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荀子的性恶论:人性本恶,善行为伪善

荀子的性恶论:人性本恶,善行为伪善

【摘要】:与孟子性善论最相反者,莫如荀子之性恶论,昔人每谓孟荀两趋极端者也。荀子谓人之性恶,其善者伪者,即谓吾人先天所固有者皆恶,其善也,有赖于人为耳。第一项性恶论之根据(天然说)荀子性恶之说,自有其根据,兹分述如下:(甲)根据众人之心理彼意目欲极色,耳欲极声,众人之常情,不待学而能成也,以此知人性之本恶。三曰人之性好利而欲得。故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性恶,则与圣王,贵礼义矣。

孟子性善论最相反者,莫如荀子之性恶论,昔人每谓孟荀两趋极端者也。盖《性恶》一篇,言:“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凡九见。其见于他篇者称是。如今先述其性与伪之义界,次及其立说之根据。荀子曰:

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性恶篇》)

又曰:

不可学不可事之在天者谓之性(依顾千里校),可学而能,可事而能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性恶篇》)

又曰:

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生(依王先谦校)之和所生,精合感应,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情然而心为之择,谓之虑。心虑而能为之动,谓之伪。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正名篇》)

是则所谓性者,先天固有者也,伪者,后天人为者也。荀子谓人之性恶,其善者伪者,即谓吾人先天所固有者皆恶,其善也,有赖于人为耳。胡适之亦云:“性只是天生成的,伪只是人力做的。”(“伪”字本训“人为”。)后来的儒者读了“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把“伪”字看作真伪的伪,便大骂荀卿,不肯再往下读了。所以荀卿受了许多冤枉。中国自古以来的哲学家都崇拜“天然”过于“人为”,老子、孔子墨子庄子、孟子,都是如此。大家都以为凡是“天然的”,都比“人为的”好。后来渐渐地把一切“天然的”都看作“真的”,一切“人为的”都看作“假的”。所以后来,“真”字竟可代“天”字,而“伪”字竟变成“”字。独有荀子极力反对这种崇拜天然的学说,以为“人为的”比“天然的”更好,所以他的性论,说性恶的,一切善都是人为的结果。这样推崇“人为”过于“天然”,乃是荀子哲学的一大特色。

第一项 性恶论之根据(天然说)

荀子性恶之说,自有其根据,兹分述如下:

(甲)根据众人之心理 彼意目欲极色,耳欲极声,众人之常情,不待学而能成也,以此知人性之本恶。

一曰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疾恶与耳目之欲。

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按此以性情混言,《礼论篇》同《儒效篇》则二者有别其言曰:“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情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又以师法为人之大宝,而师法者,所得乎情,非所受乎性),必出于争夺,合于犯文(从俞荫甫校)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性恶篇》)

二曰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

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饥,见长而不敢先食者,将有所让也。劳而不敢求息者,将有所代也。夫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此二行者,皆反于性而悖于情也。然而孝子之道,礼义之文理也。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辞让则悖于情性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性恶篇》)

三曰人之性好利而欲得。

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假之有弟兄资财而分者,且顺情性,好利而欲得,若是,则兄弟相拂夺矣。且化礼义之文理,若是,则让乎国人矣。故顺情性,则弟兄争矣。化礼义,则让乎国人矣。……夫薄愿厚,恶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苟无之中者,必求于外。故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苟有之中者,必不及于外。用此观之,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性恶篇》)

四曰人之性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

故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是圣王之治而礼义之化也。今当试(王先谦法:当试,犹尝试也)去君上之势,无礼义之化,去法正之治,无刑罚之禁,倚(王念孙谓:倚,立也)而观天下民人之相与也。若是,则夫强者害弱而夺之,众者暴寡而哗之,天下之悖乱而相亡,不待顷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性恶篇》)

言声色之好,不学而能;礼义之教,强学而始知。众人之心理,无不如此,即人之性本恶而非善也。(www.chuimin.cn)

(乙)根据礼义之起源 彼意人性苟善,则先王不必制礼义以化其性。礼义之兴,囚人无分而争。无分而争,非性恶之铁证乎?故曰:

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礼论篇》)

又曰:

性善,则去圣王,息礼义矣。性恶,则与圣王,贵礼义矣。故檃栝之生,为枸木也;绳墨之起,为不直也;立君上,明礼义,为性恶也。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性恶篇》)

又曰:

凡古今天下之所谓善者,正理平治也。所谓恶者,偏险悖乱也。是善恶之分也矣。今诚以人之性,固正理平治邪,则有恶用圣王,恶用礼义哉?虽有圣王礼义,将曷加于正理平治也哉?今不然,人之性恶。故古者圣人以为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是圣王之治,而礼义之化也。(《性恶篇》)

此是谓人的天性有种种情欲,若顺情欲为之,定出恶事,可见人性之本恶。因人性本恶,故必须有礼义法度,“以矫饰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导之”,方可以为善。是以人之善行,全依人为也。综其所言,谓性可以为恶,而仍不足以破性可以为善。

第二项 性善论之根据(人为说)

(甲)人之为善,由于积靡所成 夫可学而能,可事而成者谓之伪。积靡所成,即由环境之善,积伪而化其性也。故曰:

圣人积思虑,习伪故,以生礼义而起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性恶论》)

又曰:

凡所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然则圣人之于礼义,积伪也,亦犹陶埏而生之也。用此观之,然则礼义积伪者,岂人之性也哉?……天非私曾骞孝己,而外众人也。然而曾骞孝己独厚于孝之实,而全于孝之名者,何也?以綦于礼义故也。(《性恶篇》)

又曰:

今使涂之人,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熟察,加日县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矣。(《性恶篇》)

皆明积靡之足以移性,则谓“习俗移志”者此也。

(乙)人之为善,由于心能主宰 人亦尝有处恶劣环境之中,而能为善者,则因心能制性,而不能性所惑,能远见利害,而不仅圆目前也,故曰:

心平愉,则色不及佣,而可以养目;声不及佣,而可以养耳;蔬食菜羹,而可以养口;粗布之衣,粗之履,而可以养体;居室庐庾,葭藁蓐,尚机筵,而可以养形。故无万物之美,而可以养乐;无势利之位,而可以养名。如是,而加天下焉,其为天下多,其和乐少矣。(《正名篇》)

是所谓“重己役物”不惑于性,而自得于心者也,其能为善者,亦非人之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