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姓墨名翟，历来无异辞。自元伊世珍逞其妖妄之臆说，始云墨子姓翟名乌。而所以使其疑墨非姓者，则误认秦汉以前，绝无加子于姓上以称子某子之例也。合两篇所述华子与子华子之思想言之，亦大略相同，当系一人而姓华者也。按墨家诸子，其姓可考者，甚多。他如墨子弟子有高何，高孙子禽子弟子有许犯，索卢参；犯弟子有田系；墨家钜子有孟胜，腹，田襄子；均当为姓名具备者。而曰墨家无一称姓，何江氏之不考耶！......
2023-11-26
墨学源流：墨子与宗教战争的因果
【摘要】：章炳麟《菿汉微言》中，于墨子甚为不满而加以诋訾。而为宗教战争者，或互数百年而不已。其为天志大义而偃兵者，非徒无效，又因以起宗教战争，是以为兵之本。是以墨子之学足致宗教战争也。否则其毁墨子已嫌过当，又与其平日之言论相戾矣。非攻施于同义，苟与天志殊者必伐之，大戡之，此与事实不符。所谓天志大义，以起宗教战争，事已无征，安可逆探未然而罪之耶？
章炳麟《菿汉微言》中，于墨子甚为不满而加以诋訾。曰：
中国之民，徇通而少执著，学术宗教善斯受之，故终无涉血之争。独墨子主兼爱尚同尊天明鬼，而一人一义在所必诛。其言非攻，亦施于同义者尔，苟与天志殊者必伐之，大戡之，此庄生所谓中德者已。庄生云：“为义偃兵，造兵之本。”何者？常战所因，徒为疆场财利之事，胜负既决，祸亦不延。而为宗教战争者，或互数百年而不已。常法偃兵，如向戌宋
所为，或无大效，要之，亦无害耳。其为天志大义而偃兵者，非徒无效，又因以起宗教战争，是以为兵之本。卒以非乐之故，其道大觳，墨学不用于世。自不然者，墨子之教实与天方基督同科，而“十字军”之祸，夙见于禹域矣。（页二十九）
是以墨子之学足致宗教战争也。章氏又曰：
墨子造攻之见，见其《非儒》诸篇。前此孔老并生，外有郑子产之流，已见法家端绪，而未尝以异同相争也。自墨子强欲为同，始与儒家为敌，名为《非攻》，岂非造攻之首乎？幸其不用，未至兴戎也。（同上）
按《菿汉微言》章氏口说于絷居北京之日，由其弟子笔述。此或有所感慨，而为愤激之论也。否则其毁墨子已嫌过当，又与其平日之言论相戾矣。《尚同》固多可议，而谓一人一义，在所必诛，已稍过矣。非攻施于同义，苟与天志殊者必伐之，大戡之，此与事实不符。墨子尝非楚之攻宋伐郑矣，非齐之太王项子牛攻鲁矣；齐楚为其所屡游之地，鲁虽为其祖国，宋郑非必亲于齐楚也。其“天志”何殊于齐楚与宋鲁郑乎？而谓必伐之，大戡之者，果何据耶？所谓天志大义，以起宗教战争，事已无征，安可逆探未然而罪之耶？徇通而少执著，学术宗教善斯受之，乃章氏往日所反对。其所著《诸子学略说》有曰：
中国学说，其病多在汗漫。春秋以上，学说未兴；汉武以后，定一尊于孔子，虽欲放言高论，犹必以无碍孔氏为宗。强相援引，妄为皮传，愈调和者愈失其本真，愈附会者愈违其解故。故中国之学，其失不在支离而在汗漫。自宋以后，理学肇兴。明世推崇朱氏，过于素王；阳明起而相抗，其言致良知也，犹云“朱子晚年定论”。孙奇逢辈，遂以调和朱陆为能，此皆汗漫之失也。
响所谓汗漫之失，非今所谓徇通耶？儒家尤为汗漫，则章氏反对尤力。曰：(www.chuimin.cn)
孔子干七十二君，已开游说之端，其后儒家率多兼纵横者。其自为说曰：“无可无不可。”又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又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孟子曰：“孔子圣之时者也。”荀子曰：“君子时绌则绌，时伸而伸也。”（见《仲尼》篇）然则孔子之教，惟在趋时，其行义从时而变，故曰：“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其诈伪既如此，及其对微生亩也。则又以疾固自文。此犹孙叔通对鲁两生曰：“若真鄙儒，不知时变也。”所谓中庸，实无异于乡愿。……君子时中，时伸时绌，故道德不必求其是，理想亦不必求其是，惟期便于行事则可矣。用儒家之道德，故艰苦卓厉者绝无，而冒没奔竞者皆是。……用儒家之理想，故宗旨多在可否之间议论止于函胡之地。……儒术之害，则在殽乱人之思想，此程朱陆王诸家所以有权而无实也。
向所谓趋时，函胡，甚至诋为诈伪者，又非今之所谓徇通耶？
至谓《墨子》《非儒》诸篇乃其造攻之见，如以此为罪，则《孟子》之“非墨”，犹视墨家为甚。而《荀子》之《非十二子》，其攻人尤甚墨孟矣。章氏于此种态度，向日不独未加反对，且备致赞许，其言有曰：
周秦诸子，推迹古初，承受师法，各为独立，无援引攀附之事。虽同在一家者，犹且矜己自贵，不相通融。故《荀子·非十二子》，子思孟轲，亦在其列；或云了张氏之贱儒，子游氏之贱儒，子夏氏之贱儒，诟詈嘲弄，无所假借。……此可见当时学者，惟以师说为宗。小有异同，便不相附，非如后人之忌狭隘，喜宽容，恶门户，矜旷观也。盖观调和独立之殊而知古今学者远不相及。……古学之独立者，由其持论强盛，义证坚密，故不受“外熏”也。……诸子……所学者，主观之学；要在寻求义理，不在考迹异同。既立一宗，则必自坚其说，一切载籍，可以供我之用，非束书不观也。虽异己者，亦必睹其籍，知其义趣；惟反复辩论，不稍假借而已。（外熏乃佛家语，见所引《成唯识论》。）
是今以为造攻之首者，响以为独立之学所当然也。何必强独立者而调和之乎？且响谓“墨子之道德，非孔老所敢窥视”，今此云云，直抹煞墨子之人格矣，何耶？
要之，章氏之书乃幽忧时之微言，或惩袁氏独裁专制之弊，故于墨子尚同之义，深加谴责。岂所谓定哀之间多微辞欤？此则不暇深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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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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