可知邹连城卒于康熙二十五年,年六十一。因其家资富厚,以赀为光禄寺署丞。年已五十尚无子。聘一侧室,后知该女原聘于他人,因其人贫苦,转售于邹连城。邹不忍夺他人妻,并贷其值。于是终得五子。[129]缵曾友人华亭董含[130]著《三冈识略》中讲述邹连城“结婚破产”一事引为奇谈。中云“华亭南桥镇有富人邹连城者,农家子。祖父皆巨富。藏镪无算。再传至连城,性尤纖啬,善居积,朝夕皇皇,权母子之利,富甲一郡。晚举子女十余人,联姻贵族,适逢纳官之例,纱舆绣补,意气自得”[131]。后邹连城忽一病不起,姻家周纶带恶仆将其家抢劫一空。不久周纶背发一疽,见邹连城“率众鬼挥拳相向,痛苦叫号,五脏溃裂而死”。查缵曾为邹连城撰写的祭文中痛呼“公仇未复”,当指上述事件。祭文中详细记载了康熙乙丑(1685)邹连城甲子寿辰,“七子九女暨诸婿,罗拜堂上”“(缵曾)乘舴艋携酒脯”前来祝寿,并于次年邹连城分析家产将七子请托于己的过程。“七子俱托太岳掌管。题年画押遍视同人。复呼第五子维实出拜某,并谓吾幼儿垐曰‘此子尚未聘,今已畀汝,为我抚养成立,我无憾矣。’复举笔作蝇头小字,以申寄托之语”[132]。可知,缵曾与邹连城交情深厚,邹家并无天主教信仰。

五、略论清末民初许氏后代

据张寿甫先生所记许氏后人情况,“许氏后人,我所见者为许季达,在民国二年娶我族中温和公之孙女,出嫁不到一个月,就病死,因此与许氏不相往来。塔桥东堍有许仁元纸店,清末颇有名,为许氏后人所经营。入民国后,店主嗜鸦片,营业不振,因此停业。时有许氏名远春者,经营仍在塔桥东堍开设许仁元丝线店兼营帽子作场,生意兴隆,年有数万金出入。岂知远春虽为人诚实,而喜买发财票,竟月买数百元,以此亏空,只得收店”[133]。淞江许氏的繁华早已化为云烟,至此,我们也将许缵曾家族谱图呈现如下[134]

【注释】

[1]其父受洗时间不详,据《利玛窦中国札记》,是在去世前一年半受洗的(何高济等译,何兆武校《利玛窦中国札记》,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第491页)。《徐光启年谱》将徐迎父至京邸的时间系于1606年春(第81页),看来有些迟。应从王重民说,迎父及全家入京时间当在1605年。详见王重民著《徐光启》,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28页。

[2]吴小溪卒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是年徐光启致徐骥家书称:“外公一病遂不起,闻之伤悼痛切。我为婿,值其家中落矣,待我殊尽心力。幸见我成立。而官冷家寒,无以报之;所幸者已得进教。又不幸先生不在,临终不得与解罪。不知汝曾令吴龙与一讲悔罪否?此事甚急,凡临终者即无先生在,不可不自尽也。只要真悔,无不蒙赦矣。”详见王重民辑《徐光启集》,下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492页。

[3]其事详陈垣撰《明末殉国者陈于阶传》,《陈垣学术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249—254页。

[4]按:此据光绪年间金祥凤抄本《法华镇志》。方豪《中国天主教史人物传》(中)作“字安友,号龙与”(详见此书之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65页)。

[5]王重民辑《徐光启集》,下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489页。

[6](清)李文耀修,谈起行、叶承纂《乾隆上海县志》卷一○《人物·列女》,清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收录于中国科学院图书馆选编《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第一册,北京:中国书店出版,1992年,第727、738页。按:这是徐光启第三、四代女孙。她们之列名于“烈女”,是因“守节”,而与宗教情感无关。徐光启第三代女孙中最知名者,当然是许缵曾之母徐甘第大(事迹详后),但第四孙女(教名玛尔蒂纳)嫁给潘云凤孙尧纳后,于1640年作为居间中介,使潘氏豫园的世春堂变成了天主教堂(敬一堂),其事功及影响也不可小觑。雍正二年(1724),传教士被逐后,教堂地产中未予没收的部分(包括神父墓地),一直是由潘氏后代看管。1842年2月,潘氏后人再受洗礼。详见(法国)史式徽著《江南传教史》第一卷,天主教上海教区史料译写组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第85页。

[7](清)王钟纂,胡人凤续纂《法华乡志》卷五“通德”,清抄本。

[8]据徐骥撰《文定公行实》所记,徐尔斗所娶者乃孙元化女。梁家勉著《徐光启年谱》据此亦作元化女。清人胡人凤续辑《法华乡志》“列女”云:“王氏,荫中书舍人徐尔斗妻,登莱巡抚孙元化恩抚嫡外甥女。崇祯十三年,夫亡。氏年三十,遗有二子五女,长仅十龄,幼甫一月。顺治十一年,巡抚周国佐给‘冰清玉洁’额,寿八十一。”乾隆十五年刻《上海县志》亦作如是观。故尔斗所娶者应为元化养女。又,梁家勉据《徐氏家谱》中孙致弥所撰《孙孺人八十寿序》称徐尔斗为“外父”,认为致弥乃尔斗女婿。见氏著《〈农政全书〉撰述过程及若干问题》,收入《徐光启纪念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孙致弥于《次韵亡友王嵋谷降乩见赠》一诗题注中说:“嵋谷,讳昊,上洋人也,与予友善。又同为中翰徐公婿。”徐尔斗荫中书舍人,故称中翰。详见(清)孙致弥撰《杕左堂集》,清乾隆年间刻本。

[9]此女教名不详,但在光启孙辈中辞世最晚。许缵曾有《挽姨母瞿太君》诗,谨录于此:“长空糊云四山响,淞南雪花大于掌。极浦寒潮冻不开,水天一望何漭瀁。愁绝飞鸿海上来,惊传贤母税琏台。云裙火珮乘青鸟,灵光耿耿依三台。三台大业表东海,鼎鼐盐梅位元宰。于维吾母与夫人,幼长黄扉珮兰□。一从百两字名门,共道松阳诗礼尊。荀龙谢凤扬词藻,绀发方瞳裕后昆。吾背慈闱岁月久,得侍徽音如见母。文定孙枝凡九人,天留硕果良非偶。成丘墟捐弃尘寰,离五浊白衣苍狗。堪唏嘘唏嘘兮!天上相逢庆有余,人间相失泪涟如。扁舟重泛申江去,何处搴帷问起居!”见氏著《宝纶堂集》十二卷,南京图书馆藏清抄本,见《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218册,第485—486页。

[10](法国)史式徽著《江南传教史》第一卷,天主教上海教区史料译写组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第121页。

[11]据张世伟撰《登抚初阳孙公墓志铭》,录入张世伟撰《自广斋集》,明崇祯十一年序刊本,见《四库焚毁书丛刊》集部,第162册,第365—371页。

[12]见孙元化为自作《几何用法》之“序”。惟从该序所云“予先师受几何于利西泰,自丙午始也”推断,此序似非孙氏自作,因为,称徐光启为“先师”,不符合实际(王重民先生以“先师”二字为后人附益)。孙元化因部将孔有德等在河北吴桥县(当时属北直隶管辖)发动兵变,并攻陷登州,自己也于崇祯五年农历七月被斩首弃市,而徐光启至次年农历十月方逝世。

[13]方豪以天启元年为其受洗之年,不知何据(《中国天主教史人物传》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第236页)。黄一农先生说徐光启撰文提及孙意诺爵(元化教名)曾于万历四十六年九月参加嘉定的一场弥撒,也未指明徐文出处(《两头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第92页)。万历四十年(1612)他以国子生中顺天乡试。其受洗地在北京,具体时间虽难底定,但在天启元年之前应无疑义,因是年他告假回乡,途经杭州,拜访杨廷筠并邀郭居静、谢务禄(后易名曾德昭)赴嘉定开教。

[14]据张世伟撰《登抚初阳孙公墓志铭》,孙氏补诸生之次年(1599)即拜徐光启为师。见《自广斋集》卷十二,《四库焚毁丛刊》集部,第162册,第365页。

[15]事实上,崇祯五年三月至七月间,围绕战、抚,逐渐演绎了一场剧烈的周、温权力争斗。徐光启本人也被卷入这场残酷的权力角逐。《烈皇小识》卷三载:“上海(徐光启)与登抚,师生莫逆。此老迂憨,勇于任事,而不顾利害,日夜为主抚之说,以祈纾登抚之死,故宜兴(周延儒)欲借之自助,且卸前担。”周延儒推徐入阁,本意在利用他来加强主抚力度,他自己便可借此消除言路交攻的危机。
登州失陷后,山东巡抚余大成主抚,而山东道御史王道纯(字怀鞠,蒲城人,天启五年进士)则坚决主战。孙元化等至天津自首,被一体解送京城,科道之官交章疏弹孙元化以及重用他的首辅周延儒(周与孙同为万历四十年举人)。主战大臣,除王道纯以及陕西道御史余应桂、户科给事中冯元飚、山西道御史卫景瑗等之外,毕、王两家山东大族是最核心的力量。两家彼此之间缔结姻亲,关系本来就相当亲密。吴桥兵变的背景相当复杂,从大处看,可谓辽兵与山东本地人矛盾的一个激化表现;从小处看,则毕、王两族在此矛盾激化过程中起了催化的作用。孔有德军前队至吴桥,因粮需供应不上,士兵“出行掠”,吴桥令毕自寅“闭门罢市,不听止宿”;后队滞留新城(今淄博市桓台县)者,有兵士强抢王象春(字季木,号虞求,新城人,明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庄仆鸡一只,领兵官迫于王象春家族压力,使抢鸡士兵“穿箭游行”,“众大哗,遂杀守庄仆”,从此激起兵变(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同为毛文龙旧将,李氏父子因尽耗孙元化所予买马银,遂挑拨孔有德叛乱;而耿仲明等作为内应,引导叛军从东门攻陷登州)。
毕自寅兄弟八人,长兄自严(字景曾,号白阳,淄博人,明万历二十年进士),时为户部尚书;吴桥令毕自寅(字畏甫,号旭阳,万历四十三年举人)乃其同父异母弟。自寅母弟自肃(字范九,号冲阳,明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官至辽东巡抚,崇祯元年因宁远兵士索饷哗变,被兵士拷打而自杀。其对辽兵有家仇之恨。王氏家族则势力更为喧赫,王象春之祖王重光,字廷宣,号泺川,明嘉靖二十年进士。其儿孙辈成进士者达23人之多。其著者如王象乾,崇祯初曾任兵部尚书,总督蓟辽;王象晋,崇祯九年曾任浙江右布政使。著名诗人王士祯乃其四世裔孙。
陈寅恪先生曾指出,西洋火器本为明之所长,后竟转为明之“厉阶”,此事“实为明清兴亡之一大关键”(详见氏著《柳如是别传》,上册,北京:三联书店,2001年,第159页;按:牟润孙先生也较早指出这一点,认为徐光启苦心策划制造的新武器,大部分辗转落入满人手中,成为明与后金之战争中胜负转变的重大关键。详见氏撰《明末西洋大炮由明入后金考略》,收入氏著《注史斋丛稿》,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第431页)。吴桥兵变则是此一转变之核心事件。此事之有关史料甚丰,除《明史》、《国榷》、《罪惟录》、《清史稿》和事件当事人多有提及外,文秉《烈皇小识》、李逊之《三朝野纪》、邹漪《启祯野乘》以及《八旗通志》、《嘉定县志》、归庄《孙中丞传》等也有较详实的记载。

[16]赵俞撰《孙颖庵先生传》,见于氏撰《绀寒亭文集》,《四库存目丛书》影印清康熙刻本,集部第255册,第443页。

[17]佚名撰《江东志卷之五·人物志补遗·孝义》(上海图书馆藏手抄本)。

[18](清)程其珏修,杨震福纂《光绪嘉定县志》卷十六《宦迹·孙元化》,《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8册,影印清光绪八年刻本,第327页。

[19](清)莫秉清撰《孙孝子传》,见佚名撰《江东志卷之八·传》,清抄本。

[20]佚名撰《江东志》卷之五《人物志补遗·隐逸》。又,《光绪嘉定县志》卷十六《宦迹·孙致弥》载:“和斗,字九野,一字钟陵。笃于孝友,埋名著述,不与世故。元化旧部曲多贵显,讽之仕,不应。尝经理侯峒曾家事,计脱陈子龙遗孤,有古人风致。”

[21]陆元辅撰《菊隐先生诗钞》一卷,页卅六(b),国家图书馆藏清乾隆疁城川学斋黄氏录藏抄本。

[22]疑此人为耿继茂第三子耿聚忠,其于康熙二年娶顺治帝养女和硕柔嘉公主,故称驸马。孙致弥有“上驸马耿正公先生”(共四首)、“驸马耿正公先生四十寿宴诗一百韵”,又有“将出都门书怀录别八首”,第三首提到与都尉正公相别,所言“金门荐士趋朝早”,可能是自况受荐之恩。又,陈康祺撰《郎潜纪闻初笔》卷六称“康熙间,嘉定布衣孙致弥,以都尉耿某荐,特旨赐三品服,充朝鲜采诗使”。所言都尉耿某,正与孙诗吻合。详见《郎潜纪闻初笔二笔三笔》,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124页。

[23]详见如下材料:(清)程其珏、杨震福修纂《光绪嘉定县志》卷十六“宦迹”,《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8册,第329页;(清)张鹏翀撰《杕左堂集·序》,载孙致弥撰《杕左堂集》,清乾隆刻本;王士禛《池北偶谈》卷十八“谈艺八”称“康熙十七年,命一等侍卫狼瞫颁孝昭皇后尊谥于朝鲜,因令采东国诗归奏。吴人孙致弥副行,撰《朝鲜采风录》,皆近体诗也”。《池北偶谈》共摘录了集中数十首诗。详见(清)王士禛撰《池北偶谈》,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426页。

[24]本文所定生卒年之依据如下:《光绪嘉定县志》卷十六《宦迹·孙致弥》称其“总纂《佩文韵府》,书垂成而卒,年六十八”,《清代学者象传》则径称其“(康熙)四十八年以病卒于京邸,年六十有八”(叶衍兰、叶恭绰编《清代学者像传》,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第116页)。另,《佩文韵府》所载清圣祖《序》云是书完成于(康熙)五十年(1711)十月(《御制佩文韵府序》,见《佩文韵府》,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1页)。

[25](清)徐珂编撰《清稗类钞·狱讼类》“嘉定浮赋三大狱”,详见该书第三册,第1021—102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按:此案波连甚广,如时任户部尚书的王日藻、刑部尚书徐乾学等均连带遭讯。折漕须预交“部费”(实为打通上层关节的运作费),嘉定知县闻在上函嘱时为庶吉士的孙致弥在京挪垫,旋遣人汇银至京归款。本邑奸民曹明等以科敛控告此事,孙致弥也被卷入。他是无辜被牵连,因此时论对其遭遇甚为同情,如查慎行送致弥罢官就讯感愤成诗,诗云:“苍狗如云极可哀,危机翻自诏恩来。家承忠孝身尤重,祸起衣冠势易摧。善不可为宁论恶,人皆欲杀我怜才。乾坤直似蜗庐窄,怀抱殊非醉始宽。”此诗收入查慎行撰《劝酬集》(辛未年作),《敬业堂集》卷十三,《四部丛刊初编》集部第283册,上海涵芬楼景印原刊本。

[26](清)王士禛撰《香祖笔记》卷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131页。另见(清)王辅铭辑《国朝练音初集》卷五“孙致弥小传”,《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395册,影印清乾隆八年刻本,第518—519页。按:据《江东志·人物志补遗·儒林》,其参与修纂《幸鲁盛典》在中举之后,中进士之前。如此,则修《幸鲁盛典》与“复官”无关。孔毓圻与孙致弥私交很好,在礼仪之争时同情耶稣会士。1700年,10位宫廷人士(绝大多数位高权重)应康熙帝要求对“天主”及祭祖拜孔问题表达看法,孔毓圻与孙致弥也名列其中。此一文献现存耶稣会罗马档案馆,编号I-206。参见:Albert Chan,s.j.,Chinese Books and Documents in the Jesuit Archives in RomeA Descriptive Catalogue.Armonk,New York:M.E.Sharpe,2002,268-270.

[27]其一曰:“昨哭学士师,往来淞江上。丹旐垂中堂,至今犹未葬。江东三尺坟,十年空想像。三世笃交情,当今自无两”;其二曰:“肃衣冠再拜,愿先生经纪。岂独临窀穸?一一须料理。想见他年归,墓有宿草矣!回首韩公门,泪落不能止。”详见楼俨撰《往来吴淞江,故交渐少,而孙师葬事尤廑于怀,旬日勾留,得诗一十二首》,见王辅铭辑《国朝练音初集》卷九“流寓”,《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395册,第587页。

[28]孙致弥撰《孙致弥遗诗》(不分卷),全四册,清抄本,上海图书馆古籍室藏。

[29]康熙甲辰为1664年,太早(是年致弥23岁);乾隆甲辰为1784年,太迟(《杕左堂集》刊刻于乾隆初年,而《续集》刊刻于乾隆二十年)。

[30](清)汪霦撰《杕左堂集·序》,载孙致弥撰《杕左堂集》,清乾隆刻本。按:汪景祺乃汪霦之子。

[31](清)王鸣盛撰《杕左堂续集·序》,载孙致弥撰《杕左堂集》,清乾隆刻本。

[32]朱彝尊诗云“张笔孙诗陆经义”,也说张云章、孙致弥和陆元辅三人之所长分别是文、诗与学。此诗见于朱彝尊撰《题侯(开国)凤阿山房图三首》,收入《曝书亭集》卷十二,页七,《四部丛刊初编》集部,第278册,上海涵芬楼景印原刊本。按:五家诗文,现在都不难找到。张大受的《匠门书屋文集》、《伴蛰遗音》分别收入《四库未收书辑刊》第捌辑第24册、第10辑第30册,张鹏翀的《南华山房诗钞》《南华山人诗钞》收入《四库未收书辑刊》第9辑第25册,赵俞的《绀寒亭文集》收入《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255册,张云章的《朴村文集》收入《四库禁毁丛刊》集部第167—168册,陆元辅的《陆菊隐先生文集》附《菊隐诗钞》(编者侯开国,字大年,号风阿,乃侯歧曾之孙,孙元化外孙,亦是致弥挚友),抄本,现藏国家图书馆;《陆菊隐先生文集》,上海图书馆藏本。

[33]参见《杕左堂集》卷六“赠顾辛峰”及阮葵生撰《茶余客话》卷一(《丛书集成初编》,第2826册,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9页)。另,梁章钜撰《浪迹丛谈》卷七“杂谜续闻”云:嘉定孙恺似致弥以诗名于世,常熟冯定远班题其集云“蚕吐五采,双双玉童,树覆宝盖,清谈梵宫”。亦仿“黄绢幼妇”之意,谓“绝好宋诗”也(见《浪迹丛谈·续谈·三谈》,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125页)。

[34](清)张鹏翀撰《杕左堂集·序》,载孙致弥撰《杕左堂集》,清乾隆刻本。

[35](清)秦倬撰《杕左堂续集·序》,载孙致弥撰《杕左堂续集》,清乾隆刻本。

[36]按:吴青坛,名震方,浙江石门(今桐乡市)人,生卒年不详。康熙十八年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有《晚胜楼诗稿》、《读书正音》、《岭南杂记》等著述。

[37]孙致弥撰《生朝述怀戏用东坡诗为起句》,见《杕左堂集》卷六,清乾隆刻本。

[38]赵俞撰《亡妻孙氏述》,见氏撰《绀寒亭文集》,《四库存目丛书》影印清康熙刻本,集部第255册,第488—489页。

[39]孙致弥撰《欧罗巴剑子歌》,见《杕左堂集》卷二,清乾隆刻本。南明司礼太监庞天寿提督的勇卫军亦以“西番书为符识”。王夫之撰《永明实录·宦者列传·庞天寿》,见于《船山全书》第11册,长沙:岳麓书社,第551页。

[40]孙致弥撰《孙致弥遗诗》(不分卷),第二册,上海图书馆古籍室藏清抄本。

[41]孙致弥撰《幽梦影·序》,见(清)葛元煦辑《啸园丛书》第9册,光绪五年刻本。

[42](清)张潮撰《幽梦影》卷上,第7页、第26页,见《啸园丛书》第9册,光绪五年刻本。

[43]西方以友伦来统领父子、君臣、夫妻等其他人伦关系的思想,首先由利玛窦《交友论》引入中国并得到了相当广泛的传播。其于中国文人之影响,可参考李奭学著《中国晚明与欧洲文学》,台北:中央研究院、联经出版公司,2005年,第266—287页。

[44]《初八日入郡狱再叠前韵》,《杕左堂集》卷五,清乾隆刻本。(www.chuimin.cn)

[45]《六月十三日复入郡狱》,《杕左堂集》卷五,清乾隆刻本。

[46]《莫讶》,《杕左堂集》卷五,清乾隆刻本。

[47]《观棋五绝句次西潜上人韵》,《杕左堂集》卷五,清乾隆刻本。

[48]《出狱用苏公韵》,《杕左堂集》卷五,清乾隆刻本。

[49]《杕左堂集》卷五,清乾隆刻本。

[50](清)程其珏修,杨震福纂《光绪嘉定县志》卷十六《宦迹·孙元化》,《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8册,第327页。

[51]按:徐氏二人均为致弥岳父尔斗之子。

[52]许缵曾《岁寒杂感之三》也曾引述孙致弥之诗。详《宝纶堂集》,第535页。

[53]《侄祥演归兼示诸侄及儿子农祥》云“清白中丞后,曾孙止十人”,诗见《杕左堂集》卷四,清乾隆刻本。

[54]利玛窦著《中国传教史》只说此为信教的高官姓“许”,未具名称。黄一农考出此一许姓高官就是许乐善。详见氏著《两头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第84—87页。

[55]其出生之年,《徐光启年谱》断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惟撰于万历三十五年的徐光启《家书》曾称“京中老爷以下俱平安,只是二女儿近日伤风身热,今亦愈矣”,似乎她已于万历三十五年至京,故本文姑且断其生年为1607年。详见《徐光启集》下册,第481页。另,徐见希译注的《一位奉教太太:许母徐太夫人事略》,所据法文本标明其生卒年为1607—1680。

[56]许缵曾撰《鹤沙自序》,《宝纶堂集》十二卷,南京图书馆藏清抄本,见《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218册,第589页。

[57]《鹤沙自序》只是说“吏部尚书郝”,而未具其名。今查《清代职官年表》(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康熙九至十年的吏部尚书是黄机(汉)、马希纳(满)、对喀纳(满,自九年十二月起至十四年九月),郝惟讷是十一年二月方由户部尚书改任礼部尚书。但康熙九至十年前后,六部均无郝姓尚书,故仍将其名系为郝惟讷。

[58]许缵曾撰《天主十诫劝论圣迹·序》,引自方豪著《中国天主教史人物传》,中册,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第78页。按:此序应作于康熙三、四年间,因为:第一,潘国光于四年(1665)一月底因历狱案离开上海,经苏州而遣送至京,旋解押至广州,十年(1671)四月在广州去世;第二,此序末署“河南等处提刑按察使”,缵曾任此职时间为三年十一月至次年九月。如此,则作序之时,缵曾约三十八九岁。

[59]朱熹述,黎靖德编《朱子语类》卷四,王星贤据清光绪庚辰(1880)贺瑞麟校刻本等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第69页。

[60]明末清初的一些传教士,为适应儒家性善论,试图在天主教神学的原罪、本罪观念与儒家性善论之间加以协调,对性善论做了新的解释:“性善”是指天主造人之初,人之一切皆“善”(good),故“人”特指亚当、夏娃;始祖堕落之后,人便不复“性善”了。拙著《诠释的圆环:明末清初传教士对儒家经典的解释及其本土回应》(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对此有所论析,可参看(第140—142、270—271页)。

[61]许缵曾撰《告汉汉寿亭侯文》,《宝纶堂集》,第630页。

[62]许缵曾撰《育婴堂焚榜告松江府城隍之神文》,《宝纶堂集》,第630页。

[63]许缵曾撰《参貂》,《宝纶堂集》,第672页。

[64]许缵曾撰《鹤沙自序》,《宝纶堂集》,第589页。

[65]陈垣先生撰《记许缵曾辑刻〈太上感应篇图说〉》对是书版本有详细考证,但未定此二书究竟为何种关系。详见《陈垣学术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232—238页。

[66]许缵曾撰《纪幻》,《宝纶堂集》,第673—674页。

[67]许缵曾撰《丹桂籍注案·序》,载《藏外道书》,第12册,成都:巴蜀书社,1992年,第681页。按:重号为笔者所加。

[68]许缵曾撰《鹤沙自序》,《宝纶堂集》,第592—593页。

[69]许缵曾撰《丁丑除夕》,《宝纶堂集》,第499页。

[70]《三异笔谈·朱总宪际遇》云:“(缵曾)中年即告归,苦无子。养子三:一姊子,一妻侄,惟七垣重以嫡侄嗣。六十余始举尧衢,不事生产。产既为诸兄瓜分,纲纪又从而蚕食之。四十万家资,至司副(按:尧衢尝为行人司副)暮年荡然矣。一子以修书叙州别驾,选直隶之开州,以官为家,不能归。司副八十余,栖北莫家街,一舍如舟,上漏下湿,恋之若广厦,以前后左右皆妓舍也。四干仆皆拥厚资,轮供之。供亦甚简,然日必需钱四百,尽以买花。冬月则剪彩者,起最早,辨色即往妓家,送花必遍。间遇雨雪,不知笠屐,淋漓踯躅,不颠踬也。”此书收录于《笔记小说大观》第20册,上海进步书局印行,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重印本第十册,第446页。

[71]许缵曾撰《送张榆阳还韩城序》,《宝纶堂集》,第580页。

[72]许缵曾撰《金丹节要序》,《宝纶堂集》,第571页。

[73]许缵曾撰《情诗二首》,《宝纶堂集》,第474—475页。

[74]许缵曾撰《思妇吟》,《宝纶堂集》,第475页。

[75]许缵曾撰《丁卯腊月遣葬清河侍儿》,《宝纶堂集》,第519—520页。

[76]方豪所撰许缵曾传,云其晚年将侍妾遣去,可知其已知悔改。见所著《中国天主教史人物传》(中),北京:中华书局,第77页。

[77]许缵曾撰《甲戌九月生圹初成柬谢宗亲四首》之三,《宝纶堂集》,第533页。按:此句自注云“前丁卯九月,余诞于衍庆堂之西北隅。今与穴场相距仅数十丈尔”。

[78]许缵曾撰《丁丑除夕》,《宝纶堂集》,第499页。

[79]陈垣著《华亭许缵曾传》,见《陈垣学术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129页。

[80]孙元化撰《两头蛇》,全诗载朱彝尊撰《静志居诗话》卷十七,中华书局据清嘉庆二十四年扶荔山房刊本重印,2006年,第506—507页。按:此诗又收入(清)王辅铭辑《明练音续集》卷四,《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395册,影印清雍正二年至乾隆八年刻本,第360页。

[81]详见氏著《两头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2006年。

[82]叶梦珠撰《阅世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119—120页。

[83]宋如林修,孙星衍、莫晋纂《松江府志》,清嘉庆23年(1818)刻本,《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2册,卷五十五。

[84]宋如林修,孙星衍、莫晋纂《松江府志》,清嘉庆23年(1818)刻本,《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2册,卷五十五。

[85]许乐善曾经考定校阅由利玛窦口授、徐光启笔译的《几何原本》前六卷;周希令、孔贞时、王应熊与阳玛诺合译的《天问略》。并且还著有关于历法的著作《交食法与闰异术》。参见:黄一农著《两头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刘耘华著《杂糅的信仰与情感世界——清初上海的天主教文人许缵曾再论》(《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

[86]转引自吴仁安著《明清时期上海地区的著姓望族》,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50页。

[87]张寿甫著《明清之际云间许氏家传》,载《松江文史》(第七期),政协松江县委员会文史组编,1985年,第63页。

[88]叶梦珠撰《阅世编》卷五,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124页。

[89]李文耀修,谈起行、葉承纂::《上海县志》十二卷首一卷,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刻本,收录于中国科学院图书馆选编《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第一册,北京:中国书店出版,1992年,第689页。

[90]《松江府志》第26册,卷五十三。

[91]李文耀修,谈起行、葉承纂《上海县志》十二卷首一卷,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刻本,第621页。

[92]同上书,第671页。

[93]宋如林修,孙星衍、莫晋纂《嘉庆松江府志》(二)之卷四十五“选举表”,收录于《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2册,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1年,第41页。

[94]同上书,第626页。

[95]宋如林修,孙星衍、莫晋纂《嘉庆松江府志》(二)之卷四十五“选举表”,收录于《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府县志辑》第2册,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1年,第700页。

[96]梁家勉编著《徐光启年谱》,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76页。

[97]同上书,第630页。

[98]上海通志委员会编《上海通志》,第十册,卷四十四“人物”,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6490页。

[99]李文耀修,谈起行、叶承纂《上海县志》十二卷首一卷,清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第631页。

[100]《松江府志》,第26册,卷五十三。

[101]吴仁安著《明清时期上海地区的著姓望族》,第130页。

[102]泰西柏应理编撰,上海徐允希译注《一位奉教太太—许母徐太夫人传略》,上海:上海土山湾印行,上海惠主教准刊,1938年。

[103]许缵曾撰《宝纶堂集》,收录于《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218册,第514、542页。

[104]许元仲撰《三异笔谈》卷一“朱总宪际遇”,上海:上海申报馆印行,光绪辛巳(1881)冬十月,第12页。

[105]吴仁安著《明清时期上海地区的著姓望族》,第149—150页。

[106]张寿甫撰《明清之际云间许氏家传》,载《松江文史》(第七期),第63—64页。

[107]许仲元撰《三异笔谈》卷一《朱总宪际遇》,第12页。

[108]许缵曾撰《宝纶堂集》,第535—536页。

[109]同上书,第533页。

[110]同上书,第499页。

[111]王日藻撰《耆年讌集诗·赠言》,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刻本。

[112]许缵曾撰《宝纶堂集》,第447页。

[113]同上书,第552页。

[114]同上书,526页、第532页。

[115]同上书,第559页。

[116]许缵曾撰《宝纶堂集》,第443页。

[117]同上书,第526页。

[118]王熙撰《王文靖公集》卷十六,《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214册,影印清康熙四十六年王克昌刻本,第628页。

[119]许缵曾撰《宝纶堂集》,第449页。

[120]许仲元撰《三异笔谈》卷一《朱总宪际遇》,第12页。

[121]许仲元撰《三异笔谈》卷一《朱总宪际遇》,第12页。

[122]同上注。

[123]吴仁安著《明清时期上海地区的著姓望族》,第378页。

[124]同上书,第373页。

[125]同上书,第372页。

[126]叶梦珠撰《阅世编》卷五“门祚一”,第123页。

[127]许缵曾撰《宝纶堂集》,第576页。

[128]同上书,第597页。

[129]同上书,第683页。

[130]华亭望族董其昌后人,字阆石,一字榕庵,号蓴乡赘客。董俞兄,顺治十八年进士,有《艺葵草堂诗稿》。

[131]董含撰《三冈识略》卷九,《四库未收书辑刊》四辑29册,影印清钞本。

[132]许缵曾撰《宝纶堂集》,第637—638页。

[133]张寿甫著《明清之际云间许氏家传》,载《松江文史》(第七期),第64页。

[134]黄一农教授也作过类似许氏家族谱图,可参看(前揭《两头蛇》,第9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