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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三大女词人研究:吴藻的生平事迹

【摘要】:从吴藻的作品来看,其间无一首为其夫而作,更无二人唱和之作,可知夫妇并无相知之契。可见青年时期的吴藻尚以文章为乐事。吴藻词作经太平军之役后部分散佚,后经从孙黄某搜辑重刊。此时的吴藻已人过中年,饱尝人生的忧患而逃禅于道义佛理,心绪渐趋静穆、平和。吴藻在《香南雪北词》中多次描述了与长姊蘅香、二姊茝香、三兄梦蕉偕游的快乐情景,其间洋溢着浓郁的手足亲情。

二、生平事迹

吴藻“父夫俱业贾”(1)。其夫同邑黄氏,姓名已不可考,有关吴藻婚姻的具体情况也无资料记载。从吴藻的作品来看,其间无一首为其夫而作,更无二人唱和之作,可知夫妇并无相知之契。吴藻部分词作以哀婉清恻的笔调描摹深闺的愁情怨绪,如《祝英台近·影》:“最无那!纵然着意怜卿,卿不解怜我。怎又书窗,依依伴行坐?”黄昏时分,人们最觉孤独、渴望温暖的时刻,作者却青灯相伴,形影相吊。她埋怨影子不能怜惜自己,在极度孤独和无人能解的精神状态中,她甚至对生活产生了倦怠,“眼底眉头,无情有恨,问谁知道?”(《连理枝》)。从《花帘词》的早期词作中可以看出,婚姻中的吴藻常常在孤独和无奈中消解着自己对生命的热忱,她对自己的爱情生活充满失望。至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爱恨恩怨,由于缺乏文字记载,后来的人们已无从得知。但早年吴藻的生活无疑是优裕的。经商的丈夫虽不能与她精神相契,却给才貌双美的吴藻提供了相对宽容的生活空间。也许,这位商人丈夫对才情丰茂的吴藻是尊重和宽容的;也许,商人重利轻别离,让独处深闺的少妇更添了几分幽绪和哀愁。总之,吴藻的爱情生活中没有幸福的乐章,却只有永远也化解不开的愁情和哀怨。

道光九年(1829年)《花帘词》定稿刊行,时年吴藻31岁。魏谦升为之作序,谓吴藻“居恒于家事外,手执一卷,兴至辄吟”。可见青年时期的吴藻尚以文章为乐事。道光十七年(1837年),吴藻移家南湖。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吴藻自编《花帘词》以后的词作,订为《香南雪北词》。作者自记:“十年来忧患馀生,人事有不可言者,引商刻羽,吟事遂废,此后恐不更作,因检丛残稿,恕而存焉”,自此以后,吴藻遂疏于吟事,潜心奉道。张景祁《香南雪北词叙》谓吴藻“中更离忧,幽篁独居”,“从孙黄君质文,搜兰畹之剩枝”。从这些零星的记载中可以得知,吴藻中年丧偶,也无后人与她相伴终年。吴藻词作经太平军之役后部分散佚,后经从孙黄某搜辑重刊。陆萼庭先生认为,吴藻的填词生涯约终止于道光二十年(1840年)前后。然而,此说并非确论。

与兄姊亲友偕游而登山临水,与文艺挚友雅集而题赠唱和,是吴藻词作的重要内容。也许在与文学知音的相知相契中,吴藻曾有所期待,但她终究恪守闺训,在青灯佛经中参悟生命的终极。论者曾因她对男性社会角色的向往、以名士自居的期许,以及与女性知音的相惜相契,而推定吴藻有同性恋倾向。笔者不认同此说。对女性社会角色的失望,以及对名士风度的向往,使吴藻在杂剧《乔影》中以名士自居。对于名士行止的慕想与模仿是明清才女无奈的梦想,表现出她们对于自身社会地位的强烈不满。对于女性才华的认可,以及对女性命运的关注与同情,使众多的清代知识女性彼此欣赏,相知相惜。这种弥足珍贵的姐妹情谊与所谓的“同性恋”风马牛不相及。

在《花帘词》殿尾的数首作品中,《暗香·闌天竹花和俞少卿世兄作》笔调清疏空灵,情韵朦胧,语词含蓄,作者于此似有所寄托。《金缕曲·送秋舲入都谒选》是《香南雪北词》晚期作品,陆萼庭先生认为作于吴藻“搁笔”之年。此时的吴藻已人过中年,饱尝人生的忧患而逃禅于道义佛理,心绪渐趋静穆、平和。但在这首送别词中,面对挚友的离别,作者依依惜别的深情和对自我生命的伤惋痛彻心腑,“算往事,不堪回首。阅尽沧桑多少恨,古今人、有我伤心否?歌未发,泪沾袖”。词中作者引赵秋舲为人生知己,对行人即将远去的祝福和悲凉孤寂的参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此后不久,吴藻决意不再执笔,从此“扫除文字,潜心奉道”,在佛理禅境中求取内心的宁静与平和。但《杭郡诗三辑》中所收吴藻诗作18首,经陆萼庭先生详细考证,大半作于《香南雪北词》之后,属吴藻晚年之作。《香南雪北庐集》中辑录的75首诗和17首“未刻词”多为吴藻晚年的作品。由此可见,在《香南雪北词》刊行后,人过中年,心境渐趋沉静的吴藻并未放弃对文字的雅好,与文艺挚友时有酬赠唱和。(www.chuimin.cn)

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赵秋舲离世,吴藻亲手编订其《香销酒醒词曲》集,并由魏谦升作序,于两年后付梓刊行。咸丰四年(1854年),吴藻作《滋伯久不作诗,甲寅秋,忽以一编见示,名攘臂吟,皆粤匪陷金陵后作也。凭吊苍凉,悲歌斫地,爰题二绝,以志感慨》诗二首。晚年的吴藻,潜心于佛理,于命于世皆无所争,甚至在岁暮穷愁之际,能以“神仙小劫”(2)自嘲自乐。但在战乱之际,这位昔日以“楚灵均”自许的刚强女子,仍旧难免心潮澎湃,以诗志怀。

吴藻的爱情婚姻生活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缺憾和隐痛,但亲情和友情构筑了吴藻生活的重要内容。有关吴藻和众多清代作家的文学交游,形成了吴藻词作的重要特色,本文将列专节探讨。

根据现有的研究资料可以得知,吴藻虽出身商贾之家,但吴藻的家庭中并不缺乏浓厚的艺术氛围。明清时期江浙一带悠久的地域文化渊源和重视家学与女学的文化传统,极大地促进了明清女性文学的繁荣。商业文化的迅速发展,促使明清时代的商人与文人士子广泛交游,并形成了明清文化的一大特色。例如清代中期浙派领袖厉鹗就曾坐馆于著名盐商马曰琯、马曰璐兄弟的“小玲珑馆”。马氏兄弟皆“雅好诗文歌酒,延厉鹗为宾客,刻烛投壶,结吟社唱酬多年。”(3)

据葛庆曾为吴藻《乔影》所作的跋文:“余与其兄梦蕉游,得此读本”(4)。吴藻的作品最初就是通过其兄吴梦蕉与文人名士的交游得以流传。由此观之,如果没有吴梦蕉,则很难有《乔影》的广为流传和名动一时。吴藻在《香南雪北词》中多次描述了与长姊蘅香、二姊茝香、三兄梦蕉偕游的快乐情景,其间洋溢着浓郁的手足亲情。吴藻词《齐天乐·有怀茝香姊》云:“恹恹睡起。正叠雪衫轻,盘云发腻。回首春游,一杯残酒到婪尾”、“伊人去矣,纵按宫商,也应无味。只把凉箫,碧栏杆外倚”,往日的欢聚更加衬托出伊人远去的冷落,寂寞的箫声传递着作者内心的孤独。全词情浓语畅,以细腻的笔墨层层深入,描摹出对二姊茝香的深情怀念。另如《虞美人·孟夏偕兄姊僦居里湖赵氏山庄,作十日游,庄有楼西孤山镜水楼》《洞仙歌·二月初九日偕蘅香大姊、茝香二姊、梦蕉三兄超山探梅……》《台城路·……皋亭桃花盛开,游舫群集。午后偕蘅香、茝香买舟,由小港抵甘墩村……》等等。这些词前均有较长的小序,以清新的散文描述兄妹四人相聚偕游、浅斟低唱的融融乐趣。婚姻生活中的缺憾,在温和的亲情中得到了一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