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三大女词人的高洁品行，遗爱传情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二）品行高洁的遗民情怀陈之遴的仕清问题，始终使徐灿在感情和生活上陷入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之中。易代之于徐灿的严重性及其心灵的震撼，根植于时代背景。其次，传统的忠君思想以及与之相纠结的爱国精神，是徐灿具有遗民情怀的重要思想背景。最后，在满洲贵族入主中原的特殊易代情势下，传统的“夷夏之防”观念，是徐灿具有遗民情怀的深层文化背景。都城，作为王朝的政治中心，历来被视为“国”的象征。

（二）品行高洁的遗民情怀

陈之遴的仕清问题，始终使徐灿在感情和生活上陷入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之中。崇祯末年，陈之遴尚有“以世难去国，绝意仕进”⁽⁴⁵⁾之志，但他并非真能“绝意仕进”，后来的仕清之举即为明证。陈父祖苞在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自杀于狱中、他也无辜受到牵连，这件事是其降清的触机，陈门由荣盛而骤衰的变故使他不再以明室为念，在功名心的驱使下，选择了依附清廷重振家门的道路。陈之遴有一首《念奴娇·西湖雨感》词曰：

廿年光景，叹鬓毛非故，镜湖犹昨。送绿催红弦管急，几度画桥琼阁。吹断情丝，洒添离血，风雨回回恶。酒疏花倦，但供西子轻薄。那更繁声碎点，向酣余唤醒，半生漂泊。锦帐钿车珠勒马，是处旧欢萧索。强按银筝，勉敲檀板，绠涕胸中落。蓦然惊眼，数峰青黛如削。

词作哽哽咽咽，知素庵之仕清，乃政治失意之际不得已而为之，亦在情理之中，对他不能简单以“逆子贰臣”来定论。徐灿与之遴的政治态度迥异，她心系故国，无法接受在沉重的民族压迫下苟活的现实，于词中婉劝其夫退隐、不仕新朝：“晚香残、莫倚高楼”（《唐多令·感怀》）；亦流露出对之遴降清的讥讽不满：“晶帘宛转为谁垂，金衣飞上樱桃树”（《踏莎行·初春》）；仕清的憾恨、沉痛宛然可见：“悔煞双飞彩翼，误到瀛洲”（《风流子·同素庵感旧》）。

徐灿不是遗民，但她具有强烈的遗民情怀。推敲起来，有如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明清易代史事的强烈刺激。易代之于徐灿的严重性及其心灵的震撼，根植于时代背景。易代事件在徐灿的生命体验中被无限放大，当然有易代本身的事实上的残酷性。满族统治者从努尔哈赤、皇太极到多尔衮，皆以凶悍残忍而著称。早在入关前，清兵就屡次犯边，每战必事豪夺。满族习俗尚武善战，凡战皆以掠夺激励士卒。努尔哈赤在辽东的屠戮汉人，皇太极三次深入畿辅、山东等地的杀伐抢掠，均昭示了易代史事对于汉人的严重性及其历史记忆的创伤感。易代之后，清兵大举南下，江南一带惨遭蹂躏、践踏、屠戮、洗劫，血火冲突的大幕在这里拉开，“扬州十日”的屠城惨剧也在这里上演。徐灿亲历了这场浩劫，“呜咽邗沟水”、“芜墟腥未歇，杵血满寒流”⁽⁴⁶⁾即是历史的真实再现。屠城更强化了汉人的悲愤情绪，民族矛盾更加尖锐，汉人（抗清义士、明室遗民）在心理上对新朝的抵触情绪十分激烈，并对出仕新朝的明社旧臣嗤议之声鹊起，因此，徐灿在心理上也难以承受丈夫的“失节”。她婉劝之遴退隐，未尝不含有欲其保留“清白”之意。(www.chuimin.cn)

其次，传统的忠君思想以及与之相纠结的爱国精神，是徐灿具有遗民情怀的重要思想背景。在中国古代社会，政治模式的家国同构，人们习惯于把一国之君的皇帝视为一家之主的“君父”，“朕即国家”，君主实际上被象征化为民族、国家主权和尊严的化身，爱国便往往通过忠君的行动来体现。忠君即是爱国，政治原则和道德规范合二为一。陈家在崇祯十一年突遭变故前，深享旧主隆恩，之遴于崇祯十年（1637年）进士及第，徐灿提醒他报效皇恩：“篝灯话，丝轮世掌，何以答尧天。”（《满庭芳·丁丑春贺素庵及第，时中丞翁抚蓟奏捷》）报答朝廷、报效君王是她作为旧臣家属坚守的基本信念，而之遴的降清之举无疑摧毁了她的思想道德防线。

最后，在满洲贵族入主中原的特殊易代情势下，传统的“夷夏之防”观念，是徐灿具有遗民情怀的深层文化背景。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伦理型的中国文化，本身就富含了“华夏中心”意识。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满人入主中原，在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徐灿看来，俨然是野蛮对文明的征服，意味着华夏文明的沦丧，于是，因“夷夏之防”之被颠覆而痛心疾首，也源出于其爱国之本心。

徐灿的诗词中有相当一部分抒发身处乱世的漂泊流离之感、家国兴亡之感，乃至故国故君之思，这些作品倾吐了她的忠爱、悲愤、错愕、苦闷等感情。江山易主的沧桑巨变，痛彻骨髓的呼喊，难以言状的愤懑，都使人感到誓死忠于明室的拳拳之心以及和新朝的离心倾向。这从《满江红·感事》即可窥其一斑，词人眼中含泪，心底流血，易代之痛切之于肤，啮咬于心，词中透视出家国覆亡的深创剧痛，悲凉慷慨。

都城，作为王朝的政治中心，历来被视为“国”的象征。在国破家亡之后，极易被符号化、象征化而为悲情的寄托之所。南京曾经一度为明朝都城，有着繁花似锦的过去，更容易引起徐灿的兴亡代谢之感。《青玉案·吊古》是一首金陵怀古词，故都金陵昔日繁华富贵，如今荒凉凄清，空留一片“半月模糊霜几树”的萧索。她分明不是在写景，也不是在状物，而是在表感伤，诉衷肠，心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悲愤和苍凉。

清代三大女词人的高洁品行，遗爱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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