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在对蒋介石的看法,长久以来,已陷二分,不入于杨,则入于墨,捧之者誉为“民族救星”,并不实史料以褒之;骂之者斥为“窃国大盗”,并想当然耳史料以贬之。蒋介石固然十足“窃国大盗”,但不断以想当然耳史料来对付他,却是违反求真法则与证据法则的。这样子骂蒋介石,其实骂不到要害。正因为荣祖有这些高迈的品质,当他提议与我合写一部《蒋介石评传》,我就欣然追随。......
2023-11-27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杨天石研究这一段曲折过程,认为李之龙既未“矫命”,“所谓蒋介石下令调舰而又反诬李之龙矫令说也不能成立”,“矫蒋介石之令的是欧阳钟”。(杨天石《寻求历史的谜底》,页四三九)杨氏进而指出欧阳钟的背景,曾于一九二五年五月任军校代理辎重队长,寻改任少校教官,再改任军校交通股长兼省办主任,系右派“孙文主义学会”的骨干,海军官校副校长欧阳格之侄。换言之,欧阳钟的“矫命”乃揭示了国民党右派的阴谋,或用杨氏的话说,乃“西山会议派与广州孙文主义学会的把戏”!(同书,页四四六)
但是杨氏没有注意到,调舰的命令初出自蒋介石办公厅的孔庆睿主任。孔主任为了保护商船调舰,有何理由不报告他的顶头上司?事前不禀告,已难以置信;即使事后蒋问起再报告,亦足以释疑。诚然,包括欧阳叔侄以及西山会议派与孙文主义学派等右派分子,固然有借故生事之事实,诸如散布谣言,图谋“拆散广州的局面”、“想促使共产党和蒋分家”,但是假如蒋介石不因其个人野心,袒护右派分子,一秉公调查,调舰程序与人员一问便明,欧阳钟又何从“矫命”?“把戏”便会揭穿。如果欧阳钟果真“矫命”,难道蒋介石始终蒙在鼓里,否则何以全无痕迹?事实上,蒋介石为了夺权,意识形态并非主要的考虑,所以始终咬定是当权派汪精卫与俄国顾问的阴谋。即使三月十八日、十九日因调舰误会,受谣言影响,蒋介石于三月二十日采取断然措施,一个月之后,总该把误会与谣言搞清楚了吧,然而他于四月二十日当众宣称此事“太离奇、太复杂了”,竟故弄玄虚,以至于此。其实,所谓“离奇”与“复杂”,不过是坚持左派想干他的阴谋,公然影射汪精卫与俄国顾问季山嘉合谋,指示李之龙以中山舰劫持蒋介石,送往海参崴。事实上,蒋于是年元月底,曾与季山嘉研究北方军事政治,并谓:“余若在北方觅得一革命根据地,所成就功业,其必十倍于此也。”(中国第二档案馆《蒋介石年谱初稿》,页五三三)可见他自有北上之意图,而竟诬为汪、季之阴谋。
蒋介石有一则自记,颇为有趣:“恨共产党陷害,决赴汕避祸,午后五时行至半途,猛思我何为示人以弱?仍返东山,誓牺牲个人一切,以救党国。”但后来又修改原文,自觉不妥,将此段删去。(见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蒋介石年谱初稿》页五四七)更有趣的是,陈立夫在回忆录中也提到此事,不过故事情节全异。蒋说自己决定去汕头避祸,而陈更直截了当说,汪精卫与俄国顾问逼蒋搭船去海参崴,途中经陈劝说,而不是蒋本人“猛思”,才“决定留下来干了”,并自诩为“北伐前历史性的建言”,更画蛇添足地说:“这件事除了蒋先生和我二人知道以外,无第三人知道。”(陈立夫《成败之鉴》,页五十一、五十二)没有第三人知道吗?非也!当时担任虎门要塞司令职务的陈肇英就说:
蒋校长即邀余等数人分乘小轿车二辆,赴庐山丸停泊处。迨车抵长堤东亚酒店附近,蒋校长考虑至再,终觉放弃行动,后果殊难把握,亟命原车驰回东山官邸,重行商讨,终于采纳我的建议,部署反击。(陈肇英《八十自述》页六十七)
又是另一种故事情节。中途折返到底是蒋本人的“猛思”呢?或是陈在途中所做的“历史性建议”呢?还是回到东山后接纳陈肇英的建议呢?言人人殊。不仅此也,连到底是坐车、坐船,还是坐轿子,都是各有其“好”。乱编故事才会发生这种“罗生门”式的情况。显然蒋先有此说,作为其“反击”的借口,而二陈则各自附会、各自臭表功耳。果如他们所说,汪与季山嘉的阴谋已到逼蒋出走的地步,何以对蒋之“反击”竟全无预防而束手待擒?蒋介石本人后来删去这个“借口”,显然自知难以自圆其说。然而居然仍有人把抛弃的鸡毛当令箭呢。
我们再看蒋介石于中山舰事件发生后不久的宣称。他于事发后四日对第四期学生训话时强调:“(李之龙)如果有罪,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不能牵涉到团体的身上”;事发后十日,他于《人民周刊》上发表《三月二十日的戒严》一文,又说:“苏俄已成世界革命之中心,中国国民革命又为世界革命之一部分”,并说东山警戒“有防俄顾问出入,此亦余深致不安者”;事发后不到一月,于对全体党代表演说词中再度申说:“二年以来,我对于共产党同志亲爱的精神是不言而喻的,就是我对共产主义不但不反对,并且很赞成的。”(《中山舰事件》,页二二五至二三二)但是他于事过境迁之后的历史定论却是:“海军代理局长李之龙(原为共产党员),前日矫令中山舰由广州直驶黄埔,企图以武力加害于公,阻碍革命进行。旋公发觉逆谋,宣布广州戒严,逮捕李逆之龙及潜伏军中之共党分子。又令共党所操纵之省港罢工委员会缴械,并夺回中山舰,事变遂平。”(《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第一卷,页一一七)
两相对质,一亲共、一反共,完全矛盾,可知他的说词只代表一时的政治动机,原非真相。比较而言,愈接近事件发生的时间,愈为可靠。不过,他的亲共言论显然不是他的理念,正好说明当时他仍然需要中共,特别是俄共的合作与支援。他的目标是夺取更多的权力,而不是与共产党闹翻。俄国顾问在斯大林的指令下也不愿与蒋翻脸,遂使蒋计得逞。(www.chuimin.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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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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