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承认《三国演义》是保存历代语言宝库

2023-11-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因此，它在语言方面的开创之功是巨大的历史性的。毛泽东承认和同意罗贯中是“善于使用语言的巨匠”，《三国演义》是“保存我国历代语言的宝库”，这肯定了《三国演义》的语言艺术，也肯定了这部杰作在汉语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

文学作品是语言的艺术，优秀的文学作品其语言也必定是优秀的。《三国演义》当然不能例外。1951年6月6日《人民日报》发表了经毛泽东审阅、修改的社论《正确地使用祖国的语言，为语言的纯洁和健康而斗争》。其中写道：

“我们的语言经历过多少千年的演变和考验，一般地说来，是丰富的、精练的。我国历史上的文化和思想界的领导人物一贯地重视语言的选择和使用，并且产生过许多善于使用语言的巨匠，如散文家孟子、庄子、荀子、司马迁、韩愈等，诗人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关汉卿、王实甫等，小说家《水浒传》作者施耐庵、《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西游记》作者吴承恩、《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等。他们的著作是保存我国历代语言（严格地说，是汉语）的宝库，特别是白话小说，现在仍旧在人民群众中保持着深刻的影响”。（毛泽东：《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新华出版社1983年12月第1版，第405—406页）

这段话虽然不是毛泽东直接说的，但经他审阅、修改，可知他是同意这个结论的：罗贯中也是善于使用语言的巨匠，《三国演义》“是保存我国历代语言的宝库”之一。

《三国演义》的语言，吸收了史传文学的语言成就，并加以适当的通俗化，形成了一种半文半白的特殊语言风格。明人庸愚子（蒋大器）说《三国演义》“文不甚深，言不堪俗”（《三国志通俗演义序》），这八个字简练地概括了《三国演义》的语言特色。前者是说其通俗，易为人们读懂；后者是说其典雅，使作品更有文学韵味。

“文不甚深”的语言风格，使小说许多地方显得生动活泼，接近白话小说的语言特点，生动形象。比如第三十回写“官渡之战”时曹军与袁军相持日久，曹军粮草不继，于是，派人到后方许昌催粮。哪知告急信被袁军方面许攸所截。许攸是曹操的故友，与袁绍有尖锐矛盾，在两军对垒中感到十分苦恼，曾想拔剑自杀。经过左右亲信的劝说，他毅然投奔曹操。两人刚见面，各怀心腹事，谈起军粮问题，小说中写道：

攸曰：“公今军粮尚有几何？”操曰：“可支一年。”攸笑曰：“恐未必。”操曰：“有半年耳。”攸拂袖而起，趋步出帐曰：“吾以诚相投，而公见欺如是，岂吾所望哉！”操挽留曰：“子远勿嗔，尚容实诉：军中粮实可支三月耳。”攸笑曰：“世人皆言孟德奸雄，今果然也。”操亦笑曰：“岂不闻兵不厌诈？”遂附耳低言曰：“军中止有此月之粮。”攸大声曰：“休瞒我，粮已尽矣！”操愕然曰：“何以知之？”攸乃出操与荀彧之书以示之曰：“此书何人所写？”操惊问曰：“何处得之？”攸以获使之事相告。……

这一段的描写真是绘影绘声，精彩之至。许攸与曹操虽是故友，但毕竟是刚刚见面，且谈的是曹军生死存亡的要害问题，触动了曹操的心病。当许攸问曹操还剩多少粮草时，他不能立即如实回答，而是一次再次地说了假话。许攸听了，“拂袖而起，趋步出帐”。这一动作写得极好，既表示不相信曹操的回答，又流露出不被信任的内心愤慨。这样，迫使曹操急着挽留，仿佛出自真心似的告诉说：“军中粮实可支三月耳。”接着，许攸既讪笑又挖苦说曹操是个奸雄。这话分量很重，但曹操毕竟是曹操，他马上接过话岔开说：“岂不闻‘兵不厌诈’！”而且他又假装十分诚恳地“附耳低言”，说只有一个月的粮。曹操从一年、半年、三个月、一个月，一步步向后退下来，特别是后两次，显得很真诚，是可以瞒过一般人的。但是，到许攸拿出曹操向许昌告急的书信，用以证明曹营“粮已尽矣”时，他就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这是一次性格的交锋，从描写语言到人物对白，都十分生动活泼而富有形象性、动作性，可以使人闻其声而见其行，听其言而知其心。这就把一场心理战、精神战的场面，活灵活现地展示在读者的眼前。(www.chuimin.cn)

“言不堪俗”的语言风格，使小说许多地方显得精练凝重，保留了文言小说的语言优长。比如小说第三十七回写刘备三顾茅庐，初到隆中时所看到的景色：

（刘备）勒马回观隆中景物，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观之不已。

寥寥百字，一幅风景；写山写水，描地描林，动物有猿鹤，植物举松篁；语句整齐，用字响亮，读来朗朗上口，看着风光满目。如诗如歌，堪称美文。更为高明者，表面写风景，实在写人物：正是高士隐居之所也！精练不失苟简，凝重依然生动，这正是文言优长处。

《三国演义》的语言艺术，表现在人物塑造上，尤以对话最为成功，使人物更加个性鲜明，有声有色。如曹操老谋深算，城府深沉，政治经验丰富，说话既豪爽又机诈，有时又刁钻犀利，变化莫测，充满心机；诸葛亮忠勤职守，聪明智慧，谋深虑远，他的话总是高瞻远瞩，从容不迫，应对自如，议论纵横，谈笑风生；关羽勇冠三军，战功卓著，说话往往心高气盛，口吻傲慢，目中无人；张飞性格耿直，行为鲁莽，虽然粗中有细，但说话直来直去，快人快语，毫不掩饰，一针见血……这些性格化的对话，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罗贯中驾驭语言的能力，反映了《三国演义》语言内容的丰富，色彩的绚丽。

可以说，《三国演义》既保留了传统语言中的精华部分，又创造了更加大众化的新的语言材料。它被说成是“第一部白话小说”，具有从文言小说向白话小说过渡的性质。因此，它在语言方面的开创之功是巨大的历史性的。毛泽东承认和同意罗贯中是“善于使用语言的巨匠”，《三国演义》是“保存我国历代语言的宝库”，这肯定了《三国演义》的语言艺术，也肯定了这部杰作在汉语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

毛泽东承认《三国演义》是保存历代语言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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