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六朝风水信仰解析

2023-11-2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太平经》所见风水观念学界已经关注到了道教与风水的关系，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道教典籍对风水术的吸收和改造，早在汉代就已经开始，《太平经》中就有与风水相关的内容。《太平经》是早期道教的主要经典，其中所载的《葬宅诀》作为丧葬风水的最早理论表述，在上文已经讨论，此不再详论。《葬宅诀》之外，《太平经》卷45的《起土出书诀》也包含了一些风水观念。

《太平经》所见风水观念

学界已经关注到了道教与风水的关系，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就汉魏六朝时期而言，相关研究并不充分，存在许多值得开拓的领域和问题。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在其经典和实践中，吸收、容纳了大量的术数知识。作为汉魏六朝时期逐渐发展和成熟的一种术数，风水当然也会被道教所吸收和改造。关于道教典籍中的风水之说，唐代释法琳在《辩正论》中曾指出：

其连山、归藏、周林、太玄、黄帝、金匮、太公阴符、阴阳书、五姓图宅、七十二葬书，亦得为道书乎?⁽⁸¹⁾

虽然这种指责，是释法琳在批评道教时所提出的，但它确也指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道教典籍中存在着大量风水术数文献。道教典籍对风水术的吸收和改造，早在汉代就已经开始，《太平经》中就有与风水相关的内容。

《太平经》是早期道教的主要经典，其中所载的《葬宅诀》作为丧葬风水的最早理论表述，在上文已经讨论，此不再详论。《葬宅诀》之外，《太平经》卷45的《起土出书诀》也包含了一些风水观念。

所谓起土，是指社会生活中人们造宅建屋、修建陵墓、打井开沟等种种营建活动。《起土出书诀》认为人们在生活中的这些营建活动，会取地血、破地骨、穿地肉，对地母造成种种伤害，从而导致天父地母交相怨怒，给人类社会带来种种灾殃。

《起土出书诀》的这些观点与前文所讨论的“解土术”是密切相关的，它只不过是民间关于宅居营建中种种禁忌的宗教解释。关于解土术，王充说：“世间缮治宅者，凿地掘土，功成作毕，解谢土神，名曰解土。”⁽⁸²⁾解土术反映了当时人们这样一种观念和基本认识：那就是建筑中“穿凿动土”必然会触犯各种神煞，而这种触犯就会给修造和使用者带来严重的厄难，只有通过某种仪式、符咒来礼谢或驱除神煞，方可保证使用安全。这与《起土出书诀》提到种种营建禁忌是基本一致的，但也有明显的区别。根本的区别就在于，《起土出书诀》并没有使用神煞观念，也没有提出解谢方法。

《起土出书诀》是以“天父地母”的观念来解释它所提出的种种营建禁忌。它借“天师”之口宣称：

天者，乃父也；地者，乃母也。父与母俱人也?何异乎?天亦天也，地亦天也，父与母但以阴阳男女别耳，其好恶者同等也。天者养人命，地者养人形。……人乃甚无状，共穿凿地，大兴起土功，不用道理，其深者下著黄泉，浅者数丈。母内独然恚，诸子大不谨孝，常苦忿忿悃悒，而无从得通其言。⁽⁸³⁾(www.chuimin.cn)

人们在建筑活动中的种种动土兴功的行为，因为“不用道理”，导致“地母”忿忿悃悒。这种行为不仅犯地之禁，而且违天之教，导致天父地母交相怨怒，灾殃凶祸，夺人性命，王治不平。“天师”说：

今有一家有兴功起土，数家被其疾，或得死亡，或致盗贼县官，或致兵革斗讼，或致蛇蜂虎狼恶禽害人。大起土有大凶恶，小起土有小凶恶。是即地忿忿，使神灵生此灾也。故天地多病人，此明证也。

针对世间起土有起土无害反吉的情况，“天师”认为：

(起土兴功)皆有害，但得良善土者，不即病害人耳；反多四方得其凶，久久会且害人耳；得恶地者，不忍人可为，即害之也，复并害远方。⁽⁸⁴⁾

“天师”对世俗起土兴功有吉有凶的解释，是建立在营建中所在之地的善恶基础之上的。这就是说地的善恶是可以影响人的吉凶，这正是风水术的存在基础。

既然起土兴功会危害地母，造成种种灾殃，那么解除之道是什么呢?“天师”提出：

今天不恶人有室庐也，乃其穿凿地太深，皆为疮疡，或得地骨，或得地血，何谓也?泉者，地之血；石者，地之骨也；良土，地之肉也。洞泉为得血，破石为破骨，良土深凿之，投瓦石坚木于中为地壮，地内独病之，非一人甚剧，今当云何乎?地者，万物之母也，乐爱养之，不知其重也，比若人有胞中之子，守道不妄穿凿其母，母无病也；妄穿凿其母而往求生，其母病之矣。人不妄深凿地，但居其上，足以自彰隐而已，而地不病之也。……凡动土入地，不过三尺，提其上。何止以三尺为法然?一尺者，阳所照，气属天；二尺者，物所生，气属中和；三尺者，属及地身，气为阴。过此而下者，伤地形，皆为凶。⁽⁸⁵⁾

“天师”在这里一方面承认了人类营建活动的必要性，同时又指出，在营建中“不过三尺”，这就是“天师”所反复强调的“道理”。“天师”在后文就三尺之限提出了种种阐发，如对水乡作室庐，宅基宜更浅，免伤地母经脉；旱区饮用水，尤须故井共用，打新井，“宜应填故井”，剔除井中瓦石材木，“意塞地气”，谨防地衰。

综上所论，《起土出书诀》以“地母”为其起土兴功禁忌的理论基础，提出了“泉者，地之血；石者，地之骨也；良土，地之肉也”的大地有机说，并为种种营建活动设置了“不过三尺”的吉凶标尺。从其实质看，是汉代以降“解土术”、“土禁”等民众信仰的宗教解释。它所强调的地有善恶、建筑活动与人事吉凶相关的思想观念，正是风水思想的一个基本前提。这说明，社会民众的风水信仰对道教经典的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然，这种影响是相互的，比如其以“水为地之血脉”说，也是后世风水理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汉魏六朝风水信仰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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