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善言《诗》：孟子论与民偕乐，独言鼓乐田猎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孟子论与民偕乐⑧，而独言鼓乐田猎⑨，深识此意。注释①语出《孟子·万章上》。②言之者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语出《诗大序》：“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③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出自《诗经·邶风·匏有苦叶》。朱熹《诗集传》：“流民以鸿雁哀鸣自比而作此歌也。”出自《孟子·告子上》。

“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①，学诗之法，孟子两语尽之矣。盖诗人之意，寄兴取喻，含蓄不尽，故“言之者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②，如刺淫乱，则曰“雝雝鸣雁，旭日始旦”③，而昏冒④之意自在言外。悯流民，则曰“鸿雁于飞，哀鸣嗷嗷”⑤，而凄凉之景如在目前。伤暴敛，则曰“维南有箕，载翕其舌”⑥，而诛求无厌⑦之惨已不可胜言。孟子论与民偕乐⑧，而独言鼓乐田猎⑨，深识此意。如《诗》有“民之秉彝，好是懿德”⑩，孟子释之曰：“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未尝费辞而理自明。使宋儒为之，不知添许多诠释矣。又如《书》曰“刑故无小，宥过无大”。有作者解曰：刑故无刑小，宥过无宥大。只添二字，而语意明白，训诂家须作如是观。

注释

①语出《孟子·万章上》。②言之者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语出《诗大序》：“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意谓进言者没有错，听者足以引起警戒。③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出自《诗经·邶风·匏有苦叶》。雝雝，雁鸣声。纳采（古婚礼六礼之一，男方向女方送求婚礼物）用雁，亲迎在黄昏，而女子希望纳采在旭日初升的早晨。朱熹《诗集传》：“言古人之于婚姻，其求之不暴而节之以礼如此，以深刺淫乱之人也。”④昏：同“婚”。冒：冒失。⑤鸿雁于飞，哀鸣嗷嗷：出自《诗经·小雅·彤弓之什·鸿雁》，其后四句为：“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意思是说，鸿雁的哀鸣，哲人知其出于劬劳，而愚人认为那是在宣示骄傲。朱熹《诗集传》：“流民以鸿雁哀鸣自比而作此歌也。”⑥维南有箕，载翕（xī）其舌：出自《诗经·小雅·小旻之什·大东》。箕，星名。翕，引。朱熹《诗集传》：“言南箕既不可以簸扬糠秕……而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吞噬。”因此，本条说这两句诗暗含刺暴敛意。⑦诛求无厌：指勒索榨取没完没了。⑧与民偕乐：见《孟子·梁惠王上》。孟子举周文王建灵台事，认为周文王“与民偕乐，故能乐也”，即与民同乐，因此能得到真正的快乐。⑨鼓乐田猎：见《孟子·梁惠王下》。齐王爱好音乐，孟子认为君王不管爱好什么音乐，国家庶几都不会坏到哪里去，但不能独乐乐，而要众乐乐，然后举了鼓乐田猎的例子：齐王如果为鼓乐田猎之乐，但是是独乐，百姓就会怨声载道；但若是与民偕乐，百姓就会很高兴。⑩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出自《诗经·大雅·荡之什·烝民》，其前两句是：“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秉，执。彝，常。懿，美。意思是，天生众民，每一样事物，都有它的规律。人民把握了那些不变的规律，就会喜爱美德。出自《孟子·告子上》。刑故无小，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的注释见“象刑辨”。宥过无大，与“刑故无小”相对，谓不小心。(www.chuimin.cn)

译文

“不拘泥于文字而误解词句，也不要拘泥于词句误解了原意”，学诗的方法，孟子这两句话说尽了。诗人表达的意思，采用比喻起兴的手法，含蓄不尽，因此“进言的人没有过错，但听到的人足以引起警戒”，比如讽刺淫乱，就说“雝雝鸣雁，旭日始旦”（雁雝雝地鸣叫，旭日初升的早上），讽刺当时婚姻之礼冒失的意思自在言外。悲悯流亡之人，则说“鸿雁于飞，哀鸣嗷嗷”，凄凉之景如在眼前。批评强行征收赋税，则说“维南有箕，载翕其舌”（位于南方的箕星，伸出其“舌头”像要吞噬），勒索榨取没完没了的凄惨不可胜言。孟子论说“与民偕乐”，只说鼓乐田猎之乐，是非常了解这一手法。如《诗经》“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人民把握了那些不变的规律，就会喜好美德），孟子解释为：“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没有啰唆，但其中义理不言自明。如果让宋儒来解释，不知要添多少解释。又比如《尚书》记载“刑故无小，宥过无大”（明知故犯，再小也要惩罚；不小心的过失，再大也宽恕）。有作者解释为：“刑故无刑小，宥过无宥大。”只添了两个字，语意就清楚了，训诂家应这样来看。

孟子善言《诗》：孟子论与民偕乐，独言鼓乐田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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