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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学源流:《墨经》及其修正与进步

【摘要】:是胜以此《经》为墨子自著也。《墨经》之文,乃与《易象传》及《春秋》颇相类,此种文体,战国无有也。且《墨经》有修正墨子学说之处,其进步乃墨氏弟子及后学积集而成,非墨子一人自说相违也。至所谓《墨经》,原止《经上下》,《经说上下》四篇。汪中《墨子序》,言“《经上》至《小取》六篇,当时谓之《墨经》”。按《大取》《小取》二篇,向无称之为《经》者;但二篇产生之时代相同,其所讨论者又与《经》及《经说》相应。

惠施、公孙龙既“非墨”,则胡适以《经上下》《经说上下》《大取》《小取》六篇为“别墨”之书,又以施龙为“别墨”大师,“他们叫作‘名家’的人,在当日都是墨家的别派”(《哲学史》页一八五一八),意谓此“六篇”之书乃“别墨”施龙辈所著,其非事实,审矣。然则《墨经》果谁所著?梁启超不以胡氏之说为然,则欲归之于墨子。其说云:

鲁胜言:“墨子著书,作《辩经》以立名本。”是胜以此《经》为墨子自著也。毕沅亦云:“此翟自著,故号曰《经》。中亦无‘子墨子曰’云云。”其说甚是《庄子·天下》篇……所谓“诵墨经”者,即诵此也。……《经》分上下两篇,文例不同。《经上》必为墨子自著无疑。《经下》或墨子自著,或禽滑厘孟胜诸贤补续,未敢悬断。……《经说》固大半传述墨子口说,然既非墨子手著,自不能谓其言悉皆墨子之意;后学引伸增益,例所宜有。……《墨经》之文,乃与《易象传》及《春秋》颇相类,此种文体战国无有也。(《墨经校释》页二—五)

梁氏于此自注云:

胡氏又谓墨子时科学思想,不应如此发达,此亦不然。墨子距公孙龙,百余年耳,其间并无特别理由,可以促科学之发生。然则公孙龙时所能有之科学思想,何以墨子时必不能有?且墨子《备城门》以下十一篇,皆须有科学为之基础,乃能有如此类之发明。若公孙龙之徒,则惟诡辩耳,抑不足以语于科学也。(www.chuimin.cn)

梁氏以公孙龙为诡辩,不足语于科学,固也,然谓龙时与墨子之时,科学无进步,则未深考。按墨子之后百余年,各方面变迁进步甚剧,特质则铁器之应用,社会则贵族崩溃,学术则百家争鸣政治则互相攻伐,日趋统一,与其他时代不同。惟“鸦片战争”以来,此百年间可相比拟耳,安得谓无特别理由可以促科学之发生耶?其所举《备城门》以下各篇,既非墨子自著,亦非禽子所著,乃后学所述,或与《经上下》时代正相当,故就《墨经》内容以定其时代,梁氏之说亦不然也。且《墨经》有修正墨子学说之处,其进步乃墨氏弟子及后学积集而成,非墨子一人自说相违也。论其文体,虽甚简约;吾人当知文有简而不能繁者,《论语》之与《孟子》,《诗经》之与《楚辞》,初学之与作家是也;亦有约而不必博者,史纪十《表》之与《纪传》及《书》,《老子》仅五千言是也。梁氏以《墨经》与《易象传》及《春秋》相比;《春秋》笔则笔,削则削,著于竹简,故简而不能详也。《墨子》书中屡言“竹帛”,则帛书已盛行,非不能详者;《墨经》之简,乃其博学而反说约也。《易象传》“必非孔子所作”,崔述《洙泗考信录》(卷三《归鲁上》)已言之,今人多谓乃汉初之作(见顾颉刚《古史辨》第三册上编)。是战国以后,尚有此简约之文体,断不能谓《墨经》止能由墨子自著也。故今定为墨家后学所著。

《墨经》辞约义丰,包罗甚富,如决定为一人所著,亦非一人所能著也。然则何由产生?而能使各派“俱诵”,若是其隆重庄严耶?吾颇疑其如佛教经典结集,乃开会以决定之者。此必禽滑厘孟胜田襄子诸钜子硕学,以多数人之力量,随时决定而颁之者,系用集体主义之精神所成,故不能指为谁某所作而仍庄严隆重也。

至所谓《墨经》,原止《经上下》,《经说上下》四篇。鲁胜称为《墨辩》,其名不正,盖此《经》非仅立名本以辩言正辞而已也。汪中《墨子序》,言“《经上》至《小取》六篇,当时谓之《墨经》”。按《大取》《小取》二篇,向无称之为《经》者;但二篇产生之时代相同,其所讨论者又与《经》及《经说》相应。汪氏之称谓虽有可议,兹仍合六篇而研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