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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弟子三百人忠守宋城,阻楚寇

【摘要】:墨子弟子可见之数达三百人矣,其未往守宋与守宋后所得者不知凡几。墨子既无专传,而弟子及后学,更无从举其姓名矣。今作传授表如次。墨子甚哀之,乃具酒脯,寄于太山,搣茅坐之,以醮禽子。墨子自鲁至郢止之,使禽子及诸弟子三百人,持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楚卒不攻宋。若禽子果与杨朱辩论,其言论之价值,恐尚不止此也。或谓正是指斥杨朱之言。此并无可质证,故表中未列。此许犯即许行之证也。

墨子弟子可见之数达三百人矣,其未往守宋与守宋后所得者不知凡几。《吕氏春秋》云:“孔墨徒属弟子,充满天下。”(《尊师》篇)又曰:“孔墨之后学,显荣于天下者众矣,不可胜数。”(《当染》篇)今孔子于《史记》有《世家》,又有《仲尼弟子》及《孟荀》诸传,可以考其源流。墨子既无专传,而弟子及后学,更无从举其姓名矣。孙诒让根据《墨子》本书及先秦诸子,钩稽甚勤,成《墨学传授考》,仅得墨子弟子十五人(附存三人),再传弟子三人,三传弟子一人;治墨术而不详其传授系次者十三人;杂家四人。乃叹曰:“彼劝生薄死,以赴天下之急,而姓名澌灭与草木同尽者,殆不知凡几。呜呼,悕矣!”孙氏之感慨,非治墨学者所同具耶?

今据孙氏所考,列表如下,以明梗概。其墨子弟子有“魏越”,疑系地名而非人名(说详第二章)跌鼻之问墨子,与“游子墨子之门者”问题相同而语意大异,跌鼻似非弟子。试录《公孟》篇所载二人之言,以资比较:

有游子墨子之门者,谓子墨子曰:“先生以鬼神为明知,能为祸福,为善者福也,为暴者祸之。今吾事先生久矣,而福不至。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鬼神不明乎?我何故不得福也?”子墨子曰:“虽子不得福,吾言何遽不善 ?鬼神何遽不明?……”

子墨子有疾,跌鼻进而问曰:“先生以鬼神为明,能为祸福,为善者赏之,为不善者罚之。今先生圣人也,何故有疾?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鬼神不明知乎?”子墨子曰:“虽使我有疾,鬼神何遽不明?……”

是一以自疑。而跌鼻则颇以得疾讥刺墨子也。故今去魏越、跌鼻。附存三人,则亦过而录之;又附有事实而无姓名者三人;合之则为四十人。今作传授表如次。惟禽滑厘于墨门关系甚大,虽列诸表中,仍述其行事于此:

禽子名滑厘(案司马贞《史记索隐》,成玄英《庄子疏》并以滑厘为字。孙氏驳之,甚善)。初与田子方、段干木、吴起,受业于子夏(《史记·儒林传》),后学于墨子(《吕氏春秋·当染》篇),尽传其学,与墨子齐称(《庄子·天下》篇以墨翟禽滑厘并传)。禽子事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黎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墨子甚哀之,乃具酒脯,寄于太山,搣茅坐之,以醮禽子。禽子再拜而叹。墨子曰:“亦何欲乎?”禽子再拜曰:“敢问守道!”(《备梯》篇)又曰:“由圣人之道,凤鸟之不出,诸侯畔殷周之国,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将守小国,为之奈何?”墨子曰:“何攻之守?”禽子对曰:“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蛾傅,辒,轩车,敢问守此十二者奈何?”(《备城门》篇)墨子遂语以守城之具六十六事(李筌《太白阴·经守城具》篇。六十六事一作五六事)。今《墨子》本书《备城门》以下十余篇,皆其语也。楚惠王时,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墨子自鲁至郢止之,使禽子及诸弟子三百人,持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楚卒不攻宋。(《公输》篇)禽子问于墨子曰:“锦绣纻,将安用之?”墨子曰:“恶!是非吾用务也。……先质后文,此圣人之务。”禽子曰:“善。”(《说苑·反质》篇)禽子问天与地孰仁?墨子曰:“翟以地为仁。……”(《艺文类聚·地部》引墨子)禽子问曰:“多言有益乎?”墨子曰:“虾蟆蛙蝇,日夜而鸣,舌干檘然,而人不听之。今鹤鸡时夜而鸣,天下振动。多言何益,唯其言之时也!”(《太平御览·言语部》引墨子)杨朱后于墨子。其说在爱己,不拔一毛以利天下,与墨子相反。(《荀子·王霸》篇杨注。殷敬顺《列子释文》)墨子兼爱,上同,右鬼,非命,而杨朱非之。(《淮南子·汜论训》)禽子与之辩论。(《荀子注》及《列子释文》)禽子问杨朱曰:“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杨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禽子曰:“假济,为之乎?”杨子弗应。禽子出语孟孙阳。孟孙阳曰:“子不达夫子之心,吾请言之:侵若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曰:“为之。”孟孙阳曰:“有断若一节得一国,子为之乎?”禽子默然有闲。孟孙阳曰:“一毛微于肌肤,肌肤微于一节,省矣。然则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节;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以子之言问老聃,关尹,则子言当矣。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列子·杨朱》篇。以上均用孙氏所作《禽子小传》而稍加删节)按《列子》乃魏晋间人所伪造,其言右杨朱而左墨家,故其语如此。若禽子果与杨朱辩论,其言论之价值,恐尚不止此也。(注)禽子初受文学于子夏,后从墨子,更护守御之道,其人文武之才,盖如吴起,而道德高尚,用之以救当世之急,而无一毫利禄功名之心,墨子之化也。其于墨家地位之高,颇似颜元门下之李塨,故《耕柱》篇亦称“子禽子”墨学之显于当世,禽子盖有大力焉。吴起死时,禽子当已前卒,故其时墨家钜子,不为禽子而为孟胜矣。(按《兼爱下》篇云:“别君之言,……人之生乎地上之无几何也,譬之犹驷驰而过隙也。”或谓正是指斥杨朱之言。)

墨学传授表

续表

续表

以上墨子亲授弟子十八人

以上墨子再传弟子三人

以上墨子三传弟子一人

续表

以上墨学名家十一人即传授系次不可考者

以上墨者钜子三人(www.chuimin.cn)

续表

以上墨学杂家四人即凡治墨术,而无从考其学业优劣,及传授端绪者。

总凡四十人

按《淮南子·人间训》云:“代君为墨而残。”许慎注云:“代君,赵之别国,不详其名及时代。”孙氏疑是赵武灵王子代君章。但《史记·赵世家》赞,言秦既虏赵王迁,赵之亡大夫,共立悼丧王适子嘉为王,王代六岁,是嘉亦可称代君也。此并无可质证,故表中未列。钱穆著《墨子》(《百科小丛书》本)谓许犯即许行,田鸠(田俅子)即田系。其言曰:

春秋时,晋有狐突字伯行,齐有陈逆字子行。《晋语》韦昭注:“犯,逆也。”《小尔雅·广言》:“犯,突也。”把狐突陈逆名“突”“逆”字“行”之例,就晓得许行是名犯字行了。

此许犯即许行之证也。又曰:

《说文》,“俅,冠饰貌”;《尔雅·释言》,“俅,戴也”;《诗》曰,“弁服俅俅”“载弁俅俅”,俅俅大概是指冠上的结饰而言。“系者,系也”(见《易·系辞释文》);“以下缀上,以末连本之解”(见《左氏春秋·序疏》)。故名系,字俅,如秦公子系字显(通作韅)之例。鸠字乃俅字之通借,可见田系即田鸠,学于许行,为墨子三传弟子。

此田系即田俅子(田鸠)之证也。按钱氏之说,颇近附会。盖“幼名壮字”之周道(《礼记·檀弓上》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说,周道也。”),乃文胜之弊;墨家重质而反周道,字或非其所喜,故墨者之字多无闻;即今之平民亦多有名无字也。许行质朴而平民化,视墨子尤甚;其本人及弟子反效贵族文胜之习,有名有字,恐无此理且田鸠入秦,在惠王初即位时,(前三三七年)盖始诛商鞅,疾六国辩士(详《史记·苏秦列传》),故苏秦既碰钉子,鸠亦留秦三年不得见也。观其言谈甚辩,又有著述行世;秦不用则往楚,以“将军之节如秦”;正所谓“朝秦暮楚”,虽为墨者已政客化矣(详《吕氏春秋·首时》篇)。许行则“以自苦为极”之风,视墨子尤有过之,田鸠断难受此严格之训练也。许行之年代,不易考定,钱君作《墨者年表》,以许行自楚至胜,系于前三二二年,则田鸠之年或视许行为长矣。若意气相投,未尝不可忘年而师事之,但田鸠则性情态度相反如彼,年又长于许行,岂肯师事之耶?故田鸠(田俅子)与田系为二人,许行受墨家影响固钜,然非即许犯也。

卫聚贤作《墨子各篇作者的派别》一文,以相夫氏为即苦获。其言曰:

相夫氏《元和姓纂》引《韩子》作“伯夫氏”,是原文为伯夫氏,后伪为相夫氏。伯古音读为霸,霸苦音近,夫获音同,是苦获即伯夫的异译。(《古史研究》第二集,页五五一)

按“夫”古读重唇音如蒲,伯(夫)蒲与苦获古今音均相远而不同,故以苦获为伯夫之异文,殊嫌疏谬。且《韩非子·显学》篇以“相夫氏之墨”与“郑陵氏之墨”为相对拍之“三墨”之二;《庄子·天下》篇则曰“南言之墨者,苦获,己齿郑陵子之属”,是以苦获与郑陵子同为南方派也。若苦获即相夫氏(伯夫氏),则自墨子之死也,仅有南北两派,韩非不得言“墨离为三”矣。故苦获与相夫(伯夫)音声即迥别,认为一人又与墨学系统派别不合,卫君混为一谈,颇觉武断。至谓“苦获既有异音,……《天下》篇列为南方之墨,当非楚国,而为印度人”。此种推论,更滑稽可笑也。

墨氏弟子及后学,其国籍可考或得而推测之者,四十人中仅十三人。盖齐人五,楚人四,宋,秦,郑各一人,鲁为墨子生地,可见者亦仅一人。吾前已言之:以墨子之学,既为鲁之政府所不喜,又与儒家相冲突,故不得大行于鲁。墨子晚而见齐太王,并与楚鲁阳文君讨论郑事,其留余二国之时间必甚久,以此从学者特众欤?当墨学盛时,其地理之分布,盖南暨楚越,北及燕赵,东盛齐鲁,西被秦国四方莫不有墨者。(《天下》篇既有“南方之墨者”。《吕览·去宥》篇则言,东方之墨者谢子,将西见秦惠王,惠王问秦之墨者唐姑果。)《孟子》称其言盈天下,《韩子》称曰显学,吕氏称曰弟子充满天下。岂虚语哉!

附注:

卫聚贤作《山海经》的研究谓随巢子是印度人,“因为他是游历家,行止不定,随地可以巢居,犹‘到处是吾家’,故曰随巢子”。毫无证据,殆类神话,实不必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