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鼓乐保护与实践：秦陇文化的形成与历史背景

2023-11-2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今天，文化研究将其称为“秦陇文化”，就是指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共性中，由于自然环境、人文历史环境长期作用下，所形成的相对独立的文化内容、文化形式、文化品格等。西安鼓乐的产生与西安特殊的历史文化环境有着密切关系。

从中国古代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宋以前，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位于中国西北东部，黄河中下游地区，确切地说就是以陕西关中为中心的区域。关中“左据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右界褒斜陇首之险，带以洪河泾渭之川”（班固：《西京赋》）。这与中国封建社会性质，政治态势内敛，社会意识形态封闭，历史文化渊源等有密切的联系。今天，文化研究将其称为“秦陇文化”，就是指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共性中，由于自然环境、人文历史环境长期作用下，所形成的相对独立的文化内容、文化形式、文化品格等。秦陇文化既有“农”文化的特点，又有“牧”文化的特征，粟麦彩陶与马牛羊皮共存，在新石器时代半坡、姜寨、马家窑、齐家坪等有代表性的文化遗址中，皆发现许多农耕与畜牧并举的实物，“这是一种边缘文明与混合文化的典型反映。”^[9]游牧民族由西北进人秦陇，那种勇武善战、质朴坚强、粗犷彪悍的特点，不仅影响了当地民众的品格和素质，而且带来了新的文化生机，随后的“秦汉雄风”“隋唐气象”都与少数民族文化息息相关。

西安即位于关中平原中部，是中国古代灿烂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中华先民很久以前就在这里辛勤劳动，繁衍生息。早在有人类活动遗迹的远古时代，伴随人类生存的劳动开始，就已经有了音乐文化的遗迹。从目前出土早期乐器的情况看，西安鼓乐活动区域的史前音乐文化比较丰富，音乐艺术相对发达，乐器种类已经具备吹奏和打击乐器两类。如今，西安鼓乐以笙管笛为主奏乐器的吹管类乐器，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寻到蛛丝马迹和历史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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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西安临潼姜寨遗址

首先，所处旧石器时代的“蓝田猿人”就已在此活动。^[10]以西安市东郊半坡村发掘的彩陶盘为标志的仰韶文化遗址，为西安鼓乐在古老的文化氛围中孕育提供了重要的实物佐证。半坡遗址是距今6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是一处典型的仰韶文化村落遗址，出土了远古时期乐器——陶埙与摇响器。西安临潼姜寨新石器时代遗址也于1979年出土陶埙两件和陶响器1件，属仰韶文化遗物。（图1）长安龙山文化遗址，距今约4000多年，其中出土的陶铙，是原始社会末期象征着氏族贵族权力的礼乐器，据音乐史学家考证：原始的陶铙呈长方体，中空，实柄，立体感表现很强，凸起部分较高，为传统乐器“八音”中的土类。^[11]西安鼓乐的铙呈圆形轮廓，中空，手柄处辅之有装饰性的彩色布料，且相对低矮，为传统乐器“八音”中金类，“从历史保存来看，今天的铜铙更易于保存，使用也更加方便，但名称仍然延续时隔几千年的名称。可以说，二者之间有历史的连续性。”^[12]这些早期音乐考古实物发掘，虽与西安鼓乐没有必然联系，但其文化环境和文化传统，均可视作西安鼓乐中表现出来的音乐文化熏陶的早期痕迹。先秦时期，古代典籍留有诸多关于关中音乐文化记录。公元前237年，秦国大臣李斯在《谏逐客书》中有“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的形象描述。自秦汉以来至隋唐五代，关中平原不仅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也随之进入到了艺术的鼎盛时期。音乐交流频繁，音乐文化繁盛，形成了璀璨的中国古代音乐文化顶峰。丝绸之路的中西文化交流，乐器形制、表演形式、器乐组合形式以及乐种的逐步形成，我们在秦汉时期的鼓吹乐、相和歌、相和大曲、清商乐以及隋唐宫廷燕乐中均可寻到中国古代音乐文化的踪影。在漫长的文明传承与发展中，积淀着西安鼓乐活动区域的悠久音乐历史传统。

其次，地处泾渭平原的西安及其周围地区，山河拱戴，土地肥沃。是所谓的“四塞之地”，自西周始，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在此建都。自公元前11世纪奴隶制国家西周的建立，便开始了西安古都城市文明建设，之后历经封建时代大一统的秦、西汉、王莽建立的新朝、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以及开创中国古代音乐文化发展高峰的隋、唐等王朝均在西安建都，城市经营历史长达3100多年。作为中国封建时代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历史长达1100余年，是我国历史上建都王朝最多、建都时间最久的古代都城。古都西安曾是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的起点。“几千年来，中华文化的中心，大体沿着自西向东，继之又由西北而东南的方向转移。”^[13]唐以后，国家政治中心虽然东移，但长安作为城市的优越地理位置并未发生大的改变，仍是我国西北地区的最大城市及交通枢纽，起着古代中国对外交流中连接欧亚大陆桥和丝绸之路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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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南集贤西村保存的鼓乐手抄谱

第三，在中国古代，西安曾经长期作为政治文化中心，京城及其终南山北麓区域曾是皇家娱乐、避暑、离宫建筑的主要区域。西安城内外、皇帝所到之处必然是音乐伴随，歌舞环绕，蓝田、长安、周至多少皇家宫殿、娱乐场所，宗室娱乐活动、上层贵族的休闲生活直接影响了民间的音乐活动。早在1952年，中国音乐史大家杨荫浏先生来陕考察地方民族音乐时就已注意到西安鼓乐的历史价值，“西安的音乐是与唐宋时代的音乐有关系，尤其是鼓乐值得予以注意。”^[14]西安鼓乐传谱为宋代俗字谱，与从敦煌千佛洞发现的后唐明宗长兴四年（933）写本“唐人大曲谱”有渊源关系。（图2）隋唐宫廷燕乐体系中的表演形式与今西安鼓乐器乐表演中都有坐乐与行乐演奏形式，这不是偶然的，可以说二者之间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西安鼓乐的演奏形式分“坐乐”与“行乐”两种。“坐乐”是在室内进行，演奏人员围坐在长条桌案的四周演奏，听众便围在演奏台的周围聆听。“行乐”顾名思义就是在行进途中演奏，或是在室内外站着演奏，演奏曲目为古乐散曲、打击乐曲“鼓扎子”和唱呗、歌章、赞词。演奏的乐器分两类：有“旋律乐器”和“打击乐器”。旋律乐器有筝、阮、琵琶、箜篌等弹拨乐器和笛、管、笙等吹奏乐器以及敲击的铜制双面云锣。打击乐器有座鼓、战鼓、乐鼓、独鼓、铜鼓（单面鼓）、高把鼓、木梆子、大锣、马锣、贡锣、吊锣、海口子（引锣）、方匣子（七星锣）、铙、钹、铰子等。还有一种称为“壳子”的乐器已失传不用。（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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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保存于城隍庙乐社的部分乐器

音乐考古文物展示了西安鼓乐悠久的文化渊源，西安的历史文化传统为西安鼓乐的传承历史提供了丰厚的历史依据。西安鼓乐的产生与西安特殊的历史文化环境有着密切关系。作为研究对象，半个世纪以来，诸多音乐家从不同角度对西安鼓乐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通过对曲谱分析、演奏形式、历史背景、曲体结构等多方面考证，西安鼓乐确和隋唐宫廷音乐有诸多联系，可以说，这种民间音乐品种，内含着中国古代的皇家气质和风范。

西安鼓乐保护与实践：秦陇文化的形成与历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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