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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评价曹操:两本书看法不同

【摘要】:1958年11月20日,在武汉东湖畔的住所,毛泽东召开几位省市委书记参加的座谈会,在谈到曹操时,毛泽东说:“你们读《三国演义》和《三国志》注意了没有,这两本书对曹操的评价是不同的。”“最奸不过老曹操”,这是一般群众读者对《三国演义》中曹操形象的评价,“古今来奸雄中第一奇人”,这是封建士大夫对小说中曹操形象的评价。两本书对曹操的评价不同,乃至互相对立。

1958年11月20日,在武汉东湖畔的住所,毛泽东召开几位省市委书记参加的座谈会,在谈到曹操时,毛泽东说:

“你们读《三国演义》和《三国志》注意了没有,这两本书对曹操的评价是不同的。”

座中有的同志说,一个是贬,一个是褒。毛泽东说:

“是的。《三国演义》是把曹操看做奸臣来描写的;而《三国志》是把曹操看做历史上的正面人物来叙述的,而且说曹操是天下大乱时期出现的‘非常之人’,‘超世之杰’。可是因为《三国演义》又通俗又生动,所以看的人多,加上旧戏上演三国戏都是按《三国演义》为蓝本编造的,所以曹操在旧戏舞台上就是一个白脸奸臣。这一点可以说在我国是妇孺皆知的。现在我们要给曹操翻案。我们党是讲真理的党,凡是错案、冤案,十年、二十年要翻,一千年、二千年也要翻。”

他实事求是地评价曹操说:

“曹操统一北方,创立魏国,抑制豪强,实行屯田,兴修水利,发展生产,使遭受大破坏的社会开始稳定和发展,是有功的。说曹操是奸臣,那是封建正统观念制造的冤案,这个冤案要翻。”(陶鲁笳:《毛泽东教我们当省委书记》,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8月第1版,第102—103页)

这里讲了两个曹操:《三国志》作为“正面人物”来叙述的曹操;《三国演义》作为“奸臣”形象来描写的曹操。旧戏舞台上把后一个曹操推向极致,“白脸奸臣”更定型化、普及化。

《三国志》的作者以曹魏为正统,给曹操的规格较高。为刘备孙权都是作传,只称“主”;为曹操却是作纪,称“帝”。《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载陈寿的评语说:“太祖(曹操)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唯其明略最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曹操的《武帝纪》在《三国志》中占有开篇的位置,备受荣宠。陈寿的评语肯定了曹操的历史功绩和主要优长,尤其“非常之人,超世之杰”一语,很有分量。最可注意者,通篇不见贬语,确是“正面人物”。(www.chuimin.cn)

《三国演义》却不是这个样子,它用较多的篇幅,较多的情节,描写“奸雄”曹操的种种劣行。所刻画曹操最“奸”之处是其僭越谋逆。小说中随着曹操权势的增长扩大,越来越突出对他这方面的贬抑描写。许田射猎,曹操遮迎帝前,以此来渲染曹操的篡逆野心与嚣张气焰;强搜衣带诏,三勘吉平,勒死董贵妃,杖杀伏皇后,极尽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嘴脸。作者正是以封建忠君思想来声讨曹操的。

小说中也十分突出曹操为人处世中的奸诈。他装病诬叔叔,忘恩负义杀害热情款待他父亲的友人吕伯奢一家,以梦中杀人为借口杀死侍卫,借粮官的头来平息士兵的怨怒……作者用这些情节来极力张扬曹操的狡黠猜忌、残忍嗜杀、阴险狠毒等等。“最奸不过老曹操”,这是一般群众读者对《三国演义》中曹操形象的评价,“古今来奸雄中第一奇人”,这是封建士大夫对小说中曹操形象的评价。《三国演义》中的曹操形象是一个奸雄的典型,从小说问世以来,或明清时期,或近代社会,广大读者群众及评论界对这一形象的定位,应该说没有什么疑义,对曹操的认识和评价大体上是一致的,一直把他作为奸雄加以接受,曹操成了“奸邪诈伪阴险凶残”种种恶德的代表。这种现象在有关三国的旧戏中更甚,“白脸奸臣”妇孺皆知。

两本书对曹操的评价不同,乃至互相对立。毛泽东当然不同意《三国演义》的评价。毛泽东还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由于《三国演义》的通俗生动,其传播面和影响力,要比《三国志》大得多,加上以《三国演义》为蓝本的旧戏的推波助澜,使曹操是“白脸奸臣”的形象广为人知。毛泽东认为这是千年“错案、冤案”,而共产党是“讲真理的党”,是坚持唯物史观的党,所以一定要实事求是地评价历史人物,还曹操以本来面目。《三国演义》,毛泽东是钟爱的;《三国演义》塑造的曹操形象,毛泽东则不喜欢。

当然,这里说的“翻案”,并不是现实生活中的政治平反,只是要求客观地、全面地、历史地评价历史人物,只是把评价曹操的“坐标”由封建正统观念更换为唯物史观。在封建正统观念的笼罩下,曹操是夺国篡汉的“奸臣”;在唯物史观的观照下,曹操则是促进北方统一,有利于社会稳定和发展的“功臣”。当然,这丝毫不排除曹操在某些方面的毛病、丑行甚至罪恶。他这个“功臣”毕竟是封建时代的政治家。

行文至此,笔者不能不提到这样一个事实:改革开放以来,文学评论界对《三国演义》中曹操的评价有一个较大的变化是:小说对曹操的描写,不仅反映了其“奸”的一面,且较多地反映了其“雄”的一面。曹操是一个多侧面的非常复杂的艺术形象:他既有奸诈、自私、残忍、多疑的性格侧面,又有目光远大、谋略出群、善于用人的雄才大略的一面。小说作者刻画的曹操形象是丰满的,有血有肉的,没有脸谱化和概念化,曹操的复杂性格才是典型的历史环境中形成的典型性格。因此,小说中的曹操形象不能简单地概括为奸雄形象,而是东汉末年叱咤风云的地主阶级政治家、军事家,是有志除残去秽,定乱扶衰,统一北部中国的时代英雄,是真实可信的艺术形象。这应该说是对曹操艺术形象认识上的深化,这种评价减弱乃至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对曹操的“憎恨”情绪,反映了对文学作品的接受受到时代变化和社会发展的制约,反映了人们审美意识的变化。冷静下来思考,小说中的曹操形象,确实比好则绝对好、坏则绝对坏的形象更让人信服。

当然,这是毛泽东身后的变化,这不影响毛泽东对两个曹操形象判断的合理性。毛泽东的分析,是针对“白脸奸臣”的观念而言的,当然有其真理性。如果我们仔细想一下,“曹操是性格复杂的时代英雄”的结论,与毛泽东的结论有其共同点,只是又向前跨进了一步。这符合认识不断深化的认识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