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徐灿词的取径宗承南唐和北宋词风

徐灿词的取径宗承南唐和北宋词风

【摘要】:据陈之遴说,徐灿对五代词人,独喜南唐后主,其实,她对南唐词应该都下过功夫。从徐灿的创作实际看,虽不能完全比附,却也大致如此。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对北宋词风的欣赏。徐灿的词取径北宋,已经受到同时或后世的批评家的注意。

一、徐灿词的取径宗承

徐灿家学渊源,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其中包括诗词的熏陶,事实上,她对古人的诗词有着自己的偏好。陈之遴在《拙政园诗馀序》中指出其“所爱玩者,南唐则后主,宋则永叔、子瞻、少游、易安,明则元美。若大晟、乐正辈,以为糜糜无足取”(1)。周铭也说:“(徐灿)诗馀得北宋风格,绝去纤佻之习。”(2)可见徐词取径之宽。她善于采撷前人词中晶莹的露珠,点缀在自己的花朵之上,不露痕迹地化“境”入词。

据陈之遴说,徐灿对五代词人,独喜南唐后主,其实,她对南唐词应该都下过功夫。她的集子里有《南唐浣溪沙》三首:

已试华灯照绮筵,渐添奇巧斗新悬。明月似嫌芳景速,不轻圆。佳节最怜前一日,旧欢长算几何年。可惜金吾犹禁夜,促游鞭。(《南唐浣溪沙·十四夜》)

暖浅寒轻夜气和,踏春红袂试纤罗。月似美人慵欲睡,晕横波。懒逐香尘看火树,自笺新调当笙歌。半侧流霞三两爵,不须多。(《南唐浣溪沙·十五夜》)

玉乱香忙午夜天,氍与红暖正初筵。佳月怜人浑不减,昨宵圆。绛蜡消风欢不足,踏灯须又待明年。好倩凤箫吹到晓,怕花眠。(《南唐浣溪沙·十六夜》)(www.chuimin.cn)

择调即仿南唐中主,只是中主词意蕴悲苦,将说还咽,被王国维解作“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3),而徐灿的仿作写元宵诸事,尚是旧时繁华,自然不比中主诸作有深度。李后主的词以亡国前后为界,分为两段,前段靡丽,后段悲苦。从徐灿的创作实际看,虽不能完全比附,却也大致如此。她对江南生活的描写,清丽恬淡,是清兵入关以前的生活写照;而亡国之后,则感伤凄咽,多有难言之隐,所以对李后主亡国后的作品更有同感。像“碧云犹叠旧河山,月痕休到深深处”之类,都能看到后主的影响。这和当时许多提倡并模仿花间词风的作家有很大的不同。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对北宋词风的欣赏。陈之遴提到她喜欢欧阳修苏轼、秦观和李清照,从她的词中,时时可以窥见前贤的影子,既有欧、苏的舒朗,又有秦、李的缠绵,而以易安词的痕迹最为明显:有易安闺怨词中的怊怅伤感,如“午梦沉沉香薄覆,梦醒春依旧”、“永昼恹恹,黄昏悄悄,金博添愁炷”、“燕子呢喃未了,一庭蕉雨交加”;徐灿的婚姻与易安也有相似之处,都与丈夫感情深厚,却有离别的伤痛和被“抛撇”的隐恨,故徐词中亦有易安词怀人的妩媚和幽怨:“点就迎郎双笑靥。近日人来,真个归期绝”、“留取罗裙香几折,归时教看啼痕叠”、“为君憔悴春能几,忘不了、东风意”、“春尚在,衣怜薄;鸿去尽,书难托。叹征途憔悴,病腰如削”。

和一般女词人在择调上的纤柔不同,徐灿的作品中多有慷慨激切之调,特别是常写一些前代女作家很少写的调子,如《满江红》和《念奴娇》等,都写得激扬悲切,无疑可以从欧、苏那里找到她所接受的资源,而同时又打上了非常明显的时代烙印。但她的词同时也能写得非常缠绵,委婉曲折地道尽一腔心事,《临江仙·闺情》即是。这种题材本是明清之际词家所喜为者,往往写得非常香艳,当时的“小慧侧艳之风”(4)也多与此有关,但在徐灿笔下却能宕开一境,“绝去纤佻之习”,因此,陈廷焯许为“意缠绵而语沉郁,居然作手”(5)

徐灿的词取径北宋,已经受到同时或后世的批评家的注意。如《卜算子·春愁》:陈维崧评“道是”二句云:“兼撮屯田、淮海诸胜。”(6)《水龙吟·春闺》:陈廷焯评云:“绵丽,得北宋遗意。”(7)还有《醉花阴·风雨》(残月又模糊)、《玉楼春·寄别四娘》(雨声欲逐泪痕多)、《忆秦娥·春归》(残红少)、《踏莎行·饯春》之二(杜鹃啼断夕阳枝)、《永遇乐·寄素庵》诸作,倪一擎评云:“皆清微淡婉,得北宋词家三昧。”(8)在举世竞为晚唐五代之际,徐灿能够从北宋入手,勇气和见识都是难能可贵的,也体现出她的独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