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人物对比研究：安抚与助益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平儿的善良是众人皆知的，她处处为别人着想，常常主动施恩，与人为善。平儿怕真相败露既伤了赵姨娘，又连及探春的面子，同意由宝玉出面顶缸瞒赃，平息了事件。

二、息事宁人与恩泽加人

为了怡红院的安宁祥和，不至于有损自己“总管”的名声，袭人常常息事宁人，显得比较宽恕。第十九回，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自作主张将宝玉留给晴雯的豆腐皮包子拿给她孙子吃，又若无其事地将沏给宝玉的枫露茶喝了，宝玉问明了原委，气得摔茶杯，要回贾母“撵出去大家干净”。袭人忙劝宝玉，宝玉方才不言语了。但李嬷嬷却一点也不收敛，后又将宝玉留给袭人的一碗酥酪给吃了，宝玉知道后“才要说话”，袭人赶忙打圆场：“原来留的是这个，多谢费心。前儿我吃的时候好吃，吃过了肚子疼，足闹的吐了才好。她吃了倒好，搁在这里倒白糟蹋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床。”袭人就这样巧妙岔开，遮掩了李嬷嬷惹的祸端。

对自己的姐妹，袭人也时常表现得很宽容。在“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中，宝玉情绪不佳，偏生晴雯上来换衣服跌折了扇骨子，惹出公子哥的坏脾气，二人发生口角，袭人赶来劝和，却因言语有失而引起晴雯的不满。袭人赶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晴雯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伏侍爷的，我们原没伏侍过。因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伏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以致袭人又恼又愧，待要说两句，但见宝玉气的黄了脸，又不得不忍了。之后袭人又因说错了“我们”，再次招来晴雯的挖苦讽刺：“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叫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那里就称起了‘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其尖利刻薄之状，连宝玉都气不过，使性要打发晴雯出去。还是袭人再三劝阻，以至下跪恳求，才使宝玉平息了怒气。

袭人对上克尽职任，能博得主人乃至上层主子的信赖和喜爱；对下时常施以宽让，缓和矛盾，以免老太太、太太烦心，从而减少生存危机，扩大生存空间。所以贾母认为她安分尽职，是“没嘴的葫芦”，王夫人、薛姨娘一致夸赞她“行事大方”。这是袭人的生存之道，更是一种生存艺术。在这一点上，袭人做得是非常成功的。

如果袭人凭借的是温柔和顺、克尽职任，而在贾府占有一席之地的话；那么，平儿则主要靠她的仁善和智慧，博得了贾府上下的喜爱。平儿的善良是众人皆知的，她处处为别人着想，常常主动施恩，与人为善。“一切天性仁慈的人，总是热心地做些不求报偿的善事”^[7]。平儿大概就是这样的人。(www.chuimin.cn)

仆因主贵，丫环中除了鸳鸯，就数平儿有地位了，但她比鸳鸯更有实权。她协助凤姐管家，掌管许多杂事，自然有权自作主张。可贵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而仗势欺人。对下人，凡是能周全的，她总要替对方说些好话，或把别人从困境中解脱出来，而绝无暗进谗言，落井下石的行为。出身布裙荆钗的邢岫烟，寄居在“一个富贵心，两只势利眼”的贾府，因邢夫人的吝啬、迎春的木讷，经常处于手头拮据的尴尬境地。当公子姑娘们个个身披羽缎羽纱的大红衣裳时，只有邢岫烟仍穿着家常衣服。细心的平儿觉察到了她的难处，特地将凤姐的一件羽纱衣裳给她送去。平儿对尤二姐的关照更能说明这一点。尤二姐被王熙凤用计骗入贾府，受尽侮辱欺凌，唯有平儿看不过，处处关照她，“背着凤姐，与她排解排解”，还悄悄地“自拿了钱出来弄菜与他吃”，以致事后还遭到凤姐的恨骂：“人家养猫会拿耗子，我的猫倒咬鸡！”尤二姐最终吞金自尽，平儿又瞒着凤姐，将一包二百两的碎银子偷了出来，悄递与贾琏治办丧事，使得贾琏感激涕零。故洪秋蕃赞曰：“平者，平其所不平也，如平斛之概。凤姐行事太过，赖平儿以平之，故平儿最贤。”（《红楼梦抉隐》）她的心灵深处，还是向着奴隶的，这与袭人的一味讨好王夫人是不一样的。平儿本质上善良，袭人则比较阴险、自私，所以说，“在品德上，袭人是无法和平儿相比的”^[8]。

如果说对于这些地位卑下或是处境堪怜的人的帮助与关照还只是本性使然的话，那么在“俏平儿情掩虾须镯”与“判冤决狱平儿行权”中，平儿则凭着自己的德行和处事的得体，使各方都心悦诚服。第一件是“情掩虾须镯”：宝玉屋里的小丫头坠儿偷了平儿的虾须镯，真相查明后平儿并未声张，只说是自己丢的。她这样做，既是顾及宝玉的脸面，又担心“老太太、太太听了也生气”，同时也怕袭人等丫鬟“不好看”。于是，她一方面瞒过实情，谎言回复了凤姐；另一方面，还担心让病中的晴雯知道了会大发“爆炭”脾气，只悄悄地告诉了麝月。尽管此事后来还是被晴雯得知，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但平儿的良苦用心还是让宝玉感激不已。在玫瑰露、茯苓霜失窃一案中，彩云受赵姨娘的唆使，偷了王夫人的玫瑰露赠给贾环，事被吵出，彩云说出真情，愿受责罚。平儿怕真相败露既伤了赵姨娘，又连及探春的面子，同意由宝玉出面顶缸瞒赃，平息了事件。平儿报告给了凤姐，凤姐竟要严审王夫人屋里的丫头，平儿劝道：“何苦来操这心！‘得放手时须放手’，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得不施恩呢。”接着平儿出来吩咐林之孝家的：“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没事，方是兴旺之家。若得不了一点子小事，便扬铃打鼓地乱折腾起来，不成道理。如今将他母女带回，照旧去当差，将秦显家的仍旧退回，再不必提此事。只是每日小心巡察要紧。”平儿待人之宽仁，使上下人都服她，在贾府中形成了特殊的威信。“平儿真可谓身居权要，心存淳厚，是炙手可热的凤姐身旁的一袭绿阴。她处理人际关系的高超艺术和排解复杂问题的决策能力，令人信服地证明了女性智慧和才干的巨大潜能”^[9]。

平儿“处心仁恕，泛应曲当”（朱作霖《红楼文库》），博得了贾府上下的一致好评：无论是老太太的“素日我倒看他好”，还是小厮兴儿称道的“平姑娘为人很好”，都说明了这一点。可以说，“平儿其人，处心仁恕而眼明如炬，虑事周全而不温不火，八面玲珑而外圆内方，谨以事上而不卑不亢，和以待下而含恩含惠”^[10]。正是凭借着这些，平儿能够在矛盾重重、杀机四伏的贾府赢得一片赞誉，开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实在令人敬服。

《红楼梦》人物对比研究：安抚与助益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