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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3
我认识眭依凡校长是在2000年5月,我因病在汉口协和医院住院,他专门到病房探视我。那时,他是江西师范大学副校长,目的是想对我做一次访谈,我们在病房畅谈了两个小时。告别时他对我说道:“不虚此行,这次能找到你虽然不容易,但如果见不到你,那我这次到武汉就等于是白来了。”他的目的是希望写一本书,我提供的稿子,他收集在《学府之魂——中外著名大学校长教育理念》一书中(江西教育出版社2001年9月出版)。这次见面,他的形象、谈吐和学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认定他是一位理想大学校长的人选。
那次访谈后,我们通过一两次信,他把《学府之魂》一书寄给我,此后一度中断了联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但我对他无时不在思念之中。
2009年10月底,我收到他的夫人周虹寄来的一封特快专递,其中附上了他的一封信和新出版的《大学的使命与责任》一书。现将他的信摘抄如下:
刘道玉校长尊鉴:
武汉一别,10年不曾晤面,但学生眷念殊殷,长怀道玉老盛德大恩。这些年来一直未疏忽过对尊前的关注和学习,您一系列震耳发聩的呐喊,如“高校危机在10年之后”,“现在大学变成了衙门”,“中国怎样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大学校长素质不如80年代”,等等,既是贤者大师的良知,更是对祖国爱之深切的良心。我常常与朋友谈及中国大学之悲,悲在道玉老一步之遥未能肩负到教育部部长之重,否则中国大学不是今日之景象。……遗憾的是您退出中国大学校长舞台太早了。我们一些优秀的校长,这一生最重要的话语还没有吐出,就听到了下课的铃声。
我也一样,因为坚持按照大学规律办学,坚决不让社会之肮脏污染大学,尤其严肃法规校纪,不允许基建腐败在我任法人后的江西师大为所欲为,因此妨碍了利益集团。于是,他们利用所谓领导班子考察之际,用极其卑劣的违反党纪国法的手段,上蹿下跳、欺上瞒下、拉票串票的方法,使得我在江西省高校领导干部中得票分数最低(80分),从而获得将我这个校长调离的‘正当理由’。此时我任校长才一年半,而省委做出调离决定时,我正在德国柏林自由大学做访问研究。好在中国之大到处都有我报效祖国、为高等教育健康发展献力之地。我已经获得北京大学讨论通过,近期将赴北大教育学院任教师……
因为您一直对我信任奖掖有加,所以一口气写上了这些,也不知道您能否收到我的信。奉上在加大伯克利分校时整理的一本集子,请尊前赐教!有机会我很想去武汉拜望您。多保重,老校长!
虔请大安!
学生眭依凡叩上
2009年10月16日
由于我们近10年没有联系,我知道他正在等待我的回信,于是我通过他名片上的电子邮箱给他回了信,信文如下:(www.chuimin.cn)
依凡教授:早上好!
你通过特快专递寄的信和书都收到了,十分感谢你还惦记着我这个老朽,其情溢于字里行间。我们10年没有见面了,但你2000年5月到协和医院的探视和谈话,至今我记忆犹新。那次见面后,我的第一印象是,你是一位大学校长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门第观念的阻碍,甚至可以担任像北京大学这样一些重点大学的校长。后来,你果然凭借自己的学识与能力,担任江西师大的校长、副书记。可惜,你的壮志未酬,实属遗憾之至!其实,你的遭遇正是21年前我被免职的重演,我那年是54岁,而你被免职是53岁……
你选择北大是明智的,至少可以专心致志地做学问。不过,我现在对北大的印象比较差,昔日的办学理念和校风都荡然无存。同时,你还要警惕老北大的排外思想,但也不必太介意,路毕竟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初次通信,随手写了以上的意见,不一定正确,仅供你参考。收信后请复,以免挂念。
刘道玉
2009年10月21日
但是,邮件发出后几天没有回复,我又按照他留的电话给他打了电话。接到电话后,他十分激动,说那个电子邮箱很少开启,所以没有看到我的信,甚是抱歉。他还说,一定找时间到武汉看望我,以了却他的夙愿。我说,你学术研究繁忙,不必拘泥于礼节,你的心意我领受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我接到依凡从长沙打来的电话,说他正在湖南师大讲学,这是离武汉最近的距离了,讲座完后将到武汉拜望我。11月16日,他又打来了电话,说当日下午将到武汉,希望能够见到我。是日,寒潮袭击武汉,下着中雪,气温只有1℃到3℃,当天下午4点半,他突然找到了我的家,其情令我十分感动,这才是真正的知音。我们畅谈了一个小时,我把新出版的《创造教育书系》5本书赠送给他,他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一定研读和珍藏。
雪还在继续地下着,伴着3级的西北风,依凡起身告辞,说马上赶火车回南昌,见到了心慕的老校长已足矣!但我于心不忍,没有尽地主之谊,实属遗憾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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