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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人物对比:出身、取名与命运隐喻

【摘要】:探春庶出,是贾政与赵姨娘所生。作者以花格喻人格,对她是赞赏有加,并称她为“敏探春”。可见,这是一个整齐有趣的序列,其中迎春嗜棋、探春喜书法、惜春爱绘画。探春精干、洒脱的风度,不能说与书法艺术的潇洒风神没有关系。

一、出身、取名与命运隐喻

洪秋蕃以为,“《红楼》妙处,又莫如命名之切”,“《红楼》一姓一名皆具精意,唯囫囵读之,则不觉耳”(《红楼梦抉隐》)。从命名的角度来探究人物,是可以窥见不少暗含其中的生命意蕴和文化内涵的。

迎春是贾赦之女,贾琏之妹,庶出,生母早亡。第三回林黛玉初进贾府时,见她“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显然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她在大观园的住处为紫菱洲缀锦楼,诗社雅号“菱洲”。她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真的像一枝默默无闻的迎春花——也是诸芳中最早凋谢的花,故诨名“二木头”。不过,二知道人说她“神恬意静,蔼然可亲,素谈因果,亦不失为善女人”(《红楼梦说梦》)。

探春庶出,是贾政与赵姨娘所生。她在黛玉眼中的印象,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住秋爽斋,自号“秋爽居士”,又喜欢叶茎宽大肥厚的芭蕉,诗社雅号“蕉下客”,颇具男子气魄。同时,她又是大观园中一朵带刺的“玫瑰”和惹人喜爱的“红杏”。作者以花格喻人格,对她是赞赏有加,并称她为“敏探春”。脂评赞曰:“探春看得透,拿得定,说得出,办得来,是有才干者,故赠以‘敏’字。”(戚序本第五十六回回后批)(www.chuimin.cn)

惜春,宁国府贾敬的幼女,贾珍的胞妹,给黛玉的印象是“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兴儿对尤氏姐妹介绍贾府时,说她“因自幼无母,老太太命太太抱过来养这么大,也是一位不管事的”。住藕香榭蓼风轩,雅号“藕榭”。有研究者认为:“惜春的意义也仅止于息春,即大观园之春的终结。”[1]

洪秋蕃认为“元春得春气之先,占尽春光,故有椒房之贵。迎春如当春花木,迎其气则开,过其时则谢,其性类木,故又谓之木头。惜春,谓青灯古佛,辜负春光,故曰惜春。若探春则不然,有春则赏之,无春则探之,不肯虚掷春光,故其为人果敢有为,长得春气,非葳蕤自守者比,且明于事理,腹有阳秋,皆探讨之功也,故曰探春”(《红楼梦抉隐》)。还有人以为,“元者,首也;初春时节,万物伺机而萌,生气勃发”;“迎者,接也;消极承受一切安排”;“探者,积极攫取也”;“惜者!惋叹也,春去难再回,看待万象空”。[2]

甲戌本第七回批曰:“贾家四钗之鬟,暗以琴棋书画列名,省力之甚,醒目之甚,却是俗中不俗之处。”四春的贴身丫环分别是抱琴;司棋、绣橘,合之谐音“棋局”;侍书、翠墨,合之为“书墨”;入画、彩屏,合之为“画屏”。可见,这是一个整齐有趣的序列,其中迎春嗜棋、探春喜书法、惜春爱绘画。曹雪芹写她们的爱好别有深意,除了符合形象的内在素质,还与她们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有关围棋的典故,流传最广的莫过于“观棋柯烂”,故围棋又别称“坐隐”,与道家的隐逸文化密切相连。围棋的文化内涵,一定程度象征了迎春的处世态度。“懦小姐”迎春真就像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一样,由着人捏弄,最后被摆到了死地。探春精干、洒脱的风度,不能说与书法艺术的潇洒风神没有关系。第四十回,写及她的闺房:“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其闺房“秋爽斋阔大疏落,恰配探春身份”(王希廉回评);“夫惟大雅,卓尔不群,不独无脂粉气,且具潇洒意。潇湘馆逼真闺阁房,秋爽斋更是名士派”(洪秋蕃回评)。斋如其人,隐隐透出探春阔朗英爽的个性和须眉男儿般的胸襟。惜春喜欢绘画,且那“独卧青灯古佛旁”的凄凉景象,不也是一幅可以入画的绝好题材吗?[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