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视节目演变：从《快乐大本营》看明星游戏时代

2023-11-2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尽管在后起之秀电视真人秀面前，这种明星游戏节目的辉煌也已不在，但《快乐大本营》这档已经20岁的节目作为电视节目中的超龄节目却依然保持着持久的影响力，其中的奥秘何在？或许以这档最典型、最成功的明星游戏节目为典例，才是我们解读电视明星游戏节目特征最佳的角度。由于平民选秀热潮的退却，《快乐大本营》也适时的调整了节目策略。由之前普通人做嘉宾的模式重新恢复为明星游戏节目。

每一种节目形态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其衰退的原因，不能简单的归咎为节目没有创新或质量逐渐低下。事实上，现在的电视晚会无论从舞美、音效、节目质量等方面都比上世纪80年代的春晚高出许多，然而其逐渐沦为边缘的颓势仍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从电视综艺晚会的逐渐弱势到真人秀节目的真正崛起，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节目形态推陈出新的时间差内，电视明星游戏节目隆重登场了。有学者认为，这种节目形态是综艺晚会和真人秀的过渡，“这种过渡形态体现在《快乐大本营》对晚会型娱乐节目叙事模式的解构和重建之后并保留了一些综艺性质，这些综艺性质在随后出现的益智和博彩等专业型娱乐节目中已难觅踪影”^[9]。尽管在后起之秀电视真人秀面前，这种明星游戏节目的辉煌也已不在，但《快乐大本营》这档已经20岁的节目作为电视节目中的超龄节目却依然保持着持久的影响力，其中的奥秘何在？或许以这档最典型、最成功的明星游戏节目为典例，才是我们解读电视明星游戏节目特征最佳的角度。

（一）《快乐大本营》的发展历程

纵观《快乐大本营》二十年的发展历程，可以把它分成三个阶段：

从1997到2005年，是栏目的初创期，它的出现一举突破了央视综艺节目独占鳌头的局面。这一阶段的节目“以各类游戏的现场竞技为总体格局，以演艺界明星的文艺表演、协作单位的现场展示、观众的即时参与为依托，让观众度过一段既轻松快乐，又有艺术享受的时光”^[10]。这一时期的《快乐大本营》不仅引发收视狂潮，而且也在1998及1999年连续两次获得金鹰奖，这充分说明这档节目不仅获得了观众的认可，也获得了专家学者的肯定，它的成功不仅是商业的成功，也是节目创意和文化创新的成功。与传统综艺节目不同，这档节目加入了全民参与的游戏环节，打破了传统综艺单向传播的局限，以一种平等的姿态面对观众，贴近观众。节目引发了全国各级电视台的追逐和模仿，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卫视都推出了与“快乐”、“欢乐”同名或接近的游戏节目，据统计，当时“全国省级电视台创办娱乐节目的有33家，地市级电视台创办娱乐节目的有42家”^[11]。尽管这一时期有大量的模仿者出现，如《超级女声》这样更新鲜的真人秀形态也已渐成规模，但《快乐大本营》在不断地审视和反省中，通过各种细节的调整始终保持着收视优势。

从2006到2007年，是栏目发展的第二阶段。与前一阶段栏目异军突起，以鲜明的个性和辨识度傲立于全国娱乐节目阵营不同的是，这一时期电视娱乐节目的竞争达到了白热化阶段。在新生的真人秀节目面前，明星游戏的节目形态已经不具有优势，全国许多同类节目几乎都已经不再有传播优势，甚至已经停播。《快乐大本营》也感受到了危机，并把危机转化为动力，于2006年启动了栏目开播以来一次最大的改版。受到《超级女声》等平民选秀节目的影响，节目颠覆了开播以来主要以明星为主要表现对象的模式，从题材内容、嘉宾人选方面尝试生活化、平民化的风格，将各行各业的普通人和民间团体邀请进节目，制作了关于“儿童足球队”、“酒吧服务员”等专辑，从平凡生活中找到娱乐元素，主持人的语言也更平民化。

从2008年开始，是栏目发展的又一个新的阶段。由于平民选秀热潮的退却，《快乐大本营》也适时的调整了节目策略。由之前普通人做嘉宾的模式重新恢复为明星游戏节目。这一时期栏目最核心的创意便是推出主持群“快乐家族”。以何炅和谢娜两位明星级主持人为核心，带动维嘉、海涛、吴昕等新人，形成了独特的主持人群体魅力，这种主持方式在湖南卫视的另一档娱乐节目《天天向上》中也被运用，成为学界和业界关注并研究的新的主持方式。“快乐家族”已经成为我国电视领域最具品牌价值的主持人组合群，是我国电视娱乐节目主持领域的标杆。

（二）《快乐大本营》的传播特征

与之前的综艺节目不同的是，在《快乐大本营》中，传统晚会节目中最核心的歌舞音乐节目只是一种陪衬，其他一些文艺元素甚至是非文艺元素成为节目的主体内容。所有这些元素围绕“游戏”这一核心理念，为观众带来轻松愉悦的感受。具体而言，以《快乐大本营》为代表的明星游戏节目有如下传播特征：

首先，与综艺晚会的稳定结构相比，明星游戏节目的形式具有博采众长的灵活性。在之前的电视综艺节目中，每一个环节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每一个具体的节目会按照串联顺序逐一展示，观众看到的是经过严丝合缝安排的节目，是一种完全稳定但缺乏刺激和惊喜的感受。而《快乐大本营》则打破了这种稳定性，尽管节目流程也是事先确定的，但节目编导只是对节目的整体流程做大体时间的分配和环节顺序的明确，对节目中每一个环节的细节处理却可能出现千变万化的临场发挥，主持人与嘉宾的语言也不是综艺晚会那种完全写好台本，一字不差的背诵，而是仅有一个大致谈话的思路，更像脱口秀。节目甚至不排斥主持人和嘉宾的一些失误，将这些突发与偶然也作为节目内容对外播出，虽然显得不够严谨，但却生动活泼，获得了大部分年轻观众的喜爱。(www.chuimin.cn)

其次，节目定位清晰明确，以“快乐”为核心诉求，打出了“快乐大本营，天天好心情”的口号。长久以来，我国电视娱乐节目更多呈现的是文艺节目的性质，羞于直接谈娱乐，即使“娱乐”，也要标榜为“寓教于乐”，刻意地强调娱乐节目的教育意义是大量娱乐节目并不娱乐的根本原因。许多晚会类的节目，往往具有某个严肃的主题，其更像是以文艺的形式来做某种主题教育。而《快乐大本营》从推出开始，就抛弃了所谓“寓教于乐”的惯性思维，而是直截了当的打出“快乐”的口号，以平等和坦然的姿态面对观众，释放了中国观众克制已久的游戏本能。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节目定位于纯粹的“娱乐”。但其格调并不低下，节目中普通人生活状态的展示，对快乐的传播，不经意间实现了“寓教于乐”的功能。

最后，从节目范式上来说，《快乐大本营》真正体现了观众的参与性，在此前的电视晚会中，实际上是舞台上的演员的单向输出，观众的反应镜头是作为一种辅助存在的，将这些镜头去掉并不影响节目完整的观赏效果。而在《快乐大本营》及其他明星游戏节目的现场，主持人、嘉宾和现场观众之间是存在着明显的互动的，这样互动的氛围是对传统节目形式的解构，也影响了电视机前观众的观看状态。“在这种体验中，电视机前的观众易于将自己比附在现场的观众身上，形成一种替代参与。现场观众，现场节目，电视机前的观众，在节目中互相牵扯，扭成一个分不清你我的节目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模糊了节目类型意义上的边际，同时也模糊了文本与接受之间的边际。”^[12]张凤铸教授的论文认为正是这种模糊了边际的传播方式使得节目呈现出某种后现代特征，并具有了“狂欢”的气息。

（三）《快乐大本营》的成功之道

从1997年《快乐大本营》开播开始，节目收视率迅速占据全国综艺娱乐节目的榜首，超越了央视的老牌综艺节目《综艺大观》和《正大综艺》，这是地方台娱乐节目首次对央视的反超，并成为示范引发了全国电视台模仿。在2009年之前，《快乐大本营》的节目收视率一直位列全国同类节目之首，在2009年之后，由于《非诚勿扰》《爸爸去哪儿》等新生的电视娱乐节目的冲击，其收视率尽管不再每年都荣登榜首，但依然始终保持在前列，这对于一档20岁高龄的娱乐节目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2010—2014年《快乐大本营》收视份额情况^[13]

首先，《快乐大本营》的成功应当归功于湖南卫视对自身在媒体市场中准确的定位。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电视节目各类型之间的结构并不平衡，新闻节目占据了最主流的地位，而娱乐节目则显得没有太多生机。湖南卫视上星后对其自身的定位具有清晰的战略性布局。在一个新闻节目已经趋于饱和的市场环境中，地处内地的湖南在信息传播方面并没有独特优势，与央视具有重大新闻的优先发布权相比，地方台想在新闻节目中另辟蹊径的可能性不大。相比之下，湖南本地的电视台在娱乐节目方面的经验却更为成熟。在1995年，湖南成立了除湖南台之外的另一家电视台——湖南经济电视台。湖南经视的成立激活了湖南电视界的竞争力，这家电视台以“平民化”、“娱乐性”为核心定位，以活泼的频道风格迅速成为湖南电视届的一匹黑马，拍摄了琼瑶系列电视剧，获得了很高的经济收益，也推出过一档娱乐节目《幸运3721》，这档以游戏为主的电视节目在湖南本地有很高的人气。这些经验和策略是《快乐大本营》成功的基础。

其次，《快乐大本营》长盛不衰的原因还应归功于成功的受众策略。从栏目开播开始，其就将目标受众定位于青年，直到当下，栏目已经走过二十年，已经完成了第一万期的播出，但其目标受众没有变化过。应当说，这是一个具有科学策略性的定位。青年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任何媒体都希望自己的受众群体是有发展前景，代表社会发展的新方向和新思潮的。电视媒体在面对互联网强烈冲击时所显现出的一个严重危机便是年轻观众的流失，受众年龄结构的偏大。在《快乐大本营》开播之初，我国文化的开放脚步依然较为缓慢，当时最早接触港台娱乐文化以及流行音乐和影视作品的人群便是热衷于追逐时尚的年轻一族，他们是明星游戏节目的潜在观众。尽管当时国内并没有这样的电视节目，但青年们还是有各种途径接触港台的电视娱乐节目，这些年轻观众在观看《快乐大本营》时是有心理基础和文化契合的。正是由于年轻观众的追捧，节目才逐渐打开市场，拓宽受众面，从而最终形成了巨大的节目影响力。

最后，与时俱进的改版和改革是《快乐大本营》保持持续影响力的原因。在《快乐大本营》的二十年节目史上，涉及节目理念以及节目播出方式的重大改版就有四次，而细节的调整更是不计其数。其诞生之时就以创新独树一帜，在几年后却推翻了最初的明星游戏的模式，汲取了平民选秀的内涵，将节目变成展示一切“有意思的人”的平民游戏，而当草根选秀节目泛滥之时，其又回到以明星为主的节目形态。创意性的“快乐家族”主持群更是突破了传统电视节目的主持风格。这个主持群并不是简单的多主持人不分主次的共同主持，与央视春晚上多名主持人共同主持的格局完全不同。在这个主持群中，各个主持人角色定位明确，每个人的作用和地位也不一样，并且形成了良好的人际互动，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为节目提供了很多鲜活的笑点，创造出了与节目风格和谐统一的情境。

中国电视节目演变：从《快乐大本营》看明星游戏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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