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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裘法祖院士,中国外科之父

【摘要】:2008年6月14日下午,在汉口工作的侄儿刘志远打电话给我,第一时间告诉我裘法祖院士不幸逝世。追悼会于9时开始,司仪介绍了来自中央、全国各界和省市发来的唁电,送花圈的名单,然后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李培根院士介绍裘法祖院士的生平。裘法祖院士被称为中国外科之父,中国的“一把刀”,他的成果累累,荣誉不计其数,学生满天下。在悼念裘法祖院士之际,我不由得回忆起与他交往中一些鲜为人知的往事。

2008年6月14日下午,在汉口工作的侄儿刘志远打电话给我,第一时间告诉我裘法祖院士不幸逝世。我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于是我立即打电话给裘法祖的大弟子龚建平教授,问他这个不幸的消息是否是真的?他说:“是真的,我13日晚上还给他通了电话,可是14日上午8时46分他就突然不幸逝世了。”我问道:“是什么原因夺去了裘院士的生命?”他说:“裘教授年事已高,虽然他自觉精神不错,还准备去北京参加《外科杂志》的学术会议。但这几天出现过昏厥,未引起他的重视,14日早上再一次出现昏厥,并摔倒在地上,导致脑干出血而不治逝世,实在是万分可惜!”

对于裘院士的不幸逝世,我是十分悲痛的。15日上午,我去同济医学院,向设在体育馆的裘法祖院士灵堂吊唁,向他的遗像三鞠躬并敬献了三灶香,默默地祝愿他去天堂的路上一路走好!

6月18日是举行裘法祖院士的正式告别仪式,尽管我7时3刻就动身去参加追悼会,但当我到达体育馆大厅时,那里已经站满了参加追悼会的人,有数千学生列队在道路上等候向裘法祖院士告别。追悼会大厅布置得肃穆、高雅、庄重,在遗像两侧悬挂着一副挽联:院士伟业名垂千秋,裘氏风范浩气长存。在大厅的四周,悬挂着94个用白绸缎扎成的大花球,摆满了精致的花圈、花篮。追悼会于9时开始,司仪介绍了来自中央、全国各界和省市发来的唁电,送花圈的名单,然后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李培根院士介绍裘法祖院士的生平。裘法祖院士被称为中国外科之父,中国的“一把刀”,他的成果累累,荣誉不计其数,学生满天下。他的逝世不仅是学校和省市的损失,也是全国医学界的巨大损失!

我与裘法祖院士既是医患者的关系,又是心心相印忘年交的挚友。无论是从学识上或是年龄上,他都是我的师辈,我与裘法祖院士相识整整30年了,在长期的往来中,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长达25年中,我们每年都互寄新年贺卡,也时常有电话互通信息。在悼念裘法祖院士之际,我不由得回忆起与他交往中一些鲜为人知的往事。

裘法祖教授深夜为查全性先生肠梗阻第二次开刀会诊的事,令我终生难忘。1984年5月初,查全性先生严重腹泻住在学校的临时病房,虽经治疗,但仍没有一丝缓解。一天早上,他打电话要我到他病房去一趟。他对我说:“道玉同志,看来需要转院,请你帮我联系一个医院。”我立即与同济医院、协和医院、人民医院联系,但他们的高干病房都没有空床,只有湖医附二医院(现在的中南医院)高干病房有一个床位。我立即派车把查先生送到湖医附二医院,经检查确诊是肠梗阻,有几寸长的肠子已坏死,情况十分严重,如果再晚来几个小时,可能就有生命危险。该院外科主任是史海安教授,我对他说:“查先生是武大的知名教授,是国宝,希望你们配备最好的手术班子,万无一失地做好手术。”史教授说:“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把手术做好。”可是,手术后两三天了,查先生的肠道依然不通,不停地打嗝,甚至频繁地呕吐。这时,查先生又找我商量,如果转院吧,手术做成了这个样子,哪个医院愿意接受呢?如果不转院,仍然在这个医院开第二刀,他又不放心。怎么办?我建议道:是否请同济医院的裘法祖教授来会诊一下,请他来定夺。查先生同意了我的意见,于是我立即与裘院长联系。裘院长是有求必应的专家,没有任何架子。一个周日的下午,裘教授在东湖宾馆宴请德国专家,他同意待宴会结束后,就到湖医附二医院来会诊。我在东湖宾馆外面等候,直到晚上9时宴会才结束。我与裘教授立即赶到医院,他详细地听取了史海安教授关于病情和手术过程的介绍,然后他又到病房对查先生的病情做了临床检查。在此基础上,裘法祖教授认为第一次手术时有些姑息,对肠坏死部分割得不彻底,术后又造成肠粘连,所以下道不通而导致胃液上涌。据此,他提出了手术方案,甚至连切割部位都画在纸上了,希望史海案教授的手术班子再实行第二次手术。裘法祖教授认为已经是万无一失了,意欲告辞,但查全性先生仍然不放心,希望裘法祖教授现场指导手术。我向裘教授提出后,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待他走出手术室已经是凌晨1时20分,我亲自送裘教授回同济医院,到达医院门口时已是凌晨2时整。这时,裘教授对我说:“道玉校长,你可以回去了,我还要到办公室去处理今天的文件。今日事今日毕,这已是我多年的习惯了,否则我是睡不着觉的。”我为裘法祖教授的敬业精神所感动,他是我学习的榜样。当我回到学校时,东方已泛白,晨曦已经到来了。

第二天,查全性先生的病情已经缓解了,不再呕吐,肠道排气了,说明手术成功了。我心想: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名家指点,术到病除!当然,我和查全性先生都十分感谢裘法祖教授的帮助!

第二件事是关于为我的胆结石开刀的事。1989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无论是国家或是我个人,都经历了令人难忘的事件。8月10日清晨,我的腹部剧烈疼痛,汗如雨注。校医院的肖文钦院长赶到家里急救,她建议立即转院检查、治疗,但是需要报校党委和省高校工委批准。从上午8时到下午4时,整整8个小时才等到一句话:“可以到医院去检查,如果需要住院,也可以住院。”与此同时,我也电话告诉了裘法祖教授,他要我马上到医院去检查。当我到达同济医院时,裘教授已在病房等候我,并立即安排给我做B超检查,结果显示为填满型的胆结石症。裘教授告诉我他处置手术治疗的三原则:一是必须开刀的一定要开刀;二是可开或可不开的就不要开;三是不需要开刀的就坚决不要开刀。接着他说:“像你这样的情况,就必须开刀,我一定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开刀。”(www.chuimin.cn)

根据裘教授的意见,我做了术前的例行检查,并定于8月31日进行手术。可是,由于极“左”思想严重的省高校工委书记的干预,以我暂时不宜手术为名把我赶出干部病房,一个月后安排我住在普通外科病房。对此,裘教授非常生气地说:“道玉同志,我对这种非人性的做法非常气愤,我虽然没有权力安排你住什么病房,但我有权力给你安排最好的手术班子,那些整人的人即使病危,我也不会给他开刀的。”裘教授的一席话体现了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高尚人格和职业道德,令我无比感动。

我于11月16日做胆囊切除手术,裘教授坐镇,普通外科的戴植本、覃修福等三位教授和麻醉科主任马自成教授都亲临第一线,手术非常成功,取出了一颗核桃大的褐色结石。虽然是全身麻醉,但计量恰到好处,当我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已经苏醒了。术后我也恢复得很快,我一直不忘裘教授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21世纪初,全国刮起了一股大学合并之风,教育界众说纷纭。国家教育部置大多数人的意见而不顾,强行进行大学合并。裘法祖、朱九思是武汉地区几位资深校长,我们在议论时一致不赞成大学盲目地合并。可是,省政府也跟风强行搞大学合并,并曾试图把同济医科大学合并到武汉大学来。对此,裘教授非常生气地说:“我不同意与武大合并,如果上面命令我合并,我就退休回上海。”

2006年春节大年初二,龚建平教授陪我去给裘教授拜年,同时我把自己的传记《一个大学校长的自白》赠送给先生,在他家中我们谈话大约30分钟。正当我准备告辞时,他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一位要人来看望他,裘教授约他到办公室见面。先生对我说:“见朋友自然是在家里,而见官员只能在办公室。”我十分感谢裘教授对我的信任,我为能够成为他的知心朋友而感到无比的荣幸!

现在裘法祖院士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会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