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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邮箱:人际延迟式交流新路径

【摘要】:直至现在,电子邮箱仍是互联网使用频率最高的社会应用之一,其出现不仅引发人们对电脑的全新理解,而且对人类交流产生革命性影响。图6-1-2中国人经由本地邮件系统发出的第一封电子邮件这封英德双语邮件由北京发出后经过7天漫长传输最终顺利到达德国,标志着电子邮箱技术开始在我国落地生根。

信息传递方式(通信)作为人类文明的象征,古有烽火台、驿站,近代有邮局,现代则是电子邮件,[7]其产生可以追溯到阿帕网时期。阿帕网原本是冷战大背景下,美国为规避苏联核武器威胁研发的计算机信息传输网络。1971年秋雷·汤姆林森(Ray Tomlinson)向同事展示了其新发明——电子邮件(E-mail)时,还不忘提醒:“千万别告诉其他任何人!我们拿钱可不是为了搞这个的。”出乎意料的是,半年后Email已经成为阿帕网最重要的应用软件[8]很多技术人员发现打电话还不如编写小消息对话来得方便。1974年西部联盟(Western Union)将这种基于大型主机的信息系统(computer based messaging systems)注册为电子邮箱(electronic mail),[9]E-mail由此逐渐成为该信息系统的代名词,并随阿帕网民用化以及其他局域网兴起迅速扩散开来。直至现在,电子邮箱仍是互联网使用频率最高的社会应用之一,其出现不仅引发人们对电脑的全新理解,而且对人类交流产生革命性影响。[10]

由于冷战等因素隔绝,电子邮箱传入我国相对较晚。1986年8月25日,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吴为民通过一台IBM-PC机远程登录到日内瓦一台CERNVXCRNA机,从王淑琴账户向位于日内瓦的Steinberger发出了一封电子邮件,[11]见图6-1-1。

图6-1-1 中国人通过远程登录发出的第一封电子邮件

这是中国人发出的第一封电子邮件,具有重要象征意义,但这封邮件并非通过我国自己的邮件系统发送,而是通过远程登录方式借助瑞士邮件系统送出,只因当时电子邮箱尚未引入我国。在措恩教授领衔的德国技术团队帮助下,1987年9月14日,王运丰、措恩教授等11名科研人员联合署名,发出那封标题为“越过长城,走向世界”(Across the Great Wall can Reach Every Corner in the World)的著名邮件,[12]见图6-1-2。

图6-1-2 中国人经由本地邮件系统发出的第一封电子邮件

这封英德双语邮件由北京发出后经过7天漫长传输最终顺利到达德国,标志着电子邮箱技术开始在我国落地生根。1988年清华大学引进加拿大哥伦比亚大学(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研制的基于X400协议的电子邮件软件包,并通过X.25网与其相连进而提供电子邮件服务;同年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DECnet通过X.25协议与西欧中心DECnet连接,实现与欧洲和北美地区电子邮件通信。[13]电子邮件不仅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工具,还是人们接入互联网的“钥匙”:只要安装Modem,购买一个E-mail账号,普通民众便可通过电话线登录互联网。1995年后,随着互联网向普通民众开放,任何申请接入互联网的用户都可以拥有一个ISP提供的电子邮箱,电子邮箱使用范围不断扩大,但如果更换ISP原电子邮箱便无法使用。

1997年美国雅虎公司推出免费电子邮箱——雅虎邮箱(Yahoo!Mail),同年11月刚刚成立五个月的网易自主研发出国内首个全中文免费电子邮件系统,[14]随着野虎(5415)邮箱、363邮箱、中国人邮箱等数十种免费邮箱相继推出,到1999年时免费邮箱已经非常普遍,[15]当时主要邮箱见表6-1-1。

表6-1-1 20世纪90年代我国主要邮箱

续表

邮箱开始在国人情感与信息交流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瞿琮《越洋的伊妹儿》一书收录了2001年8月7日至2002年4月22日写给远赴美国攻读硕士学位女儿的两百余封电子邮件,“所有文字都是信手拈来,信笔写来”“为求得真实语境,收录时未动一字”,[16]这些家长里短文字里流淌着父母亲那份浓浓的思念之情。女儿刚刚离开,父母的思念便随着女儿一同远行:

主题:开始e的话(2001-8-17 15:36)

楠楠:

好挂念你!真想和你一起走。

爱你的妈妈、爸爸[17]

短短11个字饱含着浓厚的思念之情,其后几乎每天都会发出一封或短或长的邮件,当女儿没有能够及时回复邮件,人到中年的爸爸竟然“埋怨”起来:(www.chuimin.cn)

主题:这带戏变得不好玩了(2001-9-2 11:35)

楠楠:

接连给你写了三封邮件,却没有收到回信。就像往深潭里扔了一块石头,老半天也听不到声音,这游戏变得不好玩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无论如何,也应该打一个收条才是。

爱你的妈妈、爸爸[18]

除了情感表达,家庭成员病故、新近趣闻等信息交流也占据很大篇幅。

免费邮箱使得普通民众不再因为更换ISP而无法使用原邮箱,普通民众可以持有长期稳定的邮箱。从使用角度看,邮箱最初通常需要借助Outlook、Foxmail等国外专业软件,通过POP服务器收发邮件,[19]随着相关技术的进步,人们通过IE等浏览器便可在线收发邮件,典型如263.net是一个集国外usa.net和hotmail等免费E-mail功能为一体,提供收件存储、在线收发邮件、POP3收信等服务。[20]

电子邮箱越来越便利,即便远隔万里也能很快抵达,但技术带来的空间压缩并不一定意味着心理距离必然缩短,也可能带来信息交流“噪音”,某种程度影响人们信息与情感的交流。当时有学生在天涯社区发帖讨论,引发许多人共鸣:

自从用过了E-mail后,我和同学经常用电子邮件联系,以前的写信的方式越来越少了,可久了忽觉得好像大家反而又疏远了。过生日那天,收到的都是电子贺卡,一点也不实惠。如是真的贺卡还会有点回味,有时从抽屉中找出,躺在床上看过后,闭上眼睛想起上学时美好的回忆……

(来自:天涯社区·情感天地,

作者:吉利男孩,时间:2000年5月29日21:18)

除去个人层面影响,电子邮箱的出现对原有社会信息传播系统也带来巨大冲击,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邮政业。从《中国统计年鉴》等公开的数据资料可知,1985年至2016年30余年我国邮政信件数量、从业人员数量等均呈下降态势,电子邮件是其中主要诱因之一,[21]如图6-1-3所示。

图6-1-3 1985—1999年国人信件与公众电报数量演变

就原生新媒体而言,1999年QQ等即时通信工具兴起之前,从1985年至1995年,我国信件数量都呈快速增长态势,1985年467824万件,1995年达到峰值795543万件,十年增长近1.7倍;1995年我国信件数量达到峰值后开始逐年下降,随着业务量不断萎缩,从事邮件分拣、运输、投递工作的相关人员数量逐年下降,仅以投递员为例,1985年城镇投递员35808人、乡村投递员1009人,1998年城镇投递员27242人、1998年乡村投递员23267人。

新世纪以后这种趋势更加明显,以邮政员工张先生为例,张先生同时担任位于Z大学和A社区两个邮政营业厅的负责人,作为一名从业十多年的邮政老员工,他亲身经历了信件最后的辉煌,也见证了信件今天的衰落:

我刚入职的时候每逢教师节、元旦等重要节日,Z大学每天收寄的贺卡有上万封,平时个人信件也很多。后来贺卡、信件越来越少,现在Z大学每年只有高考录取结束后寄送录取通知书才忙一阵,其他时候信件业务很少。去年装修的时候干脆把营业厅隔成三个块,邮储占了大部分、快递业务占一部分,我们占了一部分,现在主要经营邮政商品业务。开在另外一个社区的营业厅一年都没有什么信件往来业务。

(张先生,邮政营业厅经理)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电子邮件使用人数快速增长,截至2016年第四季度,网易邮箱总有效用户数达到9.1亿个。[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