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三国演义：对比原子弹和关云长的杀伤力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毛泽东引王粲《七哀诗》后说：“曹操回原籍，‘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了多少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又死多少人？比比么，三国又死多少人？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关云长的大刀”代表的是冷兵器，进而代表古时候的战争。

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毛泽东引王粲《七哀诗》后说：“曹操回原籍，‘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了多少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又死多少人？比比么，三国又死多少人？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

权延赤：《会晤与交锋——毛泽东与赫鲁晓夫在1957》，《热河》1989年9—10期合刊

把原子弹与关云长的大刀联系到一起，这并非毛泽东信口开河，因为它们之间有共性，这个共性就是它们都是武器，都与在战争中造成人的死亡有关。

当然，能把二者拉到一起来议论，体现的还是特色独具的毛式谈话风格。

20世纪50年代后期，毛泽东在战争与和平等问题上，与苏联的赫鲁晓夫等领导人，发生了观点分歧。简言之，赫鲁晓夫认为，不能再搞革命，资本主义国家只能“和平过渡”到共产主义制度，因为再打战争就是核大战，而核战争无胜利可言，只能毁灭地球，毁灭人类。

毛泽东不同意这个观点。

1957年11月2日，毛泽东第二次到苏联访问，参加十月革命胜利40周年的庆祝活动。当晚，他将胡乔木、郭沫若等请来一起用餐。

“我们谈《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吧。”

毛泽东首先提起了话头，与郭沫若纵谈三国历史。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彝陵之战，谈了诸多战例。你一段，我一截，夹叙夹议。

毛泽东把曹操与诸葛亮进行一番比较后，接着说：“古时候打仗没有火箭和原子弹，刀枪剑戟打了起来，死人也不见得少。汉桓帝时有多少人口？”

郭沫若说：“《晋书·地理志》载五千六百万。”

毛泽东说：“现在还统计不全，总有一些不入户之口。那时就能统计全？姑且算作五千六百万，到了三国混战还剩多少人口？”

郭沫若答道：“史书载，黄河流域‘户口骤减，十不存一。’三国合计，人口大约六七百万。”

毛泽东随口引了建安七子中王粲所作《七哀诗》，说：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曹操回原籍，‘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了多少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又死了多少？比比么，三国混战又死了多少人？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

毛泽东深深叹息一声，说：“现在有人很害怕战争，这一点不奇怪。打仗这东西实在是把人害苦了。战争还要带来饥荒、瘟疫、抢掠……为什么要打仗哟！应该防止它，打不起来再好不过。可是光顾怕，这不行，你越怕，它就越要落在你头上。我们要着重反对它，但不要怕它。这就是辩证法！”

毛泽东的谈话，似乎漫不经心，其实蕴藏着深意，他力图证明：古时候打仗死人也不少，现代战争（比如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死人未必比那时多。所以现代战争未必像有人说的那么可怕。

毛泽东为此提出一个有趣的问题：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

“关云长的大刀”代表的是冷兵器，进而代表古时候的战争。

原子弹代表热兵器，代表核武器，进而代表现代战争，具体说就是代表第三次世界大战。

已经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人们更清楚地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性和破坏性。反对战争，反对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争取和维护世界的持久和平，是人心所向。

作为阅历丰富的资深政治家、战略家，毛泽东当然是反对非正义战争的，但他不是战争问题上的机械论者，他是既反对战争，又不怕战争，认为这就是战争问题上的辩证法。这不能不说是真知灼见。

也许正是基于上述考虑，毛泽东在紧接着十月革命胜利40周年庆祝大会召开的莫斯科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特意讲到战争的危险性。

他说：“我们面前摆着强大的敌人。世界范围内的谁胜谁负的问题没有解决。还有严重的斗争，还有战争的危险，要防备疯子。当然，世界上常人多，疯子少，但是有疯子。偶然出那么一个疯子，他用原子弹打来了你怎么办？”(www.chuimin.cn)

他又说：“现在还要估计一种情况，就是想发动战争的疯子，他们可能把原子弹、氢弹到处摔。他们摔，我们也摔，这就打得一塌糊涂，这就要损失人。问题要放在最坏的基点上来考虑。我们党的政治局开过几次会，讲过这个问题。现在要打，中国只有手榴弹，没有原子弹，但是苏联有。要设想一下，如果爆发战争要死多少人？全世界二十七亿人口，可能损失三分之一；再多一点，可能损失一半。不是我们要打，是他们要打，一打就要摔原子弹，氢弹。我和一位外国政治家辩论过这个问题。他认为如果打原子战争，人会死绝的。我说，极而言之，死掉一半人，还有一半人，帝国主义打平了，全世界社会主义化了，再过多少年，又会有二十七亿，一定还要多。我们还没有建设好，我们希望和平。但是如果帝国主义硬要打仗，我们也只好横下一条心，打了仗再建设。每天怕战争，战争来了你有什么办法呢？我先是说东风压倒西风，战争打不起来，现在再就如果发生了战争的情况，作了这些补充的说明，这样两种可能性都估计到了。”（《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六册第625、635—636页）

毛泽东在讲话中，还提到他的一个著名论断：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仅蒋介石、希特勒、日本是纸老虎，美国和原子弹也是纸老虎，一切所有号称强大的反动派统统不过是纸老虎，原因是他们脱离人民。他试图让各国党能够鼓起勇气，“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他说：只要我们在战略上藐视它们，在战术上重视它们，就不难战而胜之。

对于毛泽东的这一辩证法思想，包括赫鲁晓夫在内，不少与会的代表颇难接受。正像赫鲁晓夫后来所争辩的，原子弹可不是什么“纸老虎”，不论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原子战争打起来，整个世界也许都要毁灭掉，哪里还有什么人民可依靠？但毛泽东不同意。受到老庄思想影响的毛泽东，对生命有着不同于西方人的看法。他在大会上公开表示：“横下一条心，打了仗再建设”，即使死一些人，有什么好怕的？然而，不要说死掉一半人未必能够换取全世界社会主义化，就是能够换取一个全世界社会主义化，这在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许多欧洲人听起来，也是一种很难接受的观点。

但毛泽东并不因为这个放弃自己的观点。

1958年5月17日下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八大二次会议上讲话。讲到“准备对付灾难”时，他又提道：

“战争与和平。和平是第一种可能性，战争是第二种可能性。现在争取和平的可能性比过去大。……和平可能性很大，战争可能性也有。帝国主义为了摆脱经济危机，要准备有疯子。现在打核战争，时间会缩短，一打起来，顶多3年就可以了。要做准备，真正打怎么办？要讲讲这个问题，要打就打，反正他要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他的参谋长，他又没有请我去，我现在还在北京啊！一打起来，把帝国主义扫光，然后再来建设，从此就不会再有世界大战了。既有可能打世界大战，就要准备，不要睡觉，打起来也不要大惊小怪，打起来无非是要死人。”

讲到这里，毛泽东讲起了战争造成人口锐减问题，他说：“打仗死人我们见过。人死一半，在中国历史上有过好几次。汉武帝时5000万人，到南北朝时只剩1000多万人。那时没有原子弹，榴弹炮，一打几十年，断断续续几百年。经过三国到隋的统一，唐朝人口开始是2000万，以后到唐玄宗时又增加到5000万。安禄山反了一下，又分为五代十国，一两百年，直到宋朝才又统一，人口又由5000万人减到1000多万人。”

此时，毛泽东想到了在座的历史学家范文澜，于是问道：“对不对？范文澜同志你研究过的。”

接着，他继续发挥自己的思想：

从第二次访苏到中共八大二次会议，间隔半年时间，毛泽东两次提到“现在的武器不如关云长手里的大刀厉害”。

为了说明这一点，毛泽东举了四个例子：

冷兵器作战：汉武帝到南北朝、唐玄宗到宋朝统一，人口都是从5000万减到1000万，也就是“关云长的大刀”使人口“一死就是4000万”。

热兵器作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死1000万，第二次世界大战死3000多万。

结论是：你看那些大刀破坏性多大！两次世界大战都没死那么多人。

■斩蔡阳兄弟释疑

毛泽东还依据两次世界大战中一些国家无产阶级革命成功的历史经验，乐观地估计：真打原子战争，换来个帝国主义灭亡，资本主义全部消灭，取得永久和平。所以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毛泽东关于和平和战争两种可能性的思想，关于对战争危险保持警惕的思想，关于战争准备的思想，无疑都是正确的。但是他关于原子弹和关云长大刀破坏性的比较，是有缺欠的。比如一打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中国中古时代的封建战争与现代世界战争，无论在时间长短、规模大小、卷入人口多少等方面，都是有很大差别的，简单比较的结论很难是科学的，其真理性要大打折扣。原子弹比大刀的破坏性要厉害得多，不承认这一条，还造原子弹干什么，只要保留大刀不就可以了吗？

不过，查一下有关资料，毛泽东对冷兵器与热兵器的杀伤力和破坏性的认识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毛泽东在莫斯科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说：“如果爆发战争要死多少人？……我和一位外国政治家辩论过这个问题。他认为如果打原子战争，人会死绝的。”这个“外国政治家”指的是印度总理尼赫鲁。

因为毛泽东在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上的讲话中，直呼其名地说他“同尼赫鲁说过”现在的武器不如关云长手里的大刀厉害，而尼赫鲁“不信”。

现在，我们在《毛泽东文集》第六卷第367页，查到了1954年10月23日毛泽东与印度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访问中国时的谈话，毛泽东说：“在武器方面，美国以为它有原子弹和大炮，以为它的海空军强大，因此它依靠这些东西。我想武器虽然有变化，但是除了杀伤的人数增多以外，没有根本的不同。古代使用的是冷兵器，例如刀、枪等。后来使用热兵器，例如步枪、机关枪、大炮等。现在又加上原子弹。但是基本的差别就是，冷兵器杀伤的人较少，热兵器杀伤的人多一些，原子弹杀伤的人更多。除了死伤的人数以外，没有什么差别。过去，冷兵器和热兵器双方都有，现在苏联和美国也都有原子弹。因此随着武器的变化，无非是死伤的人数更多而已。如果打第三次世界大战，那么死伤的人数恐怕就不是以千万计，而是要以亿万计。”

比较而言，毛泽东这里谈到的“冷兵器杀伤的人较少，热兵器杀伤的人多些，原子弹杀伤的人更多”的观点，比之他认为关云长的大刀比原子弹“厉害”的观点，显然更正确一些。

1957年前后，毛泽东谈论关云长大刀的“厉害”，有着具体的针对性。你害怕战争，他就说战争不可怕；你“和平过渡”，他就说那不是唯一的革命形式；你说丢原子弹会使人死绝，他就说关云长的大刀死人也不少。这里有革命家的骨气，有战略家的眼光，有中国革命经验的延伸，当然也有举例不恰当的地方，这在今天即是毋庸讳言的，也没有必要苛求前人。放开眼界往前看，应该吸取其有益的思想。

毛泽东的三国演义：对比原子弹和关云长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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