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亲临灾区现场救援，与群众连线

郭　静

回想起来，这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件足以记入中国广播史的大事件，在我个人的记忆中，是从梅兰芳大剧院的一场演出开始的。

那是2010年12月8日的晚上。

那年，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创建70周年。为纪念中国人民广播事业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创建70周年，台里在梅兰芳大剧院推出了为期5天的“中国广播嘉年华”活动。那晚，是首场演出，我有幸登台，参加了那场名为《声震长空》的主题晚会的表演。

应该就是在谢幕那一刻。王求台长率领台领导走上台和演员们一一握手。当王晓晖副台长走到我面前，边握手边笑着说“祝贺祝贺”之后，突然低声说了句：“最近可能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重要任务？他没往下说。

他没说，我也就没问。我直觉，这个“重要任务”，第一，非同寻常，领导不说，一定是此时此地不便说；第二，任务还存在变数，所以领导才会说“可能”。

几天之后，我终于知晓这个“神秘”又“重要”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直接向我交代任务的，是中央台时政记者、中国之声副总监李涛。他郑重地告诉我：刚刚确定，温家宝总理将参加中国之声一场特别直播，我被选为这场直播的主持人。

就兴奋了那么几秒钟吧，我就迅速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中……

我曾亲耳听方明老师回忆周恩来总理1959年亲临广播大楼，现场听齐越、潘捷播《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的情景；也曾听刘振英老师提起周总理指示实况广播简化名单、关心广播事业的一个个故事。但是，相比此前总理与广播的一段段佳话，时任国务院总理走进直播间，在一期广播直播节目中直接面对全国听众，这在共和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史上第一”，预示着无任何经验可循；万众瞩目，意味着“不能失败、只能成功”。因为任务高度机密，我甚至不能随便找人请教、求助，一切策划、准备工作都必须默默独自进行……

好在领导一直给我打气，从台长王求、副台长王晓晖、总监史敏到副总监李涛……我抛开杂念，静心凝神，开始仔细琢磨，这样一期特别节目该怎样做？

事实上，2010年是国内大事不断的一年。除了成功举办上海世博会、广州亚运会，成功发射嫦娥二号卫星外，重大突发灾难事件较多：4月青海玉树7.1级地震，8月甘肃舟曲特大山洪泥石流……加上这是汶川地震灾后重建第三年，临近年关，中国之声打算和前两年一样，推出一个特别节目，叫《重返灾区》，我们最初的设计，就是邀请总理参与这个节目。

那几年，每逢重大灾情发生，总理都会不顾安危，第一时间亲临现场，这已成为一个惯例。所以无论汶川、玉树还是舟曲，最凶险、最艰难的时刻，都曾留下他现场指导救援、抚慰灾区群众的身影。正是因为这样一份放不下的牵挂，得知可以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电话连线灾区百姓，总理欣然同意！这才有了这样一个即使今天看来依然十分大胆的“直播计划”。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细化连线方案，选准将与总理连线的灾区群众。我翻阅了大量资料，标注下他的足迹，查找那些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普通人……

值得一提的，是连线的第一个地点青川的确定。其实说到三年前的汶川特大地震，大家首先想到的还是汶川。可请示总理后，他却明确提出“青川”。为什么是青川？他说：“因为去汶川的人多，青川去得少，但那里死的人最多。我当时说要集中力量帮助那里。”

具体和哪位群众连线，总理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我们。他反复强调的只有五个字：“一定要真实！”他说：“现在这三个地方都冷，群众如何过冬，还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真实反映。”

筹划时间越久，反馈回来的信息越多，有个念头在我心中就越强烈：这么难得的一次采访机会，面对如此开诚布公的总理，我们就不问点大家关心的其他社会热点问题吗？

我很清楚，如果加进这一块，直播方案将比之前更为复杂，不可控的风险也随之增多。我们要不要、能不能冒这个险？

还有，从2009年起，总理每年两会前夕都通过中国政府网和新华网与海内外网友在线交流。再过两三个月就是2011年两会了，总理是否愿意在这个时点，“计划外”地集中回应社会关切？

思虑再三，我向李涛说了这个提议。他二话没说：“好啊！请示一下，争取促成！”没想到，很快，总理办公室回复：“同意。”

这下我摩拳擦掌，精神头儿更足了！怕我忙不过来，李涛特意安排策划部的编辑樊新征协助我。

在有限的时间里，问总理些什么问题呢？我和新征开始“秘密策划”。到行文阶段，我敬佩的任捷老师经台领导批准被我拉入。有了她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师”指点，我感觉自己如虎添翼。

很快，三路记者名单也已确定。青川一路，领队是采访部副主任王健，记者是王亮、季苏萍、郑轶；玉树一路，领队是特报部主任高岩，记者是白杰戈、陈俊杰、葛修远；舟曲一路，领队是策划部副主任刘钦，记者是王娴、刘黎黎、张垒。

节目时间，定在了12月26日。

时间，一天天迫近。

应该是12月25日傍晚，我正在值班，李涛突然通知我：“总理想见你，一会儿跟我去趟总理办公室。”

我心里有些打鼓。平时做访谈，常常需要和嘉宾提前有个简短沟通，但这个沟通不能事无巨细，不然访谈时就没有新鲜感了。我很担心，万一见面后，总理提出看我的采访提纲，怎么办？

匆忙间，我准备了两份提纲：一份，是完整的节目文案；一份，是精炼的话题大致走向。

在总理办公室隔壁的房间，我们等了一会儿。李涛细心，发现门口的小茶几上堆放着一些药，一问，原来总理那几天有些感冒，这些药是刚从医务室取回的。

我们很快被请进他的办公室。只记得办公桌后是一排书柜，他和我们就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那排沙发上。

李涛是多年的时政记者，我记得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发生两个多小时后，总理第一时间乘专机赶赴四川灾区，随行的记者里就有他。总理和李涛非常熟，一见面李涛就很自然地跟总理打招呼。我虽是第一次见到总理，倒也并不拘束，没怎么感到紧张。

总理说，他是中央台的忠实听众，每天早上都会听《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几乎一天不落。但第一次到电台做直播，不熟，所以想提前了解一下“电台直播的要求”。我记得他说的最多的话是，“不要因为我去，干扰了你们”，“平时怎样就怎样，千万不要因为我，你们破例”……

李涛简短汇报了第二天请他到台里来考察的大致流程，我则告诉他：节目时长预计45分钟，我们将请他和青川、玉树、舟曲三地的灾区群众电话连线……我问他，是否还记得曾去这3个地方的情景？他说，“记得！”他告诉我们，他有记日记的习惯，晚上他会再翻翻当时的日记，“主要怕有些数字记不准确”。

说完连线部分的方案，我鼓足勇气，试探着开了口：“总理，全国的听众和网友如果知道您到我们电台来，一定还有些问题想问您，您能回答一下他们的提问吗？”

“可以！”总理微笑着回答。

见他如此爽快，我赶紧补充：“这些问题应该都关系民生，有些可能……”

我还在想怎么措辞，总理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没关系，尽管问。”

我准备的两份提纲，一份都没拿出来，沟通就已完成。我原本忐忑的心此刻彻底放了下来。

总理和我们拉起家常。他问：“雪花怎么样？”——时政记者赵雪花刚刚生完孩子，正在休产假。我们告诉总理，雪花挺好的，刚刚生了个女儿。总理问起我的情况，我告诉总理，我父亲1962年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不仅和他是校友，还曾有两年同时在校；我父母与总理夫妇一样，都是地质工作者；我和我哥哥，从小就生活在野外地质工地……总理特别高兴，说“那你和我的孩子一样”。他说，“请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临别时，我们请示总理，能否合个影？总理欣然答应，主动叫来办公室的同志给我们拍照。

离开时，他一直送我们到楼梯口。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已经下了好几级台阶，走到拐角处，回头一看，总理还伫立在楼梯口，目送我们。

他的亲切、随和、周到、细致，我至今难忘。

12月26日是个周日。早上6点多，天还没亮，我就到办公室，化妆、准备。

原定总理到达时间是8：30，没想到刚刚7点多，就接到李涛的电话：“总理已经出发！”——这可比计划时间大大提前！

后来听总理身边的同志讲，那天总理起得特别早，6点多就问：“是不是该出发了？”办公室的同志回答：“天还黑着呢，电台的同志怕还没到！”他这才安下心。(www.chuimin.cn)

听说总理会提前到，我赶紧冲到四楼直播间，开始做直播前的准备。

8：21，中国之声插播了第一条快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今天（26日）上午将走进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直播间，参与我们的特别节目《重返灾区——中国之声温暖行动》，并考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车队刚刚开进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门，温家宝总理正走下车。”

按照计划，总理将依次考察应急广播大楼功能示意沙盘，参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台史展。此时身在直播间的我，已顾不上直播间外发生的这一切，心无旁骛地清点稿件、试听耳机、测试CD、刷新短信平台……

8：40，我正低头调试监听音量，余光发现，一行人已走进直播间！走在前面的是温家宝总理，他穿着一件我们非常熟悉的藏青色夹克，里面是件浅蓝色衬衫。他笑着走过来，和我握手……

落座后我请他戴上耳机。和几乎所有人一样，初次戴上我们这种全封闭专业耳机的他也有些不习惯，现场的技术保障工程师张杨贴心地想帮他调节松紧，他微笑着说：“我自己来……”

有人递来一瓶水，我告诉他，为了直播台的安全，按照直播规范，一会儿直播过程中就不能喝水了。有人提议把水放在椅子下面，他摆摆手，“不用，还是拿出去吧！”

我指着电脑屏幕告诉他，得知他做客中国之声直播间，我们的短信平台已瞬间涌入海量的全国听众和网友对他的问候和留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那份专注，如同正面对一位位热切的听众……我试探着问，“一会儿您能不能多回答几个听众和网友的问题？”

他爽快地说：“可以！”想了想，又说：“我看你们节目内容很多，会不会影响你们后面的节目？”

对我们来讲，总理走进直播间就是一期最特别的节目；可他考虑的，却是我们整体的节目策划和安排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戴上耳机的他，很快进入了状态。他习惯用铅笔，几支削好的中华铅笔放在了他手边，准备好的一沓纸也递了过来……

此时，中国之声正在播出的，正是《重返灾区》特别节目。正在舟曲采访的记者刘黎黎正沿着舟曲城关大街描述舟曲目前的物资供应。总理听得非常仔细，边听边做着记录……

原定访谈9点开始，还差十来分钟时，导播罗厚通过对讲告诉我导播间里领导们的决定：既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那就开始吧！

8：48，伴随着听众熟悉的中国之声大开始曲，一期非同寻常的节目开始了……

说心里话，刚开始的几分钟，我还是有些紧张的。和以往不同，此刻我对面，是长枪短炮一群摄影摄像记者，他们中有新影厂，有央视，有新华社……两侧，还有总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平时大得有些空旷的中国之声直播间，此刻满满当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一颗心安稳下来了呢？应该就是我们聊到广播的时候。我用上了前一天他告诉我的细节，我告诉他，他每天早上听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就是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直播间直播出去的。

他说：“我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已经有50年了，我对这个节目非常有感情，我能熟悉的知道中波节目（频率）是639和720。”

他真是一位热爱广播的“资深听友”！作为一位50年如一日听广播的老听众，他给70岁的人民广播带来了最热切的肯定，最真诚的祝愿。此时的我，哪里还顾得上紧张，满心都是感动和欣喜。

我们依次连线了青川、舟曲、玉树灾区的百姓，让我惊讶的是，他清楚地记得他经历过的每一个场景，甚至细节。

提到四川广元青川县，他记得震后自己三次前往青川的不同路线、看到的不同景象、遇到的不同的人。得知连线的村支书王均成来自东河口村，他马上想起，村口有条小河，“我那次过河是踩着独木桥过去的”。听说村民年前都已搬进新居，他细细地问，一家能有几间房？贷多少款？付多少利息？……他关心，过年了，村民准备了哪些年货，家里杀了几头猪，熏没熏制腊肉，他说，“村子里准备过年了，自己有菜，我听了很高兴。”

我向他介绍舟曲县月圆村村长何新朝，他告诉我，月圆村是个三百人的小村庄，泥石流造成一半村民遇难；他记得他是在医院探望伤员时见过何新朝，“他家里有十一口人，只有他和三岁的小儿子幸存”。他回忆，最初确定伤亡人数，地方上“要依据见到的尸体”，但像何家，九口人的尸体完全找不到，“这就应该统计在内”。他说，“地方的干部听了我的意见，就把比较真实的伤亡人数很快地向外界通报出来”。他关注舟曲的物价，关心舟曲的百姓过冬，他说，“我在甘肃工作十四年，对那里的山山水水都非常熟悉，都很有感情，对那里的乡亲们经常惦念不忘，请问大家好！”

连线玉树县第三完全小学老师才中措和校长尼玛时，他说他还记得震后在第三完小，孩子们给他唱《感恩的心》，他告诉孩子们要记住歌词里的一句话，“人间坎坷辛苦，我不认输”。他回忆，在玉树州综合职业学校，他从废墟中捡起散落的课本，“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得知孩子们在板房教室里补课，他提醒，“冬季住板房，取暖用炉子要特别注意防火”；了解到当地现在煤价高，他说，“我会责成青海省政府对玉树地区加大救援的力度”，“要给群众以适当的补助”。他说，“藏族的孩子眼睛很大，很明亮”，“孩子学习是这个地区的希望”，“我很想念那些孩子们，他们非常聪明，也从小经过磨难”，“我希望有时间再去玉树，再听孩子们给我唱歌”。

记得连线王均成时，均成想说的话太多，加上和总理直接通话心情激动，一口气停不下来。我注意到总理几次想开口询问，都没能插得上嘴。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而是把自己的话咽回去，继续耐心地听，让均成把话说完，并且，边听边记。我瞅了个空，告诉均成，“总理有问题正好想问你”，均成这才意识到，不好意思地停下话头听总理说……

何新朝的儿子在舟曲泥石流中受过重伤，总理与何新朝对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孩子好吗？”话语中的真切与深情，一下子撞击到我的心。作为一个4岁孩子的母亲，听到这句问话，汹涌的情绪一下子堵在胸口，漫上头顶，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我忘不了节目中他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这些死者和活着的人们留在我的脑海里难以忘怀。”

直播进行中，一张纸一面记完了，我伸手想帮总理把这张纸挪开，好在下张纸上接着记。他很自然地把写满字的这一面翻过来，在另一面接着写……看得出来，这完全出于平日里的习惯。

节目的后半段，我请他回答网友的提问。一位深圳的网友提及物价，说今年大家发明了新词，“豆你玩”“蒜你狠”“糖高宗”……他问总理：“您是否有信心稳定明年的物价？”

总理开口就说：“网友同志，你的一番话刺痛了我的心。”

有网友问到高企的房价，尖锐地请总理“评价房价调控的成果”。

记得当时念完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有些被吓住了，脱口而出：“……好像是……一个比较敏感一点的问题啊！”

没想到总理肯定地说：“对敏感的问题不要回避。”

正是他的坚定和真诚，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大胆说出自己心中疑虑很久的一个问题：“总理，您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吗，今年有人说，‘房价总理说了不算，总经理说了算’，您对此怎么看？”

据说当时导播间有领导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凉气，大家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等待总理的回答。

总理的回答精辟又充满睿智：“这个讲法不准确，也不全面。房价有政府应该管理的部分，有市场应该管理的部分”。他说总理应该管的，“主要是保障性住房，解决的主要是中低收入者的问题”。

直播结束前，总理还为我们讲述了他眼中的“有尊严的幸福生活”，就是“保障每一个人享有宪法和法律所给予的自由和权利；每一个人在法律面前完全平等；要使社会更加公平；尊重每一个人的人格，包括犯错误的人，以至犯罪的人；使每一个人都能过上更加体面的生活。”他说，为了人民过有尊严的幸福生活，“我本人一定要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把我们心中的一个很大的理想、一种还模糊的概念，阐述得如此具体而细微，而“体面”这两个字，让这些概念和理想变得如此可触可感。

近距离地坐在总理身边，感受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让我完全沉浸其中。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聊了60分钟。那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细节，后来都如此真切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在那个时刻，我既是主持人，更是一个公民，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最真切地感知一个国家的信念，一个政府的追求！

直播结束后，他来到中国之声工作区，看望慰问正在工作的一线记者、编辑、主持人；随后，在中国之声指挥中心，他与葛兰、方明、铁城等著名播音员和编辑记者面对面座谈。

他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直播节目中，落座第一句话他说：“刚才做了一个节目，我是第一次戴耳机，第一次在话筒前说话，心里难免有点紧张……”

他说自己从上大学开始，就听葛兰、夏青、齐越的广播，“对这几个广播员都记得烂熟，连他们的声调、语音都清楚”。他称赞，“广播这些年很大的一个进步，就是它的节目编排多样化，形式也多样化”，“最大的一个创新，我觉得就是用原声，可能在过去，用原声上有很多‘框框’，但是我以为，用原声有真实感。”

年轻记者李谦告诉他，他刚才戴着耳机的照片网上转发量很大，网友评价“很可爱很亲切”，他幽默地反问：“没有说像个大熊猫一样似的？”

他特别向大家解释，他为什么语速偏慢：“我很少用稿子，我需要想”，“语速慢，是要保证它准确”；他还说，“因为我这个人，说句老实话，是很有感情的，我边讲边有感情，所以它就慢一些。”他寄语年轻的主持人，语速慢一点，要带着感情对听众说每一句话。

这是一位近70岁的老人、一位热心听众送给70岁的广播最真挚的嘱托。

和语速相反，他说自己走路很快，“无论什么场合，我从不弯腰，从不在举动上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因为我时刻想着我是个中国人，是中国人的代表，我每一言、每一行都应该给中国人带来光荣，带来荣耀。其实延伸一点说来，我已经把个人的尊严和国家的尊严联系在一起了，没有国家的尊严也没有我个人的尊严。”

临别前，我请总理在我们播音员、主持人常用的一本《新华字典》的扉页上签字，他欣然提笔，写下“温家宝”三个字。当我把直播时我一直佩戴的一枚中央台台徽送给他时，他很高兴地收下，而且当即就要把它别在他的胸前。

那天送别总理后，我回去扎扎实实睡了一觉。醒来，手机已被打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总理做客中央台的报道。他在直播中的金句，被提炼成套红标题，成为各大网站包括海内外媒体的头条；我们的节目策划，以及我在节目中的表现，也得到网友的点赞和肯定。

对我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它的珍贵，不仅在于我有幸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总理给我做嘉宾；更在于，在人民广播迎来70岁生日的时候，我作为广播的一个代表，捧得了这位懂广播、爱广播的70岁老人，赠予人民广播的一份厚礼，以及深深的嘱托。

我想，很多年以后，更多的况味、更多的感悟，浸润着这次不同寻常的经历，会在我的心中生长，开花、结果，历久弥新。

（作者系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闻中心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