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军事技术的发展与兵器装备的改善军事技术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了巨大的进步,这种进步,突出反映在武器装备领域中,它既包含着对旧有武器装备的改进,也包含着新型武器装备的孕育、研制和推广。目前在各地已发现许多矿冶和铸造遗址。从已出土的青铜兵器以及铭文看,中原列国大多具备制造青铜兵器的能力。三是各种有青铜兵器的形制更趋完善,具有较高的作战效能。矛的长度一般为近三米,装备于车兵和步兵。......
2023-11-28
第六节 军阵的进步
阵,同“陈”,原义是指战车的步兵的排列,也就是军队的战斗队形。春秋时期的各种大的军事行动无不与阵联系在一起。所以要知道当时战术的发展,不能不考察当时军阵的有关情况。
所谓“军阵”,就是指军队在投入战斗时,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等具体情况而布置的一定的战斗队列和队形,从最基础的一卒、一伍、一列开始,一直到全队、全营、全军,都做到“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38)。这种一定的排列与布置,就是一定的“阵”。要言之,军阵就是各种战斗队形的排列和组合。每一次作战,也就是以自己一定的阵式去冲击敌人的阵,或以自己的阵去迎击敌人一定阵式的进攻。
战争是敌对双方力量的角逐,其胜负不但取决于投入车兵、步兵的数量的多寡,更主要的是取决于“军阵”所发挥出来的集体力量,“善于保持战术协调和队形严整的一方,必将大大优越于不能做到这一切的另一方”(39)。这表明,在交战中,整齐而适当的队形是将士们相互依托作战的基本要求,勇敢者或怯懦者都不能独立前进或后退,它有力地保证了战斗的胜利。总之,严整而适当的队形是发挥军队整体战斗力、实现指挥意图所必须具备的条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古代军事家都高度重视军阵的布置和运用,提倡“阵而后战”,强调军队在行军、作战时均要严守既定的阵形,以充分保障整体作战优势的发挥。
春秋时期战争频繁,这一客观形势使得当时的“军阵”日趋进步,表现为“军阵”名目繁多,形式复杂,实战效益突出,遂成为古代军事发展史上的一个显著标志。
第一,从军阵的基本形式看,春秋时期的军队,无论是步兵还是车兵,基本上都采用“三阵”或“五阵”。所谓“三阵”,是指中军和左翼、右翼三部队相配置的宽正面横向阵形,一般以中军为主力,以两翼相配合。葛之战中,郑“曼伯为右拒,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高渠弥以中军奉公”(40)就是一种典型的“三阵”。其他,像《左传•文公十年》载楚子与宋公、郑伯“田盂诸”,楚子居中,“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左传•僖公二十八年》载城濮之战,楚令尹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子西将左,子上将右”,晋国原轸、郤溱将中军,狐毛、狐偃将上军,栾枝、胥臣将下军,其采用的阵势也都是“三阵”。到了春秋晚期,“三阵”仍相当流行。如吴国在黄池之会上列三个万人方阵,越王句践在破吴笠泽之战中“乃中分其师为左、右军,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41),就是明显的例子。
所谓有“五阵”,是由“三阵”发展而来的。这在春秋期间也在不断的完善过程之中。最早它当是一种行军阵法,见于《左传•宣公十二年》,名曰“荆尸之阵”,“军行,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即系一个由开路的先锋军、保护兵车的右军、搜寻粮草的左军、主力中军和殿后的精兵所组成的“五阵”。其他像《左传•襄公二十三年》所载的齐军行军队形,也明显是以“前、后、左、中、右”为结构的“五阵”。
据现存史料分析,“五阵”在春秋中期以前并不流行,它在当时更多的是作为一种行军队形,而并非作战阵形。它在春秋后期的发展,主要与步兵的重新崛起有关。魏舒毁车以为行,大败无终戎及群狄于太原,其采取的步兵军阵就是“五阵”:“为五陈(阵)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以诱之。”(42)这可以说是“五阵”实际应用于作战的重要标志,所以说春秋时期的“军阵”,有一个从“三阵”独盛到“三阵”、“五阵”并行的演变过程,而它又与步战、车战的递嬗相同步。如魏舒“五阵”的特点就是将甲士与步卒混合组编成五个方阵,按前拒和前、后、左、右五个方位配置,组成了第一个独立的步兵大方阵。它有较大的纵深,各方阵之间易于实行兵力机动,可互相掩护。“五阵”不仅适用于步兵作战,而且由于春秋后期战车实行七十五人制,隶属步兵大增,所以“五阵”这种大纵深的疏散配置也便于战车部队展开,可充分发挥兵器威力,并提高了对复杂地形的适应能力。
除“三阵”和“五阵”以外,也有仅以左、右相配置的阵形。如公元前704年速杞之战中,楚军即仅排列左、右两阵。至于最基本的单一阵形,在此时期的小型战斗中仍有使用。但它们都不是当时军阵的主导形态。
第二,在传统的上、中、下(或称左、中、右)“三阵”内部,也根据客观战争状况的变化,而有了必要的战术编队调整和改进,从而加强了车步兵的战术协调,提高了军阵的实力。葛之战中的“鱼丽之阵”,就是这方面的典型。据《左传•桓公五年》记载,鱼丽阵的特点是“先偏后伍,伍承弥缝”。杜预注云:“《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五人为伍。”其特点是取消了原配置在战车前面的第一线步兵横队,把战车放在前列,提高了方阵的运动速度;将步卒疏散配置在战车的两侧和后方,密切了步车协同作战。可见,其阵是以二十五乘战车组成一个战斗单位,而将以伍为单位的徒兵疏散配置于战车之间,其位置稍居后。这就是在“三阵”框架内的车步配置的局部调整,它很好地发挥了车步协同作战的能力,为郑军击败周王室联军提供了重要的保证。另外,葛之战中郑军首先攻击周王室联军的左、右两翼,然后再集中兵力从三面攻击周军中军,说明当时的“三阵”已采用了侧翼攻击方法,有别于西周时期平行推进的全正面进攻。
其他,如以十五乘兵车为一偏,两偏为一卒,或以五十乘兵车为一个战斗单位,也都属于同样的性质。这种阵内战术单位的调整,使得战阵中的车与徒卒的配置更趋合理,反映了车战阵形的进步。其基本特征是,逐渐抛弃了西周和春秋初年步卒居前列的配置方式,而将步卒分散在战车的两侧和前后方,以加强步卒掩护战车和在四个方向上机动作战的能力。与之相适应的是战车多采用疏散的队形,方阵作错落有致的纵深配置,这样就增强了抗击敌军进攻的能力,同时也便于战车调动,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的变化,从而为快速进攻和追击创造了条件。用于追击的战斗队形在这时也产生了,它通常是在追击中迅速将军阵展开成“角”的形式,从两侧对敌军战车和步卒实施包抄,阻止敌军逃逸,达到聚而歼之的目的。
由此可见,在“三阵”为基本形式的条件下,军阵内部的结构(战术编组)是处于不断的演进改革过程之中的。曾有学者对此进行过概括总结,指出随着历史的进程,车阵的进攻战术有了很大变化,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春秋初期,这时的进攻队形是大正面的密集方阵;第二阶段是春秋中期,以车兵为主,步兵人数剧增的疏散方阵进攻;而第三阶段则是春秋末期的纵队进攻了。(43)这一勾勒的大体脉络是合乎实际情况的。
第三,从军阵的战术特点看,春秋时期的军阵主要可分为方阵和圆阵两大类,而从军阵的作战方法分类,则当时的军阵还可以划分为立阵和坐阵两种。
《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卷中”指出,阵法变化,“皆起于度量方圆也”。所谓方阵,乃因其呈方形或长方形而得名,这是春秋时期(也可说是整个古代)阵法的最基本形态。因为军队中各级建制单位都有自己的行伍队列,排列整齐时总是呈为方形或长方形。葛之战中,郑军的“左拒”、“右拒”,也就是“左矩”、“右矩”,即两边呈矩形的方阵。关于春秋时期的方阵,尚有大量见于典籍的明确记载,“万人以为方阵”,“方阵而行”(44),其主要特点是“前后整齐,四方如绳”,这大多是进攻型的阵式。
所谓圆阵,乃因其呈圆形或半圆形得名。它是方阵的变形,车队首尾连成环形,步卒紧挨战车在外围以接敌,这大多是防御型的阵式。其特点是将疏散的队伍收拢为密集的队形,消弭易遭敌人攻击的侧翼,即把防御正面缩小到最低限度,最适宜于实施野战防御。从《孙子兵法•势篇》所提到的“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的情况来看,在春秋时期,圆阵不但已广泛应用,而且曾在防御作战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春秋时期的“军阵”,如果从作战方法和姿势上分类,则可以分为立阵和坐阵。所谓立阵,就是采取立姿作战的战斗队形;所谓坐阵,就是采取坐(“跪”)姿作战的战斗队形。就现存史料考察分析,立阵与坐阵基本上与步兵作战相联系,当属步兵重新全面崛起后的产物。其中立阵当为进攻性阵形,坐阵则是一种用于防御的阵法。它们各有其功能与优势,“立进俯,坐进跪,畏则密,危则坐”(45),在作战中交相运用,互为补充,即军阵中的士卒,要根据不同的作战情况,及时变换作战姿态,所谓“立陈,所以行也;坐陈,所以止也。立坐之陈,相参进止”(46),从而使军队的战斗力得以最大限度的发挥。
【注释】
(1)《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2)《左传•宣公十二年》。
(3) 《左传•成公十六年》。
(4) 《左传•成公十六年》。
(5)《孟子•离娄上》。
(6)《孙子兵法》所云“伐交”便是典型的军事威慑之法。基本义是通过布列阵势,显示强大实力,威慑敌人而逼迫其退缩或降服,它是三代与春秋前期通行的“观兵”威慑之法的理论总结和升华。
(7)如孔子表彰齐桓公“正而不谲”,孟子推崇齐桓公,称“五霸桓公为盛”。
(8)《春秋公羊传解诂•桓公十年》。
(9)《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10)参见《周礼•夏官•大司马》、《司马法•仁本》。
(11) 《司马法•仁本》。
(12) 《司马法•仁本》。
(13) 《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14) 《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15)《论语•尧曰》。(www.chuimin.cn)
(16)参见童书业:《春秋左传研究》,“军数”条,201~204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
(17)《孙子兵法•作战篇》。
(18)《孙子兵法•行军篇》。
(19)参见《左传•成公十六年》。
(20)《司马法•天子之义》。
(21)《左传•宣公十二年》。
(22)《周礼•夏官•大司马》。
(23)参见《中华文明史》,第2卷,108~111页,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2。
(24)著名的城濮之战,晋国方面所动用的兵车仅七百乘而已,楚国方面稍多一些,但亦不超过千乘,于此可见春秋前期战争规模之一斑。
(25)《汉书》卷三十,《艺文志•兵书略序》。又,刘向《战国策书录》亦云:“湣然道德绝矣。……贪饕无耻,竞进无厌;国异政教,各自制断;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力功争强,胜者为右;兵革不休,诈伪并起。”
(26)《十家注孙子遗说并序》。
(27)《左传•昭公三十年》。
(28)《国语•越语下》。
(29)《左传•昭公二十年》。
(30)《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31)参见《吕氏春秋•简选》。
(32)参见《左传•哀公十七年》。
(33)参见《左传•哀公二年》。
(34)参见孟世凯:《夏商时代军事后勤问题探讨》,见《先秦军事研究》,北京,金盾出版社,1990。
(35)《越绝书•越绝外传记地传》。
(36)《吴越春秋•句践伐吴外传》。
(37)《国语•吴语》。
(38)《司马法•严位》。
(3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14卷上,32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
(40)《左传•桓公五年》。
(41)《国语•吴语》。
(42)《左传•昭公元年》。
(43)参见蓝永蔚:《春秋时期的步兵》,“野战进攻战术的发展”节。
(45)《司马法•严位》。
(46)《尉缭子•兵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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