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骥古琴文集：《羽化登仙》仙曲的逍遥岁月

2023-11-2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羽化登仙》是一首仙曲。他们居住在天界之上，居金屋，登玉阶，驾风云，驭日月，吸天地之玉露，餐日月之精华，轻弹云璈，吹九凤之箫，抚神州之笙，其音逸响，流激千寻；甚至可以掌握人间生灵的命运，是千百年来人们仰慕而苦苦企求的对象，亦即《羽化登仙》要登的仙。《羽化》前半部分大量描写的就是地仙与散仙这类仙人的逍遥岁月。我想这恐怕就是《羽化》中后半段在上準上所表现的情景。

《羽化登仙》是一首仙曲。仙，按传说大致可分大罗金仙、地仙与散仙、鬼仙三大类。大罗金仙就是生活在天上的真神仙，无生无死，变化无穷，神通广大，幽秘莫测，是一种超越了人间自然生命范围的神灵。他们居住在天界之上，居金屋，登玉阶，驾风云，驭日月，吸天地之玉露，餐日月之精华，轻弹云璈，吹九凤之箫，抚神州之笙，其音逸响，流激千寻；甚至可以掌握人间生灵的命运，是千百年来人们仰慕而苦苦企求的对象，亦即《羽化登仙》要登的仙。

第二种是地仙与散仙，这种仙人生活在人间，经过修炼，也能腾云驾雾，法术无边，居住在远离人间的高山峻峰之上，或青城、林屋等洞天福地之中，遨游于十洲三岛之间^[1]，他们食元气，茹紫芝，超越自然，绝尘弃俗，自由自在，无人间的种种桎梏与烦恼，享受大自然的温馨与宁静。或因为修炼没有到位，尘缘未了，或为情所困，不能或不愿升入天庭，因而滞留人间。散仙与地仙的区别是，散仙是这一类神仙等级中的低级神仙，经过修炼，可以成为地仙，如成就卓越，机缘巧合，也可径成天仙，不过要比地仙困难得多。《羽化》前半部分大量描写的就是地仙与散仙这类仙人的逍遥岁月。

宋代名道士白王蟾有《行香子》一词，对此作过描写：

满地苔钱，买断云烟。笑桃花，流落晴川。石境高处，夜夜猿啼。看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　细草如毯，独枕空拳。与山糜野鹿同眠，残霞未散，淡露沈绵。是晋时人、秦时洞、汉时仙。

或者像郑思肖诗所说：

跣足蓬头炯碧瞳，划然长啸向天风，千崖万壑无人迹，独自飞行明月中。

第三种是鬼仙，也是仙，但由人死之后的鬼魂修炼而成，他们神通也大，因是鬼魂修来，据说活动在地下，不能见阳光，当然不是大家所喜爱的，与本曲没有什么关联，也就不多谈了。(www.chuimin.cn)

散仙、地仙的日子是够幸福的了，可是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散仙每四百九十年有一次天劫，躲过去，功力上升一个台阶，离天仙走近一步，躲不过去，弄不好就会形神俱灭。而且这样的天劫还要有三次，才能成为真正的地仙，或者进一步直升天阙，这要看各人的禀赋、修为与缘分了。而地仙呢，也不能高枕无忧，每千三百年有一次大劫，大劫到来弄不好也要形神俱灭。这些是一般凡人不知道的，凡人只知道羡慕这些超人的快活与神通，只有神仙才知道个中甘苦。他们必须进行艰苦的修炼，要抵御魔鬼的引诱与折磨，还要采药炼丹并到人间去修积善功。据说，欲成地仙，至少要建三百件大善功，要成天仙则起码要有一千二百件。小时候，老师告诉我，解放前去峨眉，见山中的修士，在阴幽的山谷中结茅而居，挖山药黄精为粮，掬山泉为饮，风吹雨露，趺坐竟日，有好事者叩击其肤，梆梆然，木然如偶。这些人除要耐受孤独外，还必须与蚊蜂毒虫、虎豹蛇虺为伍，生活之清苦、处境之险恶、意志之坚强，直非常人所及，但这些不过是那些修一辈子还不知能否修成散仙的人。我想这恐怕就是《羽化》中后半段在上準上所表现的情景。成仙不容易，当散仙与地仙也不容易，只有升上了天阙才能不生不灭、驻颜永久。可是升到了天阙又怎么样呢？有一位传说中的地仙白石先生说：“天上复能乐比人间乎？但莫使老也。天上多至尊，相奉事，更苦于人间。”想想也是如此，有几个人能修成像元始天尊那样的三清，或如玉帝、西王母那样的头等神仙？像孙悟空这样神道广大的齐天大圣，上了天，也只能当个弼马温，管管天马。而那些马夫呢？西王母的侍女们呢？太上老君的童子们呢？恐怕也都是这些人们向往不已的男女地仙、散仙们苦熬出来的吧！不能成天仙，苦求天仙，等快要成天仙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惆怅与无奈，多美好的一个人间！亲人的温暖、小溪的流水，样样都留恋不舍！我想《五知斋》在第二十四段（新谱第十七段）结束时缓慢而悲哀的，fa、 si代表了这种心情：

当然，已羽化成仙了，听！天上的云板已经敲响，天鼓也已擂起，这就意味着肯定要走了，肯定要飞到虚缈遥远的天宫去了。这就是第二十七段（新谱第十八段）的音乐：

够了，再多就画蛇添足了。我是一个凡人，而且已垂垂老矣，成仙只是梦中之梦，只是在弹琴时把自己想象成神仙那样飘飘然，权当在戏台上演个老钟离笑一笑。至于那些地仙、散仙们为了升天的辛劳，也就不想管了，管也是白搭，于是，我把上準那些反反复复的段落大加砍伐。同样，半音加得太多，过于虚幻，虚幻一多，就分不清“真”与“幻”，反而也许会把人弄成神经病，而这些半音段落从音乐结构上看，恰恰又似乎在当砍之列，这样只留下几段上準的精华以及必要的半音，让它基本上成为一首真正修身养性的长寿之曲。留些上準音，一方面是音乐的需要，段落精彩；另一方面留这么些紧张，反而凸显前面的悠闲，加上升天时隐隐的半音悲哀，也许会让我们更感到人间的可爱。当然，这样的结果，也许只适合于像我这样的老人，年轻人如还想真的成仙，那就由青年人去弄吧！不过说句题外话，想想还是做人的好，做人只要不做坏事，不去损人利己，尽能力多做一些善事，到头来还能转世成人，这不也是一样长生吗？成仙有成仙的难处。只是转世不转世又成了佛家的事了，随它罢，好在仙佛一家。

【注释】

[1]十洲，又称太虚幻境，处于宇宙的八荒巨海之中，虚幻缥缈，烟雾迷濛，若有若无，杳杳冥冥，人迹罕至，飞鸟不到，为神仙居在之地。十洲为：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三岛为：蓬莱、方丈、瀛洲。洞天福地，都是具有自然天趣的名山胜地，系散仙、地仙们修行居留、驾鹤飞升之处。有十大洞天：王屋山洞、委员羽山洞、西城山洞、西玄山洞、青城山洞、赤城山洞、罗浮山洞、句曲山洞、林屋山洞、括苍山洞。此外，还有三十六小洞天及七十二福地。

马如骥古琴文集：《羽化登仙》仙曲的逍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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