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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长安经学对长安文学的影响

【摘要】:(三)经学与长安文学经学对长安文学发生影响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儒学的独尊,很多文学家本身就是当时有名的经学之士。经学家与政治家看重礼乐的教化作用,更看重的是他的经世致用作用,在汉代经学家的眼里,礼乐制度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汉代的辞赋学家则用赋的形式,记述了长安经学中礼的实践及其自己对礼的作用的看法。

(三)经学长安文学

经学对长安文学发生影响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儒学的独尊,很多文学家本身就是当时有名的经学之士。给文学的创作带上了浓厚的儒家经学色彩。

汉代文学的大宗是辞赋,以此为例,我们可以探寻经学对其影响。

汉赋中所体现的大一统观念:大一统学说出自于《春秋·公羊传》。《春秋》经云:“元年春王正月。”《传》曰:“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这就是公羊学家所谓的大一统。汉代辞赋家处于国家发展的巅峰与盛世,他们对大一统表现极为拥护,司马相如在《子虚赋》中,借助子虚与乌有先生、无是公三人为辞,极力地宣扬大一统观念,提出“务明君臣之一,正诸侯之礼”的观点。

汉赋体现了经学的礼乐观念。

汉赋中用大量的篇幅表现帝王的游猎,宫殿台榭的壮丽,歌舞的宏大场面,这些描述并非单纯的艺术描写,实际上体现了儒家经学的礼乐思想。

从汉代长安经学的观点看,礼乐是实现王道政治的工具,是对全社会进行教化的重要手段。董仲舒在《天人三策》中讲:

“道者,所由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王者未作乐之时,乃用先王之乐宜于世者,而以深入教化于民。教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得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民也易,其化人也著。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贵髓,故王道虽微缺,而管弦之声未衰也。”

经学家与政治家看重礼乐的教化作用,更看重的是他的经世致用作用,在汉代经学家的眼里,礼乐制度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汉代的辞赋学家则用赋的形式,记述了长安经学中礼的实践及其自己对礼的作用的看法。从对礼的叙述及礼制改革中也可以看到汉代长安经学对礼的影响。

郊祀礼是汉代国家的重大典礼。汉武帝即位后,郊祀礼通常是在甘泉宫举行的,甘泉宫内的东南修筑有高大雄伟的通天台,至今尚留有十几丈的封土[32],《汉旧仪》云:“皇帝祭天,居玄云宫,斋百日,上甘泉通天台,高三十丈,以候天神之下。见如流火,舞女童三百人,皆年八岁,天神下坛所,举烽火,皇帝就竹宫中,不至坛所。”扬雄的《甘泉赋》对此就有生动的描述:“于是事变物化,目骇耳回,盖天子穆然,珍台闲馆,璇题玉英,蜵蜎蠖濩之中。惟夫所以澄心清魂,储精垂恩,感动天地,逆厘三神者。乃搜逑索偶皋伊之徒,冠伦魁能,函甘棠之蕙,挟东征之意。相与齐乎阳灵之宫。靡薜荔而为席兮,折琼枝以为芳,吸清云之流瑕兮,饮若木之露英。集乎礼神之囿,登乎颂具img32之堂。建光耀之长旓兮,朝华覆之威威。攀璇玑而下视兮,行游目乎三危。陈众车于东坑兮,肆玉轪而下驰。漂龙渊而还九垠兮,窥地底而上回。风匆匆而扶辖兮,鸾凤纷其御蕤。梁弱水之濎濴,蹑不周逶蛇。想西王母欣然而上寿兮,屏玉女而却宓妃。玉女亡所眺其清庐兮,宓妃曾不得施其蛾眉。方揽道德之精刚兮,侔神明与之为资。

于是钦祡宗祈,燎薰皇天,招繇太一,举洪颐,树灵旗,樵蒸焜上,配藜四施,东烛沧海,西耀流沙,北爌幽都,南炀丹厓。玄瓒觩觞,秬鬯泔淡,肸蚃丰融,懿懿芬芬。炎感黄龙兮,熛讹硕麟,选巫咸兮叫帝阍,开天庭兮延群神。傧暗蔼兮降清坛,瑞穰穰兮委如山。

乱曰:崇崇圜丘,隆隐天兮。登降逶迤,单埢垣兮。增宫参差,骈嵯峨兮。岭巆嶙峋,洞无厓兮。上天之縡,杳旭卉兮。圣皇穆穆,信厥对兮。徕祗郊禋,神所依兮,徘徊招摇,灵迟迤兮。光辉炫耀,降厥福兮。子子孙孙,长无极兮。”

扬雄这里写的是汉成帝永始四年(前13)春正月,汉成帝在甘泉进行的郊祀,从皇帝斋戒,宿郊见、燎祭、灌祭、配祭及礼成,全过程清晰可见,与《礼书》所载皆有所通,由此可见西汉时国家的郊祀礼与经学有多么密切之关系。(www.chuimin.cn)

周礼·春官·大宗伯》“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以飨燕之礼亲四方之宾客”。汉赋中亦见飨燕之礼的举行,但与前代燕飨礼多在太庙与寝宫中举行不同,一般主要在朝会、校猎中进行。

《上林赋》记载了汉武帝在校猎之后与群臣举行的飨燕礼。“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img33。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倡,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俞、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img34鞈,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而乐心意者,丽糜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

歌舞表现的是中国古代飨燕之高潮,汉代也是如此,《上林赋》中的这些描述正合于经学家马融所说:“上拟法于《韶箾》《南钥》,中取度于《白彐》《渌水》,下采制于《延露》《巴人》。”[33]前者作为西周时代的雅乐,其礼乐内涵十分古老,有陶唐氏之舞,葛天氏之乐;《白彐》与《渌水》是民乐的代表,即所谓的荆吴郑卫之音,来源于全国各地,属于地方音乐;《延露》《巴渝》则是反映少数民族的音乐。

汉代飨燕高潮的乐舞表演,不仅仅是礼乐的需要,更体现了一种大一统、民族大团结的气象

在这三种歌舞表现结束之后,就是“俳优侏儒,狄鞮之倡”的表演,这是一种幻术与杂技的综合演出,其内容在蔡仪的《汉仪》中有细腻的叙述:

“舍利兽从西方来,戏于庭极,乃毕入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鱼,跳跃漱水,作雾障目。毕,化为黄龙,长八丈,出水遨游,于庭炫耀。又以丝绳系两柱间,相去数丈,两倡女对舞,行于绳上,相逢切肩不倾。又蹋局出身,藏形斗中。钟磬倡乐,作鱼龙曼延。”

西汉一代这种乐舞一般都在重大的庆典时有表演,始终贯穿着经学的礼乐教育精神。

长安经学特别重视礼乐的经世致用作用,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讲:“周室既衰,诸侯恣行。仲尼悼礼废乐崩,追修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于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重六艺之统纪于后世。”六经是孔子为天下定制仪法,以礼乐来匡正天下,实现王道政治的重要手段,所以才特别被应用到政治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经学的出现本身就是对现实政治和社会生活的一种批判,正如哲学的批判一样,在批判与改造中推进着历史的进步,汉代文学的批判精神也表现得非常强烈。

韦孟是汉代名相韦玄成的五世祖,他曾为楚王傅,楚王刘戊荒淫不道,韦孟作诗讽谏:“如何我王,不是守保,不惟履冰,以继祖考,邦事是非,逸游是娱,犬马繇繇,是放是驱。”(《在邹诗》)但刘戊不听,韦孟于是去位,居邹而为此诗,他讽谏刘戊的好声色狗马,不关心民瘼,刘戊不听后来竟陷入了七国之乱,遭到了身败名裂的下场。

司马相如有《子虚赋》《上林赋》,在这两首赋中,作者描绘了汉武帝游猎的盛大气象和宫苑的豪华壮丽,这种对于盛世时代的歌颂被后世人视为纯粹的歌功颂德之作。但如果我们从汉武时代的历史背景去观察,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这就是:“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讽谏何异?”又:“《子虚》之事,《大人赋》说,靡丽多夸,然其指谏,归于无为。”(《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汉代文学中的讽谏之作,只是经学“以道制势”的另一种表现手法而已。这种委婉曲折的写作方法,以艺术的手段达到对政治与社会的批判,也正是汉代文学的一个显著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