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民窑制度研究：陶瓷生产行业区分

2023-11-2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两大行业在生产过程中互不干涉，形成自身独特的行业制度规范。花朝，即农历二月十二日，是圆器行业规定开工的日期。“歇手”，农历十二月十三日，圆器行业规定这天停工，工人不再做坯，故叫“歇手”。[29]圆器行业采取严格的招徒制度。由于自身特殊的利益，以及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模利行便慢慢形成了严格的行业制度。

二、陶瓷生产行业区分制度

制瓷行业从大类来说，分为圆器和琢器。“圆器”主要指形状是圆形的器具，品种有盘、盅、碟等；就种类而言，分为粗瓷和细瓷。“琢器”是指那种不能一次拉坯成型的器物模型，大部分复杂的器型都属于琢器的范畴。简单来说就是那些不属于圆器的所有的产品都可以归为琢器，主要品种有瓶、缸、罐、坛等。两大行业在生产过程中互不干涉，形成自身独特的行业制度规范。

1．圆器业的行业制度

圆器行业在雇请工人的时候，分工特别明确。由老板来聘请工头（就是生产的领工），然后工头去聘请具体的每个工种的人员，但工头也只能每个工种聘请一人，如果这个工种需要两个以上的人，其余的人就由每个工种的负责人具体去聘请。聘请的方式是到茶馆喝茶，标准是一杯清茶和两根油条，如果双方条件谈好，就由被雇请的人付茶账，工人解雇的时候也按这种方式。但是无论雇请还是解雇工人通常必须在固定的时间才可以，一般是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或十月二十六日抑或是年底，其他时间解雇工人特别的麻烦。

此外，节日加餐和酒也有明确的规定，必须遵守。花朝，即农历二月十二日，是圆器行业规定开工的日期。有时老板要提前，叫做“春窑”，经工人同意才能开工，否则老板不能勉强；到时工人未来，由工头找人代替，“时久则别找人上信”，开工时老板要摆“起手”酒请工人吃饭；端午节，农历五月五日。停工三天，老板供给工人两只粽子、两只咸蛋、八个人一桌“十碗头”的雄黄酒；变工节，农历七月半，是瓷业工人请进辞退和结算上半年工资的日子。放假三天，老板换领头，领头换板板（小领头），板板换伙计（操作工人），可以辞请，不受时间影响，所以劳资关系很紧张。

中秋节，农历八月间，农村是收获季节，来镇购买瓷器的人多，加之这个时候秋高气爽，瓷坯容易干燥，是瓷业生产的黄金季节，所以流传“七死八活九翻身”的俗语。中秋节日，照例要放假一天，老板要与端午节一样供应酒席和每人半斤月饼。人工节，农历十月二十六日，是老板确定或留用领工的日子，如在酒席上和某个人谈下年度的生产打算，这是留的表示；如老板讲表示感谢的客套话，则是要辞退。领工不愿继续在原处工作，也在当日辞工。倘双方确定留下，工人要向老板预借一些工资，叫“扯八中”，即借八元，次年要还十元。这天前后，老板要将选瓷、装坯、运输工人都定妥。因此，劳资双方都很紧张。“歇手”，农历十二月十三日，圆器行业规定这天停工，工人不再做坯，故叫“歇手”。歇手后，要做完架上的半成坯，工人才可以回家过小年。有时生意好或窑内缺坯，老板在征求工人同意后，可延长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天），叫“扯尾巴”。扯尾巴期内，每天供给每个工人四两肉和“耳朵”钱。烧“撞火窑”，小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一过，有时坯胎未烧完，生意又好，烧窑户就到各坯户组织剩余的坯集中在一起烧，叫“撞火窑”。

同时，为了实现或者加强对行业的管理，在长期的过程中，形成了严格的行业约束制度，劳资双方都不敢违抗。具体体现在几个方面：

第一，带徒弟，要求各方带徒弟不能跨行，印坯工可带打杂徒弟，利坯工可带剐坯徒弟，混水工可带画坯徒弟，其他各行不能带跨行徒弟。如果违反行规的话，由专门负责管事的“街师傅”让违规者进茶馆喝茶，讨论解决的方法。讨论之后，理亏的一方，除了要付茶账外，必须付罚金若干元。学徒更可怜，产量没有完成，就要脱光衣服，抱着晒架脚用绳鞭挞，晚上还要打夜工，兼看坯房门，节日要看坯房。

第二，对工人的管理也是这样。坯房里面的原料很多，窑户老板大部分资金放在坯房内，有关财产全靠制度来管理。工人烧茶做饭都是烧自己的柴火，如工具家具坏了，板料断了都不能烧，发现烧了断板头，就按规章制度来处理，处罚同第一点相似。如果发现工人有盗窃行为，就要“跺草鞋”，意思就是逐出景德镇，不能再次从事这个行业，也不会有人雇用他。还有，由于大部分瓷业工人来自农村，没有专门存放钱的地方，每次赚的银钱都放到自己的床头边，长期形成的行规是，如果不经本人同意，任何人不能翻看，如果不经别人允许，私自翻看别人的东西，就是偷窃行为。^[29]

圆器行业采取严格的招徒制度。圆器的装小器行业通常每隔二十年才开禁一次招收学徒。开禁的时候，要用红颜色涂装坯篮，然后挑红篮过街，沿途放鞭炮，吹号奏乐，宣扬装小器工人带徒弟，这叫“开红禁”。与此同时，还有一种叫做“开黑禁”。这是在装坯人少事多的情况下，可以隔三五年开一回禁，也要挑篮过街，但篮上不能涂红，如在街上平安通过，表示同行群众同意收徒，可以开禁，否则就不能开禁。还有各行业一般不能跨行，情况特殊的，要交“过帮”费。有的年份，某行业工人缺少时，工头找人需要征得街师傅的同意，否则就要受到处罚。(www.chuimin.cn)

此外，经营方面形成了良好的经营制度，重信守约。如果双方已经约定好，到时间就一定要按照约定交给对方，如果缺货，就是从其他地方转借，也要按时交货。同时，保证质量，信守承诺，从来不会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

模利行是专门为圆器行业修理模子的作坊。虽然不像前面提到的行业那样重要，但也是圆器行业的不可缺少的部分。因此，每年有两次要专门请修模师傅吃“模利酒”，上半年在清明至端午之间，下半年在重阳之后。吃酒的时候，修模师傅坐上首席，以表示尊重，然后是装坯师傅和管事师傅相陪。

由于自身特殊的利益，以及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模利行便慢慢形成了严格的行业制度。首先，为了保护自身的利益，不准收都昌籍的冯、余、江、曹和临川籍的陈梁六姓氏为徒，因他们姓大势众，行规约束不了他们；其次，模利店可以转变雇主，而雇主不改招牌则永远不能到别家修模；第三，学徒时间为六年，出师的时候要请全行业的师傅吃“香菇酒”，否则不能开业。^[30]

2．琢器业的行业制度

琢器的用工制度和圆器的行业制度具有异曲同工之处，但与后者相比较琢器行业大部分是小本经营，所以才有“圆器老板当老板，琢器老板做老板”的说法。在聘请工人的时候，所有琢器业的工人均由老板一人雇请，中间介绍人一般是亲友。具体做法就是当雇用工人的时候，请所有相关人到茶馆去，喝茶的规格和圆器规格相同，一杯清茶和两根油条，老板付茶账。雇工半年进行一次，时间分别在年底和每年的七月，没有被雇用的工人自己另寻出路。

在节日待遇方面，每年的端午节、中元节和中秋节被称为三大节，分别放假三天，然后按照具体的规格请工人吃酒，否则工人不开工，第二天要重新请吃。除了三大节外，清明节要放假一天。平常没有休息日，但行会集会日除外。

琢器行业的“五行头”^[31]除了雕削工可以授徒，其他各业均由老板授徒。雕削工收徒，五年一届，期满才能重新收徒，即使是平常缺人手的时候也要满三年才能开禁收徒，且每个雕削工只能收徒一人。老板收徒也要按照规定，同时行帮规定带徒弟只能收本籍人，主要是抚州人，但安徽人除外，因为部分安徽人也从事琢器业的生产。都昌人虽然也有从事琢器业的，但没有掌握做坯技术，因此也从来不传都昌人。

琢器行业也有自己的行业组织，被称为“同仁窑”。平时主要负责各个行业的管理，执行行业制定的各项制度，此外还负责行业在重大活动中的各项工作。琢器业为了加强自身的管理，制定了严格的行业制度，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禁止小偷小摸，不能拿窑厂里面的瓷器和其他东西；除了做坯工友外，其他工种不能到外厂做活；如果遇到老板克扣工资，工友可以出面抵抗，如果不能得到解决，可以报告本行会街师傅处理；如果违反，就会永远被开除出本帮会。

景德镇民窑制度研究：陶瓷生产行业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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