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与社会：杜威教育文集（第4卷）中的教育观念与社会需求

2023-11-2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学校与社会95教育的基本观念，教育的目的、方法，都须为全社会的，合于社会一切生活状态的。中国去年学生初次到社会上服务，社会上的一般人，大都极其惊奇、怀疑，妄推他们有自私自利的思想，不仅是为着公众的利益。中国近来的学生，在各地创办义务学校，对于教育的兴味、爱国的热忱，油然可见。所以从中国社会上看来，最要紧的是女子教育的普及，且愈快愈好。

学校与社会95

教育的基本观念，教育的目的、方法，都须为全社会的，合于社会一切生活状态的。这是近今新教育的趋势。

从前的教育，不过为局部的、少数的人而设，不是为普遍的、多数的；不过是造就少数人的多才多艺，温文尔雅；不是要希望一般人同时站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把教育看做少数人所独享的、特具的权利，如物质方面的财产等，可以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的。能受着教育的，和不能受着教育的，显然分出一个阶级。所以学校和社会，觉得没有什么关系。

中国去年学生初次到社会上服务，社会上的一般人，大都极其惊奇、怀疑，妄推他们有自私自利的思想，不仅是为着公众的利益。这就是一般农、工、商素来和学校没有关系，不能了解真相的缘故。世界上专制的政府一天一天地少了；德谟克拉西的势力，一天一天地膨胀了。教育的趋势上，也受着了极大的影响。从前的满足少数人的知识——也是一种消遣品——欲望的宗旨，也渐渐废去；变做以全社会之利益为利益，全社会之目的为目的，是普遍的、人人应享的权利。

从历史上看来，服从民意的政治观念渐兴，教育普遍的观念也渐深，平民教育的设施也渐盛。此中蛛丝马迹，均可按次寻绎。

共和政府的发达，不过二百年。但平民教育的发达，也已有百多年。可见人民有了觉悟，自能对于教育肯尽义务，肯尽责任，希望它发达。把英国来做个例证。在百年以前，英国人民为争取选举权而发生政治运动，国会就因此提出普及教育的议案。提出这个议案的议员，发表他的意见说：“现在是很切当很要紧的时候了，应该养成全体人民有公民的知识、资格，使他们做将来英国的主人翁。”根据以上的理由，所以我等须第一留意的，是一国的教育，和一国的情形、趋势有很大的关系的。趋势改变，教育亦必随之改变，去适应环境。且振兴教育，不是少数的兴味冲动所能奏效，实在是社会上的需要使它成功的。无论社会上政治、经济等关于人民生活方面的各种问题，有不满足的时候，都应该去改造；欲达到改造的目的，理想的希望可以实现，那非从教育着手不可了。

现在倘使有一个眼光远大的大政治家，而他的地位，有能力实现他自己的计划；那么，他要发达一个国家必从添设学校，造就师资，改良教法等方面着手进行。

但是，这一种眼光远大的大政治家，一时实在难得；就是有了，也不一定能在有权力的地位，所以要谋全部的根本改造的责任，须加在全部人的身上一起去做。中国近来的学生，在各地创办义务学校，对于教育的兴味、爱国的热忱，油然可见。但这一种举动，不过在初步引起人民教育的注意，有系统的良好教育，还要希望将来强迫去实施。

中国有许多铁矿、金矿、煤矿，都不会开采，大家以为可惜，须知中国可惜的地方，不在这一种物质方面，而在有天资很好的人民，不曾把他们的本能完全发挥出来。要使全部人民的本能发挥，须从教育着手。

不曾受过教育的人民，好像一片不毛之地，完全未经人工的开垦，雨水不调，一些没有生产。其实并不是本质的不良，乃是环境的恶劣。倘能在这不毛之地，开涌沟洫，灌溉得法；那么，将来的收成，真是未可限量。

以上所讲的，都是浅近得很，大家早已知道，不必我再来剌剌不休。但是中国现在的政治，是这样的纷扰，社会的秩序，是这样的紊乱，往往使人趋到失望、灰心悲观的地位。故特别重言申明，务使大家知道教育是救国的根本，教育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

以下分讲教育上应行注意的三个要点。(www.chuimin.cn)

第一，谋教育的普及，不应偏重男子，女子也应该一样地注意。为什么要注重女子教育？从浅显方面讲起来，女子占全体人民的半数；半数好了，全体自然也能强固。英国俗语说得好：“一条铁链所能负的重量，不能胜过这铁链中最小的一环所能负的重量。”全社会在危急存亡之秋，中间有一部软弱而不能加入共同负责，那么，全社会必受着无限的影响——损失。

从特殊方面讲，现在的女子，是未来的母亲，对于后一辈的子女，在家庭中有教养的责任。倘使家庭的教育，不能合法，则责任必加重在学校教育身上；倘母亲的眼光狭小，只能理家庭里的琐事，则子女涉世，怎能有爱国、爱群心。所以从中国社会上看来，最要紧的是女子教育的普及，且愈快愈好。

第二，学校是为求社会进步而设的，不是仅为传授知识给少数学生的，应当做成一个社会的缩影。倘使不从这一点着手，那么，怎能把这学校办得完善？怎能把学生养成未来的公民？

有一件趣事，可以把此理说明。美国曾有一个函授学校登出广告说：“有人要学习游泳术的，本校也可以函授。”它的方法是发出种种游泳术的讲义，教各人在空气中练习。有一个函授学生，依了方法，很用功地练习，经过了长久的时期，才跳到水当中去实地试验。他的结果怎样？据一个在旁边看见的人说：“他沉到了水底下去以后，不能再起来了。”

我们都知道要学游泳，除去在水中直接练习，没有更好的方法。所以，以上的这一件事，觉得可笑。但是，倘使学校里不能直接养成学生参与社会的生活、状态，等到毕业了，要教他们去服务社会，那么，真和在空气中练习游泳一样地可笑咧。

要证明现在有许多学校的弊病和这个函授学校一样，可以举出如下：上课时教授的学科是完全一样的，差不多和背书相同；甲生所知道的是这一件，乙生所知道是这一件，丙生、丁生……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这一件。纯是呆板的，死的；知识上一些没有交换、讨论、研究的机会。在这种方法之下，所奖励的不过是学生自私自利之心，同一的事物，哪一个能够出人头地，勉强记忆得最多。

倘使除了教科书以外，还有别种参考书，给学生自己去修习，那么，因各人所读、所见的不同，彼此可以交换知识，讨论问题，增加无限学问。

在教授的方法上，也应加以研究，不当专一注意学生能记忆多少，回答多少，须使学生能在所学的各种书中，自己去寻出问题，自己发表对于问题的感想，互相讨论。这才能教学生读书有蓬蓬勃勃的气象，不至于死气沉沉地呆板机械了。

我在此地——苏州——参观过一处小学校，学生有（团）体的组织，使他们随意去做；且都有共同的计划，各人负一部分的责任；学生在学校生活，和社会里生活一样。能够把这一种精神传播到别的校里去，那么，学生都能尝试着共同生活的真滋味，他的受益，不独在得到些具体的知识。

第三，各科教材的内容，须选取能够代表时代的生活状态的，不当专门选取代表古代的现象的。因为古代的一切现象，和现时代没有密切的关系。

95　1920年6月29日杜威在苏州的讲演,郑晓沧口译,沈炳魁、陈旦笔记,1920年7月11日《民国日报·觉悟》。

学校与社会：杜威教育文集（第4卷）中的教育观念与社会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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