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角色叛逆情感与追求自由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黛玉不劝宝玉走“仕途经济”之道，也是其叛逆性的表现之一。她冲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礼教束缚，大胆地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体现了思想上的叛逆性和进步性。妙玉对宝玉的这种态度，虽是隐约、微妙，但已是明显地表示了对爱情的渴望和追求。

五、叛逆的精神

“封建蒙昧主义最野蛮的地方，在于以宗法的一体性对人的个性施以暴虐和残害，对人的个性发展加以束缚。在这里，真实的个性存在本身就是叛逆”^[6]。与宝玉不同，黛玉的叛逆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对宝玉的爱间接表现出来的。黛玉不迎合社会规范，和宝玉一样“为了自己的心”而率真、率性地活着。在宗法社会里，男人要立身处世，就必须苦读孔孟之书，走科举功名之路。黛玉不劝宝玉走“仕途经济”之道，也是其叛逆性的表现之一。湘云劝说宝玉多会会达官贵人，不要成天混在女孩堆里，宝玉当即说：“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脏了你知经济学问的”，接下来又称黛玉说：“林妹妹从来说过这些混账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账话，我早就和他生分了。”（第三十二回）可见，黛玉从不说这些“混账话”，所以“宝玉深敬黛玉”。黛玉反对“仕途经济”，实质上就是否定封建主义的人生道路，这一点恰与宝玉不谋而合。而他们志同道合的爱情，正是基于对封建礼教和宗法制度的背叛。

黛玉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而且还和宝玉互为知音，结为同心。黛玉从不劝宝玉读四书五经，却与他一起共读《西厢》，并陶醉其中，觉得“词藻警人，馀香满口”，甚至将《西厢记》、《牡丹亭》中的“淫词艳曲”引为酒令。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里，就如宝钗所说，“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作诗写字等事，这并非你我分内之事”（第四十二回）。可是黛玉不仅才情横溢、学识渊博，还那样如饥似渴地阅读描写爱情的戏本，那样如醉如痴地沉浸在艺术的境界里。在吟诗作赋之中，她从不抑制个人才情，逞才、教诗，任凭才情挥洒。对待爱情，她更是无视传统礼教，大胆追求，全心投入，最后以死抗争。她冲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礼教束缚，大胆地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体现了思想上的叛逆性和进步性。

妙玉也是大观园中的一个叛逆者。她是出家的尼姑，走着一条独特又崎岖的路进入大观园。她虽为出家人，却“云空未必空”。在封建社会里，男女授受不亲，异性之间没有接触的机会。但是在某种机遇中，偶然接触到了异性，往往就成为爱情的导火线和催化剂。细心的读者，大概都会对栊翠庵品茶、宝玉乞红梅这两幕留下难忘的印象。妙玉请黛、钗喝茶用的是古玩珍奇的茶杯，而给宝玉的茶具是她日常吃茶的“绿玉斗”。这个以洁癖著称的妙玉，她喝过的杯子，是绝对不肯给别人用的，尤其是异性的少年公子，那么为什么偏偏给了宝玉呢？第五十回，宝玉乞梅一节中，因妙玉侍弄的梅花非常好看，连青春守寡、心如槁木死灰的李纨见了都动心，想要一枝插瓶，但又讨厌妙玉的为人，因此罚宝玉去讨一枝。李纨为什么不派别人，偏偏派宝玉呢？就连黛玉也说，派人跟着反不得了。可见“宝玉与妙玉神契，非黛玉不足以知之”（陈其泰第五十回评）。宝玉去了没多久，便取了一枝绝妙的梅花回来了。茅盾先生曾对此专门写了一首《赠梅》诗：“无端春色来天地，槛外何人轻叩门。坐破蒲团终彻悟，红梅折罢暗销魂。”^[7]可谓独具慧眼，准确地把握了“一槛”之隔的少男少女间的微妙关系。(www.chuimin.cn)

特别是宝玉生日，妙玉送了一张粉红笺子，上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没见过她给谁的生日送过帖子，可是为什么就偏偏给宝玉送，连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连邢岫烟也笑道：“怪道俗语说的‘闻名不如见面’，又怪不得妙玉竟下这帖子给你，又怪不得上年竟给你那些梅花。”妙玉对宝玉的这种态度，虽是隐约、微妙，但已是明显地表示了对爱情的渴望和追求。有诗评曰：“槛外若教无罣碍，不应寿贴到怡红。”^[8]然而她身入空门，只能低吟着“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这样顾影自怜的哀音，严裹着自己滚热的心。不过，陈其泰以为宝玉、妙玉之间，只是惺惺相惜而已：“村妇虽浊，女也；宝玉虽清，男也。刘姥姥饮过之杯，则欲弃之；自家常用之杯，则与宝玉共之。在世俗之见，必以为女悦男之确证矣。不知妙玉心中只辨清独，何分男女。彼固不以男子视宝玉也。惟其如此，故与宝玉相契之深。污杯而弃杯，污地而洗地。妙玉之心，惟宝玉知之。是两人犹一人也。盖宝玉忘乎己之为男，亦忘乎妙玉之为女，只是性情相合，便尔臭味相投。此之谓神交，此之谓心知，非食人间烟火者所能领略。若说两人亦涉儿女私情，互相爱悦，则俗不可耐矣。”（第四十一回评）

红楼三玉中，“妙玉与黛玉同品性，妙玉与宝玉为知己。黛玉对妙玉、宝玉的友情了解信赖，妙玉对黛玉、宝玉的爱情了解支持”^[9]。“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两个从苏州流落到贾府，虽然社会身份不同，但都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在“人愈妒”、“世同嫌”的环境中，却各自找到一个知音，那就是她们彼此。妙玉、黛玉之交，是建立在一种特定的基础之上的，那就是她们不但在里居、家庭、才学、相貌等都相似，而且在思想倾向、性格、气质方面都很一致。妙玉的“过洁”，黛玉的“质本洁来还洁去”，都会是与“世难容”的。因此，曹雪芹将“至坚者玉”赠予她们，实也是名实相符，顺理成章的了。

《红楼梦》中角色叛逆情感与追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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