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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人物前后对比:五个精彩转折

【摘要】:通过人物前后行为的对比,也可以一下子把笔力透入人物的内心。同是居丧,一儿媳、一生父,对比鲜明,既显示出贾珍的荒淫无耻,又充分暴露了封建权贵“孝”的虚伪性、欺骗性。

五、同一人物,前后对比

任何事物的内部都充满着矛盾,人物的思想感情和社会生活一样,也是极其复杂的,所以,将人物自身行为、语言的前后变化及人物表里的反差加以对照,就会使人物的特性更加真切,本质更加突出。黛玉初进贾府时,“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她这样想、这样做并非出于谨小慎微的做人,而是“生恐被人耻笑了去”的过度敏感。因此周瑞家的送来两枝宫花时,黛玉先注意的不是宫花的“新巧”,而是是否“别人剩下的”。这种偏执的自尊使她“爱说就说,爱恼就恼”,自然地流露感情,率真任性。可是到后来,黛玉的尖酸刻薄逐渐隐退,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见她与人吵嘴斗气,她甚至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谈论宝玉和湘云的淘气,说:“他两个到不了一处,若到一处,生出多少故事来。”(第四十九回)俨然是一个端庄矜持的标准闺秀了。自“金兰契互剖金兰语”之后,黛玉的叛逆色彩的确是大大消褪了,对封建礼教的归依越来越自觉。真可悲,一个晶莹剔透、遗世独立的世外仙姝也变得庸常起来。其心态历程的发展变化,给了我们一个完整而真实的林黛玉形象。而她的变化,从根本上来说,是基于封建势力重重压迫下的不得已的妥协。

通过人物前后行为的对比,也可以一下子把笔力透入人物的内心。第十三回,贾珍在儿媳秦可卿死时不仅“恣意奢华”,而且自己“哭得泪人一般”、“此时也有些病症在身,二则过于悲痛,因拄个拐杖进来……说:‘只看死的分上罢!’说着流下泪来”。见凤姐答应理事,“说着就作揖”。联系焦大“扒灰的扒灰”之骂,可以看出贾珍此时真个是动情伤心,发自肺腑。对比第六十三至六十五回,贾珍在父亲贾敬去世后的表现:“贾珍贾蓉此时为礼法所拘,不免在灵旁藉草枕块,恨苦居丧。人散后,仍乘空在内亲女眷中厮混。”书中更以贾蓉与尤二姐调情,贾琏于国丧、家丧期间违禁偷娶尤二姐来衬托。同是居丧,一儿媳、一生父,对比鲜明,既显示出贾珍的荒淫无耻,又充分暴露了封建权贵“孝”的虚伪性、欺骗性。(www.chuimin.cn)

第四十四回,贾母称贾琏的淫乱行为是“什么要紧的事”,“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来的”;而到第五十四回,才子佳人的自主婚姻却被她骂作“鬼不成鬼,贼不成贼”。这两种心态的对比,就一下子撕掉了“老祖宗”的慈祥面具,露出了她的封建本质。

此外,《红楼梦》还善于通过人物表里不一的言行,来披露人物的内心世界。最典型的,莫过于薛宝钗的外冷与内热,这是人所共知的。素有“洁癖”的妙玉,只因一个精致的成窑五彩小盖钟被“母蝗虫”刘姥姥用过一次,便以为不洁而决意舍弃,然而却将“前番自己日常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这淡淡一笔,流露出这位孤僻少女内心的多少柔情蜜意!这位外表冷漠矜持、看似静心向佛的“槛外人”,却对宝玉这个“须眉浊物”的芳辰格外垂青,专门派人送来一张粉笺“遥叩芳辰”。通过这表里反差的对比,读者不难发觉凡心微动的年轻女尼那掩藏起来的复杂感情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