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与错误转化-《矛盾规律研究》

2023-11-2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里，真理与错误的界限并没有因为二者相互渗透而丧失，就是说真理还是真理，不是错误，错误是错误，不是真理。但这同我们说的真理向错误的转化是两回事。

第三节　真理与错误的界限与转化

持否定意见的同志有一个考虑，这就是：如果真理可以包含错误，哪怕是因素，那么，真理和错误就都会失去质的规定性，那就会出现真理不是真理、错误不是错误，或者真理即错误、错误即真理的相对主义混乱局面。从唯物辩证法的角度看，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不必要的。健康中包含有疾病的因素，可是没有谁因此而把健康的人送进医院。同样，也没有哪一个人因为生中包含有死，因此而把一个活人当作死人。健康是健康，活人是活人，事物的界限是确定的。持否定意见的同志的这个担心，反映了在辩证法与形而上学长期争论不休的古老问题上，仍然存在争论这一事实。在古希腊，被列宁称为辩证法奠基人的赫拉克利特曾提出，生和死是同一的、善和恶是一回事、上坡路和下坡路是同一条路等对立物存在于同一个事物中的思想，即“既存在又不存在”的思想。这些思想远远超出了形而上学的僵化观念，因而遭到同期和后世哲学家的非难和反对。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一书中，对赫拉克利特的“既存在又不存在”反复进行了批判。在他看来，A＝A这是自明公理，对它不能有任何怀疑。同样属性在同一情况下不能同时属于又不属于同一主题，这是一切原理中最确实的、万无一误的原理。亚里士多德曾被认为是仅次于上帝的人物，所以他的观点对后来辩证法的发展有相当大的影响。当然，亚里士多德本人也有许多辩证法思想，所以恩格斯才把他和黑格尔称作是对辩证法做过精密研究的人。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辩证法还处于初期阶段，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亚里士多德正是抓住了这些地方，所以A＝A才能长期被人信奉为第一原理。

亚里士多德批评赫拉克利特的根本之点，是赫拉克利特的“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命题混淆了事物的界限。在他看来，假如一切事物都是“既存在又不存在”，那么，万物将混一，风可能就是马，鼠也许就是兔，一切都没有分别了。不难看出，亚里士多德所持的理由与否认真理和错误相互渗透的同志所持的理由是基本相同的。但是，在亚里士多德那个时代，他的批评不全是错误，有合理的一面。而今天对问题的看法就属于误解了。因为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科学体系中，这个问题早已得到了解决，这就是关于矛盾主要方面决定事物性质的理论。这个理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毛泽东都做过论述，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只言片语。根据他们的论述，我们大致可以作这样一个表述：在矛盾着的两个对立面中，其中必有一方处于主导地位，他方处于次要地位；处于主导地位的方面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它决定事物的性质。按照这个理论，我们就能很好地回答形而上学对辩证法的批评。假如有人问我们，某一个确定的对象例如地球、月亮是存在的吗？我们首先按照A＝A的公式给予回答，地球、月亮都是存在的。但是我们的回答如果到此为止，那就和形而上学没有区别了。所以我们还必须接着说，地球和月亮由于都在运动变化，它们每时每刻既和自己相同，又和自己相区别，因此，它们是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对立统一。当存在一方是矛盾主要方面时，那么，地球是地球，月亮是月亮；当非存在一方上升为矛盾主要方面时，那么，地球、月亮都将变成自己的相反物，变成另外的东西。

回到真理与错误的关系上来，那么，当真理一方是矛盾主要方面时，真理就是真理，并不因为真理中还包含有错误就否认是真理。按照这样的理解，我们就可以说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是真理中包含有错误，牛顿力学也如此。不能因为“太阳中心说”还有错误的沙粒，牛顿力学中也有这样的沙粒，就说它们仅仅是学说，而不是真理。基本上正确的认识就是真理性的认识，就是真理，这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当错误一方取代真理一方上升为矛盾的主要方面时，那么，事物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真理就变成错误了。在这里，真理与错误的界限并没有因为二者相互渗透而丧失，就是说真理还是真理，不是错误，错误是错误，不是真理。唯物辩证法的对立面相互渗透和相对主义有相通的一面，但它们有质的不同，把二者混淆起来是不适当的。

对持否定意见的同志来说，真理和错误的相互转化也是他们不好解释的难题之一。既然真理中不包含错误的因素，那么，真理为什么一定要变成错误而不变成其他东西呢？这不是有点奇怪吗？我们说种子可以变成植株，那是因为在种子中就含有植株的因素，否则它就不能变成植株。这就是某物之所以变成另一物的内在根据。没有根据的转化是空洞的、主观的转化。

持否定意见的同志有这样一种解释，真理向错误的转化不在于真理本身，而在真理的运用者。这种解释我认为很难成立。不错，的确有这种情况，就是真理还是适用的，只是由于真理的运用者发生了错误，因而得出了错误的结论。但这同我们说的真理向错误的转化是两回事。我们说的转化指的就是真理变成了错误，而不是运用者自己产生的错误。如果把运用错误视为真理向错误的转化，这实际上就等于承认真理是永远不变的了，它不受时间和现实变化的影响。这种真理观和辩证唯物主义是毫无共同之处的。真理不是别的，而是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正确反映，客观事物变化了，真理本身怎么能不变化呢？大家都知道，在马克思那个时代，由于资本主义还没有进入垄断阶段，因而，社会主义不可能在单独一个国家取得胜利，而只能同时在几个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取得胜利。这在当时显然是真理。但到了列宁主义时期，资本主义发展到了垄断资本主义，出现了新情况，社会主义已经可以在一个国家取得胜利，列宁适时地修改了马克思的结论。实践已经证明，列宁的意见是正确的。正是由于历史事实的变化，反映从前那个事实的真理就被反映现在这个事实的真理所取代了。如果把马克思的结论运用到列宁时期，能说这只是运用者的错误，而不是由于真理发生变化了吗？

有一些自然科学真理，在一定的历史阶段曾被证明是正确的，但随着科学实践的发展，人们发现，这个真理在某些方面是不适用的。在这些不适用的地方使用原来的真理就使真理变成了错误。可以说，这是运用者的错误。但是，真理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指明它不适用的范围，难道这也要由运用者自己负责吗？牛顿力学关于时间、空间与运动的关系，并没有指出它只适用于低速世界，是在迈克尔逊—莫雷实验的否定结果出现以后，人们才思考了这个问题。在高速世界里运用牛顿力学就要得出错误的结论，这是运用者的问题还是真理本身问题？显然是真理本身的问题。如果真理没有问题，那么应用到高速世界也就不会得出错误的结论。有一种观点认为，真理转化为错误就意味着原来的真理从此再也不是真理而是错误了，这是一种不正确的观念。科学上推翻或驳斥一种理论，并不是简单地宣布它错误而予以抛弃，也不是用其他的、片面的东西去代替它，而是把它变成更高层次的一个方面或局部情况，就是说，这并不妨碍原来的真理在限定的范围、条件下还是真理。

从以上几个方面的论述可以看出，真理和错误相互渗透是符合对立统一规律的，否认这一点不但在理论上会带来失误，在实践上也会造成不应有的损失。过去的经验教训证实了这一点，谁都不会也不应忘记。

【注释】

[1]［德］黑格尔：《逻辑学》上卷，208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75。

[2]列宁：《哲学笔记》，9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www.chuimin.cn)

[3]恩格斯：《反杜林论》，3版，9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4]恩格斯：《反杜林论》，3版，93～9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5]恩格斯：《反杜林论》，3版，9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1版，4卷，24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7]《列宁全集》，中文1版，31卷，4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8]同上书，85页。

[9]列宁：《哲学笔记》，50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10]《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334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