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严天池古琴文集潇湘水云:深度探索传统古琴音乐

严天池古琴文集潇湘水云:深度探索传统古琴音乐

【摘要】:现在来谈《松弦馆》的“删尽文词”。此时,严天池振臂疾呼,中流砥柱,“一时琴道大振”。但严氏的这一“删尽文词”号召,不仅删掉了糟粕,也把其中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一起扔掉了。因此即便是杨先生,显然对严天池删尽文词还是有异议的。

明·杨抡(太古遗音·楚歌》

杨时百先生一方面说要“如自远堂仿松弦馆例,删尽原文,于减字谱以外,不著一字,校《五知斋》大雅多矣”,“习琴者弹高山,但作山景观,弹流水,但作流水声听,足矣”;一方面又在《琴谱三卷》中,将前面所说的大段描述放在他编制的新四行《流水》谱之前;他一方面说“沧海龙吟旁注云,此龙声也,不知何椐”,并称之为“江湖派门面话头”;一方面在他的《琴话》卷二第七十三页又说“此外……渔歌之歌声、橹声、风雷之声,沧海之龙声,皆谐声之显”。并考定《潇湘》之变声系“转柁声”。其实,据我个人分析与猜想,杨先生之所以有这些矛盾,可能有其自身的苦衷。作为古琴大师的他,对于古琴的基本属性及中国古琴音乐的传统做法并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因为在当时,他遭到一群一边倒的“假洋鬼子”的围攻,而在这些人眼里,绝对音乐是至高无上的,也许,他想利用这些人对传统古琴音乐的空白以及对西方音乐的一知半解,有意识地把传统古琴音乐抬高到绝对音乐的高度,去与之抗衡。当然,这仅是我的猜想,不足为据。(www.chuimin.cn)

现在来谈《松弦馆》的“删尽文词”。因为当时流行“取古文辞用一字当一声”,又“取古曲随一声当一字”,也就是说,将已有的器乐化的琴曲按“一音填一字”,如《浙字释音谱》,或如杨抡的《太古遗音》;又将已有的诗词甚至散文,按“一字配一音”谱成新曲。这种一音一字的做法,其词受音乐限制,除非短曲,即便高手,也多只能敷衍成章,大量的则是粗制滥造、语意重复、逻辑颠倒,甚至俚俗不堪;而一字一音,其音,由于限制于汉字本身的字数与音韵,除少数外,奏出来也多为“呕哑嘲哳难为听”,这种情况已的确严重阻碍了古琴音乐的发展。此时,严天池振臂疾呼,中流砥柱,“一时琴道大振”。但严氏的这一“删尽文词”号召,不仅删掉了糟粕,也把其中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一起扔掉了。即便如《浙字释音谱》为一音填一字,其《秋鸿》及《渔歌》等曲的歌词,也颇有文采,对曲情的理解有一定帮助,《五知斋》虽也感到其不便演唱,词义未必达谱,其中多重复拖沓之处,但还是将其附之曲末,自有个中道理。正如《五知斋》的编者之一的周鲁封所说:“一操必有一操之命意,即文不能入调以合奏,亦当存文以备览,庶不负古人制曲之心。”就是一字一音的曲子,如查阜西先生所举的《湘妃怨》及《阳关三叠》等,至今尚犹脍炙人口。除此以外,严天池在删尽歌词的同时,也删去了琴曲原有的一切题解、小标题、后记等有关乐曲的文字说明(他自己对个别琴曲如《关雎》及《神化引》所写的简短文字除外),关于这一点,他没有作任何说明,但影响所及,以后的许多琴谱却也大加仿效。的确,古琴曲的题解、小标题、后记多有许多不实、荒谬之处,但其中有很多资料与评论对琴曲的弹法及理解却很有帮助,删掉以后,弹者与听者会感到困惑。杨时百先生后来似乎也认识到这一点,不仅如此,他还从另一角度,进一步感到了《松弦馆》的问题。他认为,这样一来,“习琴者但知无词为古谱,有词为俗谱,认为有词之谱不足学,而后之琴谱亦多将其剔之于外”。他又说,他学琴十七年后乃知“有词与无词未可偏废,欲求声音圆满,非无词不能究其精微,欲求制谱之法,非有词者不能寻其结构。松弦馆以前,有词之谱多,是以制曲者亦多,松弦馆删词以后,尽传无词之谱,是以制曲者日少,以至于无,今且将绝也”。彭庆寿先生更认为:“无辞之谱,初非有害于琴也,因无辞而谱法终秘,则为害烈矣,今之人仍薄有辞,而不道然,于无辞,旧谱已多不能传其节族,遑论更制无辞新曲,后之人既莫能得新曲,又无从知旧谱,琴之运命,尚待言乎。”因此即便是杨先生,显然对严天池删尽文词还是有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