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怡红院内,她团结了麝月、秋纹等一批友党。对不合她意,甚至时常挖苦她的晴雯、芳官等人,她采取的是嫉恨、排挤的阴招。此外,平儿能和袭人、鸳鸯、紫鹃、晴雯等大丫头和睦相处,主要原因是她能与她们以心换心,坦诚相见。平儿对袭人这样推心置腹,自然能赢得对方的好感和信任。......
2023-11-27
四、痴心等待与精心设计
晴雯对宝玉的痴情深藏心底,一任自然,除了通过“补裘”等事使人可感而不可及外,偶尔在说话中也情不自禁地泄露一点春光。第六十三回,晴雯在与平儿谈话时,无意中亲昵地用“他”来代称宝玉。平儿笑着明知故问道:“他是谁?谁是他?”这与此前袭人用“我们”代称自己和宝玉,有异曲同工之妙。早已默默爱着宝玉的晴雯,直到诀别才无所顾忌地倾吐出埋在心底的爱恋之情:“今日即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第七十七回)可以看出,晴雯对宝玉是有情的,且是那么纯洁、质朴。她咬下指甲赠与宝玉,与宝玉交换贴身小袄,也绝不同于一般恋人交换信物,而是因她“死也不甘心”、“担了虚名”,借此象征性地表达她死后也要和宝玉“在一处”的愿望。显然,这是她对毁灭这种美好感情的王夫人之流的愤怒抗议和殊死反击。“晴雯临死时所迸发的爱的火花,是作者在告诉我们:爱,是不能被剥夺的;爱,是理想和幸福,同时又是反抗者的匕首、投枪;爱,只属于一切爱好自由的善良的人们,不管他们是‘高贵’还是‘下贱’。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认为,晴雯是一种精神、一种思想,是划破乌云浊雾的一道希望之光”[8]。
晴雯是灵性的生命,有如天上的霁月、彩云,地上的芙蓉、海棠,真正是水做的骨肉。她的青春热血和对宝玉的爱,犹如雨后初晴的云霞,时时扫去宝玉心头的阴沉。宝晴关系亦如宝黛关系,始终是灵性的,是纯洁无瑕、高尚诚挚的。以她的“风流灵巧”,完全有机会有能力“另有个道理”,但她企盼的是与宝玉精神上的平等,而非袭人般的偷偷摸摸。当然,宝晴之情不能与宝黛爱情相提并论,它是多情公子与痴情丫鬟之间一段并未得到正常发展的恋情。幸运的是,作为知己的贾宝玉也给了她爱怜与尊重,就连袭人也知道“他心内别的还犹可,独有晴雯是第一件大事”(第七十七回)。宝玉要送给黛玉两块旧的手帕,先把袭人给支走了,然后才把差事托付给晴雯。宝玉冒着风险去探望奄奄一息的晴雯,不仅表现了对她深深的怜惜,而且收下了一位少女纯洁的心和炽热的爱。当夜五更,宝玉梦见晴雯来诀别后,哭道“晴雯死了”,更是两人心灵感通的反映。
晴雯被撵到醉泥鳅表哥家,“直着嗓子叫了一夜”而死,无疑她是带着巨大的悲愤与不平离开这个世界的。殊不知,“过于生得好了,反被这好所误”(贾宝玉语),于是就成为了一种文化罪过,如袭人所说的:“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在太太是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所以恨嫌她,像我们这粗粗笨笨的倒好。”(第七十七回)而“况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调歪”之说,其实不过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翻版。正如庚辰本夹批所感叹的:“可知晴雯为聪明风流所害也。”更何况,“晴雯的唇枪舌剑不是一般少女的娇气和骄气,而是具有人性光彩的正义与公正”[9]。虚伪的礼教假“善”之名企图扼杀的,主要不是晴雯的躯体,而是真正的人性之美。由此可知,晴雯之死是必然的,因为那样一个虚伪、腐朽、冷酷的礼教社会,那样一个人际关系像“乌眼鸡”似的残忍、污浊的贵族大家庭,是决不会容许晴雯这样一个高洁灵秀、无视权威的女奴存在的,至少是不能容忍其“不成体统”地“轻狂”的。
面对情感,晴雯没有小红一样的胆识,也没有“千里搭凉棚”的预见性,只有“大家横竖在一处”的“痴心傻意”,沉浸在天真烂漫之中。可以说,“晴雯信天命,不知其他”(涂瀛《红楼梦问答》),而小红则主动地追求着自己的幸福。小红一旦明白自己在怡红院没有置喙之地,便立即经营新的目标。“小红之属意贾芸,是秋纹等讥诮奚落逼之使然。否则必专心希宠宝玉矣”(王希廉回评)。第二十四回,贾芸来见宝玉,当小红得知他是“本家的爷们”,又长得“清秀”,就“下死眼把贾芸钉了两眼”。在红玉看来,贾芸虽不能与宝玉相比,但毕竟是荣国府嫡派的子孙,总比将来配个小厮要强得多。
小红不能忘情于贾芸,“正没个抓寻”之时,机会来了,“宝玉病的时节,贾芸带着家下小厮坐更看守,昼夜在这里,那小红同众丫鬟也在这里守着宝玉。彼此相见日多,渐渐的混熟了”。接着,小红遗失的手帕恰又被贾芸捡得,于是便以手帕为传媒,展开了一段古典式的恋爱。“蜂腰桥设言传心事”一节,当李嬷嬷说出贾芸将要来怡红院的消息后,小红精心设计问话以打探信息,并委婉地自荐作引路人。此计不成,当探知坠儿做贾芸的引路人时,她又设计如何在半路截住坠儿、贾芸,提及手帕之事。借与坠儿讲话,把要贾芸归还手帕之意透露出来了。返回的路上,贾芸也有意识地问这问那,以顺便提及手帕之事,“又见坠儿追索,心中早得了主意,便向袖内将自己的一块取出来”,借坠儿之手传与小红。到二十八回“宝钗扑蝶”,在滴翠亭听到小红与坠儿的谈话,恰是手帕相赠的事。一来一往,把个不谙内情的坠儿瞒了过去,两人的精明与默契令人赞叹,真可谓“喜相逢,三生注定;遣手帕,月老红丝”(有正本第二十六回尾批)。王芝岑《题红词》之[鹊桥仙]曰:“绿杨深处,碧桃开遍,一种红情脉脉。画桥流水落花天,印片片相思痕迹。殷勤嘱女,为侬寄语,尺幅轻绡归璧。笑他真赝半模糊,问可有琼瑶报得?”在贾府这样等级森严的封建大家族里,小红竟敢私自爱上主子,无疑是大胆的越轨行为。(www.chuimin.cn)
说来机缘巧合,他俩都是积极向上的奋斗者。小红不甘心才华被埋没,主动争取机会表现,最终跳出怡红院,到了凤姐身边。与此同时,贾芸也在到处走动送礼,终于也在王熙凤这儿找到了差事。为了献殷勤,贾芸甘心做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宝玉的儿子;无独有偶,凤姐也要认小红做女儿。可见,“他们都是努力向上爬的攀龙附凤分子,有志气和野心,也有高攀的本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10]。小红虽千方百计往上爬,但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内心透着一股自尊;贾芸在主子面前低下是为了长久的生计,其实也是个“有志气、有果断”,“有知识”的人(第二十四回庚辰本侧批)。
芸为草,玉为石,芸、红恋也是一段“木石姻缘”,与宝黛爱情交相辉映。甲戌本二十六回夹批曰:“原非书中正文之人,写来间色耳。”可见写芸红恋,其作用是烘托宝黛情。所以,作者将红玉故事设置在第二十四至二十七回之间,这几回正是宝黛情由朦胧过渡到明朗的转折点,读西厢、葬花等就发现在此间。[11]总之,这段大观园中唯一成功的自由恋爱,作为宝黛爱情等悲剧的正面性补充,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红楼女儿大多为情所痴而走向夭亡,倒是像小红这样现实的爱情更容易生长。正如聂绀弩先生所说:“小红是《红楼梦》里唯一的表现了正常爱情的丫头——何止丫头,包括小姐在内的一切少女。”[12]
从脂批看,她和贾芸会结成眷属,在贾府蒙难时对王熙凤、贾宝玉施过救助。如第二十六回批语:“狱神庙回有茜雪、小红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叹叹。”第二十七回前总评:“且红玉后有宝玉大得力处,此于千里外伏线也。”第二十四回批语:“(贾芸)孝子可敬,后来荣府事败必有一番作为。”因为“在前八十回里极力描写这个攀高好胜的丫头;好容易她得着了凤姐的赏识,把她提拔上去了;但这样一个重要人才,岂可没有下场?况且小红同贾芸的感情,前面既经曹雪芹那样郑重描写,岂有完全没有结果之理”[13]。可在后四十回中提及她,仅作为凤姐的丫头一笔带过,草草收结;且对贾芸的处理,更是大大地走样了。因而王希廉在第八十六回总评中以为“丫头中小红最为不堪,小辈中芸儿最是下作”。此断语似乎过于偏激,不察曹公之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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