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地区女学的文化背景及清代三大女词人研究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这一切都成为江浙一带妇女文学繁荣的必要条件。同时，大量女性文化群体的出现，也极大地促进了这一地区妇女文化的发展。富足的商人家庭在吴藻生活的时代已完全具备了成就名士才女的文化氛围，吴藻的家族在浓郁的名士氛围中尽显江浙地区重视家学和女子教育的文化传统。

一、江浙地区重视女学的文化背景

随着明末清初江浙地区经济文化的快速发展，妇女受教育、读书、出版和旅行的机会不断增加。这一切都成为江浙一带妇女文学繁荣的必要条件。同时，大量女性文化群体的出现，也极大地促进了这一地区妇女文化的发展。作为读者、作家、画家、教师和旅行者，这些女性既是社会文化活动的参与者和消费者，也使中国的传统文化模式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根本转变。

（一）家学传统

明清两代，江南地区出现了许多文学世家。这些世家大族往往一门风雅，且才女辈出。最著名的当属明末清初吴江叶氏和沈氏家族。沈宜修，字宛君，是吴江女性文坛的中坚人物。以沈宜修为中心，叶、沈两大家族形成了一个家居式的女性文学社团。这个社团的成员包括沈宜修的女儿叶纨纨、叶小纨、叶小鸾、叶小繁，以及她的姐妹、兄嫂弟媳、侄女、姑母和族姑等约15人。沈宜修的丈夫叶绍袁在女儿和妻子相继逝去后，将妻子与子女的作品编成《午梦堂全集》，坊刻出版，流芳后世。

吴藻生活于清代嘉庆至同治年间，历经四个朝代，六十四载。这一时期，自晚明兴起的重视女子教育的风气已风行全国，吴越一带尤为先行。其间闺塾盛行，女子教育的内容由单纯的礼教、闺典扩展为包含文学、艺术能力的培养等较丰富的层面。在吴藻生活的时代，她的家乡杭州的才女文化方兴未艾。与吴藻交往密切的梁德绳，字楚生，浙江钱塘人，为工部侍郎梁敦书之女，兵部主事许宗彦之妻。其女许云林，是吴藻的闺中好友，曾与顾春、沈善宝等人结成全国性的诗社“秋红吟社”。许云林季女孙静兰是一位天才女孩，深得外祖母梁德绳的宠爱，不幸于十二岁夭折。梁德绳伤恸欲绝，因梦绘《昙影梦痕图》，作《哭外孙女静兰》七言绝句二十首，又请吴藻为图题词。吴藻因作《洞仙歌·昙影梦痕图》。汪端，是吴藻的文学挚友，著有《自然好学斋诗钞》，并编选《明三十家诗选》。因父母早卒，汪端由姨母梁德绳抚育成人，十八岁嫁与碧城陈文述之子陈裴之，夫妇唱和，一门风雅。透视这种家庭妇女文化的繁荣，可以看出，家学传统是明清女子受教育的主要方式。

吴藻出身商贾之家，梁绍壬《两般秋雨盦随笔》称其“两家无一读书者，而独呈翘秀”，然而此说并非确论。据葛庆曾为吴藻《乔影》所作的题词：“早识大家矜绝调，每从小谢读清词（谓梦蕉）”⁽⁵⁾。葛氏以“小谢”喻吴藻的兄长梦蕉，可知梦蕉也是一位才士。以词曲名世的赵庆熺在其《香销酒醒集》中保存了大量与吴梦蕉、梁绍壬、魏谦升等人的记游之作。吴藻在《香南雪北词》中多次描述与长姊蘅香、二姊茝香、三兄梦蕉偕游的文人雅趣。沈善宝的《名媛诗话》多次记述了与吴藻姐妹的文学聚会，另沈善宝《秋日感怀四首》其二“同岑更喜同声应”句下自注云：“项絸卿、吴茝香二夫人，兼善词画。”⁽⁶⁾可知吴茝香也是一位极富才华的知识女性，只是没有吴藻的成就突出而已。吴藻词《苏幕遮·听茝香姊弹瑟》之“指下泠泠，一片悲风绕”、“二十五弦，弹得天应晓”，将茝香高超的琴技与内心的悲苦描摹得出神入化。富足的商人家庭在吴藻生活的时代已完全具备了成就名士才女的文化氛围，吴藻的家族在浓郁的名士氛围中尽显江浙地区重视家学和女子教育的文化传统。

（二）随园与碧城女弟子

明清女性文化的繁荣有着多方面的内外成因，明清以来追求个性解放的文艺思潮和提高女性地位的社会意识是江南一带才女辈出的重要因素，文人名士的提倡和推举有力地促进了女性文化发展的进程。面对女性文化品位的提高，明代诸多文人在其论著中纷纷提出了充分肯定女子才智、主张两性之间平等、和谐相处的见解。如李贽的《焚书·答以女学道为见短书》，冯梦龙的《智囊补·闺智部总叙》和陈继儒的《祈嗣真诠》等等。清代大儒阮元在诸多方面卓有建树，他对妇女文学的倡导积极推进了女性文化的繁荣。在嘉庆三年编定的《淮海英灵集》中，阮元以壬集收闺秀诗作40余家，其《两浙輶轩录》收录江浙两地女诗人170余家。在清代极力倡导妇女文化的学者中，随园老人袁枚和碧城馆主陈文述广收女弟子、开办女子诗会、刊行女弟子诗，在当时和后世均产生了重要影响。

袁枚不仅在实践中极力推举和奖掖女弟子的才学，在理论上尤其推崇女子诗才，并与宗经的文学传统相贯通。其《随园诗话补遗》卷一云：“俗称女子不宜为诗，陋哉言乎！圣人以《关雎》、《葛覃》、《卷耳》冠三百篇之首，皆女子之诗”⁽⁷⁾。这一论述从儒学的范畴充分肯定了妇女文学的合理性，不仅提高了女性文学的品格，也有效地提升了女子的社会地位。

作为阮元的弟子、袁枚的晚辈，陈文述继承和发扬了前辈倡导女子教育的优良传统。在吴藻生活的时代，陈文述是继袁枚之后，推动清代妇女文学最有力者。碧城仙馆女弟子就是继随园女弟子后，又一个大型的女性文化群体。据陈文述《颐道堂全集·颐道堂戒后诗存》言：“余女弟子三十余人”。然据钟慧玲考证，碧城仙馆女弟子约有44人，且多为江南仕女。吴藻早年久闻陈文述文名，《高阳台·上陈云伯先生谨次见寄原韵即以代柬》云：“怅何时、立雪闲阶”、“兰姨琼姊瑶清约，待明年、拜识芳徽”。词中期望名列碧城仙馆的忻慕之情溢于笔墨之间。道光六年（1826年），吴藻二十七岁时奉母至吴门，终于有了与碧城女弟子的文酒之会，并师从碧城仙馆门下。(www.chuimin.cn)

碧城女弟子首次以群体面貌出现于道光六年出版的《兰因集》中，这部诗集共收入十位闺秀为西湖三女士修墓而题咏的诗作。吴藻撰散曲《南曲仙吕入双调》，题为“云伯先生于西湖重修小青、菊香、云友三女士墓，刊《兰因集》见示，即题其后。”⁽⁸⁾。陈文述完成于道光六年的《西泠闺咏》和稍后的《碧城仙馆女弟子诗》中均收入吴藻的诗作。道光七年（1827年），陈文述撰成《画林新咏》，收入清初以来画家三百余人，吴藻与众多碧城女弟子名列其中。

十六卷的《西泠闺咏》堪称陈文述对古今女子的最高致意，共吟咏五百余位历代与杭州有关的女性。这部著作保留了几被湮没的女性事迹，同时也表现出陈文述充分肯定妇女才华的积极态度。其自序云：“天地之精华，日出而不穷。而人事与为乘除，闺阁之才亦如是矣。”⁽⁹⁾该书的另一意义在于，这项工作倾注了众多闺秀的才情，各卷的编辑校对工作均由碧城女弟子完成，其中卷十二由吴藻和顾韶负责编校。

（三）专职女教师的出现

随着女子教育的发展，知识女性渐次形成新的社会阶层，并逐渐参与、建构着本地区乃至国家的社会文化生活。职业女塾师的出现，是女性文化兴盛的必然趋势，同时也进一步推动了女学的发展。这些优秀的女性往往出生于家道中落的文化家族，深厚的文化素养和已有的艺术声望是她们成为塾师的前提。她们常常游历各地，为富足人家的女子教授儒家经典、文学创作、绘画和音乐等，从而获得报酬以谋生。作为汉代史学家、女教师班昭的精神后裔，闺塾师成为儒家传统中受人尊重的职业。然而，她们的生存状态无疑是困顿而失意的。

归懋仪，字佩珊，号虞山女史，江苏常熟人，为随园老人袁枚的女弟子，有《绣余续草》和《听雪词》等多部著作传世。归懋仪夫亡后，因家境窘迫常“往来江浙为闺塾师”⁽¹⁰⁾。吴藻的《百字令·读〈绣余续草〉题寄归佩珊夫人》词云：“闻道近日宣文,绛纱帐里,弟子红妆列”，就描述了这位女塾师广招女弟子、宣讲文艺的盛况。

沈善宝，字湘佩，浙江钱塘人，著有《名媛诗话》、《鸿雪楼初集》和《鸿雪楼词》，与吴藻互为文学知己。《小檀栾室汇刻闺秀词·第一集·词人姓氏》载其“女弟子百余人”。在平民女子仍然较少受教育机会的清代中期，沈善宝的女弟子阵容可谓声势浩大。

专职女教师的出现无疑是江浙地区重视女子教育的文化折射。

才女文化的浸染成就了吴藻的夙世仙才，吴藻的才情与文学创作也极大地丰富了江南的妇女文化。

江浙地区女学的文化背景及清代三大女词人研究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