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少年派解放，珞珈野火集

2023-11-2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2013年新春之际，央视综合频道新推出的《加油，少年派》迅速获得了一片喝彩声。我有理由推测，《加油，少年派》中的“少年派”是从《少年派奇幻漂流记》中借用来的，因为此前我国并没有“少年派”这个词汇。这所中学有来自省内外的学生25000多名，被称为是亚洲最大的“高考工厂”。

2013年新春之际，央视综合频道新推出的《加油，少年派》迅速获得了一片喝彩声。这个节目是由北京光线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策划和制作的，目的是为全国拥有丰富才艺和怀有梦想的少年提供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使他们尽情地展现自己的个性和才艺。我观看了7月5日这一期的节目，其中有一个孩子叫Bjorm （中文名字叫沈必昂），他用琵琶演唱了英文歌曲《I believe I can fly》（我相信我能飞）。这是美国著名歌手阿·凯利（R·Kelly）创作和演唱的一首歌曲，他获得了1997年格莱美奖，并成为电影《空中大灌篮》的主题歌。这是一首励志歌曲，内容积极向上，对广大青少年具有很大的激励与鼓舞作用。

我有理由推测，《加油，少年派》中的“少年派”是从《少年派奇幻漂流记》中借用来的，因为此前我国并没有“少年派”这个词汇。但是，二者之中的“少年派”的指向是不同的，《加油，少年派》是指一批追求展现个人艺术才华的少年儿童，而《少年派奇幻漂流记》中的“派”是指一个人，即17岁的帕特尔。本文也借用“少年派”这个词，而我所指的“少年派”是我国2.08亿正在受应试教育煎熬的中小学生，我呼吁必须从“三座大山”的重压下把他们解放出来。

是危言耸听吗？非也！那么，我国少年派们所受的压迫是什么，是哪“三座大山”？这“三座大山”是指家庭、学校和社会。这是压制少年儿童的想象力和创造性，导致中国人善于模仿而缺乏创造性的最根本的原因。

首先是家庭，确切地说是望子成龙（或望女成凤）的错误家庭教育价值观，对少年儿童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俗话说，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启蒙老师，那么家长们究竟是怎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呢？是要求孩子考高分，抑或是开启智慧；是要求孩子加班加点地补习，抑或是让孩子享受童趣；是尊重孩子的自由选择抑或是包办代替；是要求孩子出人头地抑或是做合格的公民；是适当地鼓励抑或是不当的物质重奖；是要孩子争当班干部抑或是鼓励孩子做义工；是要孩子做诚实守信抑或巧伪人………我们必须看到，为数不少的学生家长，并不知道如何正确地教育孩子，存在着过度溺爱和打骂两种极端的情况，它们造成的悲剧是不计其数的。

“父母皆祸害”是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刺耳，但确实存在这种情况。这句话是出自于英国畅销书作家尼克·霍恩比的小说，是小说主人公杰丝发出的感叹。她的父亲是教育部部长，但他对子女的不当教育，使得姐姐出走，母亲陷入精神病，夫妻关系越来越紧张。这不是英国才有的现象，在中国类似的教育方法不当的父母何止千万，因为我国家庭教育价值观比欧美国家更世俗化和功利化。

我国中小学的应试教育，是把学生们捆缚在考试的“战车”上，使他们都变成分数的奴隶。什么叫应试教育？通俗地说，就是一切为了应付考试的教育，它就是古代科举考试的翻版。应试教育追求的就是高分数、高学历和高学位，这完全是教育虚伪性的表现。谁都知道，高分低能的情况比比皆是，高学位并不真正代表一个人的真实水平。应试教育的种种弊端暴露以后，教育界的有识之士倡导素质教育，以替代应试教育。在20世纪90年代，对素质教育宣传的力度还是很大的。每年的“两会”上，代表和委员们纷纷挞伐应试教育，各级教育行政部门也纷纷交流推行素质教育的经验。

可是，进入21世纪以后，应试教育越来越猖狂，再听不到“两会”的代表们对应试教育的批评之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应试教育已被完全遏制了，抑或是人们对应试教育已经麻木不仁了？大量的事实说明，情况只能是后者，请看以下的事实。

据报道，现在全国出现了许多“高考工厂”，这是90年代以前没有过的现象。安徽毛坦厂中学，位于大别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小镇，小镇因为这所中学而闻名全国。这所中学有来自省内外的学生25000多名，被称为是亚洲最大的“高考工厂”。该校以招收复读生而闻名，每年就有8000多名复读生来这里“锻造”，以考上大学为目的。每当放假时，前来接学生的小轿车就多达4000多辆，学校围墙外有一棵百年的枫树，家长和学生在此烧香祈祷，香灰就有1米多厚。这哪里是什么高考的“圣地”？在学生们的眼中，这个学校就像是“地狱”，是地地道道的应试教育的活样板，学生家长们出于虚荣心的需要，不惜让孩子在这里受煎熬。

河北省衡水中学，被称为是“超级高考工厂”，其超级表现在哪里呢？以2013年高考为例，该校囊括了全省的文理科状元。文理科600分以上的有1760人，占全省的21%；630分以上的有120人，占全省52%；650分以上的有238人，占全省44%；考上北大和清华的就有104人。看了这组数字，衡水中学的确很牛，不仅在河北，即使在全国也是牛气冲天！

那么，衡水中学的高考神话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据介绍，该校的经验是采用“量化管理”，或者叫“无死角管理”的模式，量化到每一分钟。从早晨5：30到晚上10：10分，都安排得满满的，学生没有分秒自由的空间，甚至不允许男女生互相说话，学生发呆、吃零食都要扣分。一位女生保存了从高一到高三做的试卷，摞起来就有2.41米高。学生早晨锻炼时还要拿着一本书，做到争分夺秒。2013年考上北大和清华的104名学生的大头像，被张贴在学校的光荣榜栏中，足足有100多米长。对这些“辉煌”的业绩，人们并不完全认同，有人认为这所学校就是一个“黑洞”。甚至连该校前校长、衡水模式的创建者李金池也反省说：“当年搞的就是题海战术，拼学生，累得学生发昏，拼教师，累得教师吐血，做了不少违背教育规律的事。”

令人不解的是，既然衡水模式初创者都说违背了教育规律，但为什么得不到纠正，反而是越来越红火呢？这是因为学校、教师、学生、家长和当地政府都从应试教育中获得了好处。学校获得了荣誉，成为全省示范学校，同时也获得了利益。近十年来，来该校参观和取经的人员多达17万人，参观者还要缴纳600元的所谓会务费。教师自然非常辛苦，但他们获得了高额超时费的报酬。学生们能够考上全国名校，自然得到金榜题名时的喜悦。学生家长们“望子成龙”的愿望得到了回报，认为付出的高代价是值得的。“超级高考工厂”不仅给地方政府增添了荣誉，也拉动了当地的经济。正因为如此，衡水市政府命令把该校的建设项目当作全市人民的“大事”来抓，责令要“看大、看重、看急”。由此，我们不难看出，正是这几股势力结合在一起，使应试教育固若金汤，谁也无法撼动！

毛坦厂中学和衡水中学，绝非个别现象，其他还有江西的临川现象，湖北黄冈秘籍，2012年出现的高考“吊瓶班”、“赤膊班”，等等。总之，中国高考的怪现象层出不穷，它们都是应试教育派生出来的。目睹种种高考的怪现象，我国各界开明的人士发出了呐喊：控诉应试教育！起诉应试教育！终结应试教育！

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根本区别，就在所持的教育价值观不同。其实，考高分，高升学率，上北大和清华，也仅仅只有统计和宣传意义，并不代表这些学生个个都能够成为优秀的人才。然而，这种全封闭式的量化管理，是以牺牲学生的自由、好奇、想象力和童趣换来的，代价是非常沉重的。殊不知，这种强化考试的应试教育，对学生们的心理、个性和智慧的伤害，今后将会逐渐显示出来的。在这样高压下培养出来的人，如果他们将来进入教育界，又会如法炮制，也将成为应试教育的忠实推行者，这就可能形成我国应试教育的恶性循环。(www.chuimin.cn)

再次是社会因素，确切地说是“老大（或大老）文化”压抑了青少年们的成长。去年以来，香港凤凰卫视和央视有一则广告，广告词是：“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这句话出自于清末启蒙思想家梁启超先生。1900年梁启超先生年仅27岁，他发表了《少年中国说》一文，是流传至今的传世佳作。文章开宗明义地说：“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一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乎？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

什么是“老大文化”呢？所谓的“老大文化”，是指凡事论资排辈，以老为大，以老为尊，老就是权威。自《少年中国说》发表以来，一百多年过去了，中国老大文化思想不仅没有转变，反而较过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观美国的情况，美国人敢于冒险，不迷信权威，因此他们成为发明创造大国。同样的，美国青少年发明家也多得不计其数，他们成了推动美国发明创造的尖兵。例如，一个15岁名叫杰克·安德拉卡的少年，他发明了一种检测胰腺癌的试纸，既简便又便宜。他的发明动因是他的叔叔患了胰腺癌，这是一种危险性极高的病症，因为胰腺癌没有早期诊断的方法，也没有有效治疗的药物，一旦发现都已到晚期，也意味着死亡。杰克正在读高中一年级，他不急于上大学，决心把这种检测癌症的试纸推向市场，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杰克的合作者霍普金斯大学肿瘤学教授尼尔班·迈特拉评价说：“杰克就是今天的爱迪生。走着瞧吧，他将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发明和惊喜！”

泰勒·鲍威尔是一个14岁的少年，他在自家车库里研制成功了小型核聚变反应堆。有朝一日，可以燃烧核武器的废料，为住宅、工厂或太空移民提供动力。这个装置发电能力为50到100兆瓦，足够为10万户家庭提供动力。他准备推迟上大学，组建了自己的公司，用5年的时间把产品推向市场。鲍威尔成为全球32个实现核聚变的人之一，是其中最年幼的一个。

美国青少年与中国青少年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他们并不把上大学当作一回事，像杰克和鲍威尔都准备放弃上大学，而盖茨和朱克伯格等不也都是大学肄业生吗？实际上，美国的科学奇迹和经济繁荣，正是一批少年派们在推动，例如比尔·盖茨、史蒂夫·乔布斯、马克·朱克伯格、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丹尼尔·齐夫、肖恩·帕克、爱德华·萨福伦、达斯丁·莫斯科维茨、斯科特·邓肯，等等。他们都是少年得志，既是发明家又是最年轻的亿万富翁。这也证明了梁启超先生的论断：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中国的“老大文化”，已经渗透到了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各个领域。我国各种研究会或是协会，它们的会长或是理事长，大多都是已经退休的老领导或是大学退休的书记和校长担任的，某些企业也聘请一些老迈的专家当顾问。其实，这些会长和顾问，并不能理事或提出有益的顾问意见，他们都是为了宣传需要。因此，老大文化简直就成了中国人的图腾，其实他们都只是“泥塑偶像”而已。

这种老大文化不仅大陆存在，台湾地区也表现得十分严重，这说明大陆与台湾本是一脉相承的。2010年5月4日，台湾《中国时报》发表评论文章，题目是《台湾学界从大师文化到大老文化》，披露了台湾教授侵吞研究经费事件，分析认为“深层的因素是学界这二三十年产生了典型的转移：从大师文化转移至大老文化。大师致力于学术精神的开拓，提供后辈与学生追求的风范。大老致力于学术资源的争取，汲汲于各种量化指标的提升。大师一言九鼎，凭借的是独到的见解与对学术原则的坚持。大老喊水结冻，靠的是掌握与分配资源的权力”。这一段评论非常精辟，道出了大老文化的思想本质和根源。

近几年人们纷纷诘问：为什么中国不能实现诺贝尔科学奖零的突破？为什么当今就没有出现过学术大师？道理非常明显，是应试教育窒息了少年的好奇心和想象力，是大老文化压抑了他们的独立、自由、质疑、批判和创造精神！

中国未来的希望在于青少年，我国必须大力改革应试教育，改革高考制度，转变老大文化观念。否则，我国离诺贝尔奖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学术大师将会出现断层，甚至可能后继无人了！

我是一个“杖朝之年”的老人，但我是一个挚爱教育的工作者，至今保持着年轻的心态，与广大青少年的心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也许，由我来呼吁解放广大青少年可以避嫌，不至于落得“少年狂”的骂名。借此文章，我呼吁家长们，请你们不要再包办代替，放飞你们的孩子吧！呼吁广大教师们，请你们不要再搞题海战术，唯分数高低论人才，请解放你们的学生吧！

我相信只要推翻了压在少年们身上的“三座大山”，他们也能够做到像阿·凯利的歌词中所说的：“我相信我能飞翔，只要我展开翅膀，我相信我能触到天空，我就能成为那个我想成为的人！”奋进吧！飞翔吧！中国的少年们，祖国的美好未来就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本文发表于《同舟共进》2014年第1期）

中国少年派解放，珞珈野火集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