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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栖古桥:鸭兰桥与东塘普宁寺前世今生

【摘要】:在崇贤街道沾桥鸭兰港通大运河的河口,南北向跨塘路建有一座鸭澜桥。首先要介绍一下仁和东塘那座普宁寺。而在《万历杭州府志》中又有鸭澜桥的记载:鸭澜桥在大云乡,在大塘。僧海埕修造鸭澜桥,于桥下建庵。其募建此桥并于桥下建庵的原因是为了方便南北往来的僧人歇宿就食。故此庵是东塘普宁寺之下院,性质属于普宁寺之接待寺。压澜之名颇雅,讹压作鸭,遂讹澜作栏矣。

在崇贤街道沾桥鸭兰港通大运河的河口,南北向跨塘路建有一座鸭澜桥。此桥是一座单孔平梁古石桥,始建于明正统年间。

据史料记载:元代至正年间,据有苏南、浙西的张士诚为运送军粮财赋,役使20万军民历时9年疏浚了从杭州北新桥至伍林头的30多里的下塘运河航道,将原来阔窄不等的南北向河流,开掘成了阔达20余丈的大河,称新开运河。但不知什么原因,当时并未在两岸修筑统一的堤塘道路?因这段航道中有三里漾、十二里漾,河宽水深,风波唐突,两岸苇荻丛生,又无塘遮护,成为盗贼渊薮。

明代正统七年为维系皇朝命脉的漕粮北运,浙江巡抚衙门筹资砌筑运河堤塘。京杭大运河杭州段,从杭州拱墅区的北新桥起至桐乡县石门镇,44千米左右的运河塘岸上共建造了72座跨支河桥梁,其主要作用是方便船夫拉纤行船和南北商旅行人往来。

到了明代万历年间,鸭澜桥因年久失修,业已坍圮。是运河西面普宁寺僧人海埕(音:呈)发愿心重修了鸭澜桥,不久又募捐在鸭澜桥北侧建起了一座普济庵,以方便往来僧侣、过往旅人食宿休息。

那么作为普宁寺僧人的海埕为什么要募修鸭澜桥和建造普济庵,它与大河西岸的普宁寺又是什么关系?这就是本文要给予解答的问题。

首先要介绍一下仁和东塘那座普宁寺。

在乡贤南京大理寺卿夏时正编撰的《成化杭州府志》中,有关于普宁寺的记载:

普宁院,在城西北大云乡姚巷村,后晋天福年间钱氏建,宋治平中改额。淳熙间毁,元初重建,元末毁。明洪武十五年重建。二十四年并崇圣寺(按:崇圣寺,在獐山奉口峨眉山南,始建于宋淳熙年间,元至元初年毁。至正十二年重建,元末又毁,明洪武十年重建,二十四年立成丛林)。

府志告诉我们,今天仁和东塘的普宁禅寺,是五代后晋天福年间(936—944),吴越王钱镠之子钱元瓘所建,当时名称叫普宁院,到了北宋治平年间(1064—1067)改为普宁寺。

万历年间杭州人吴之鲸编撰的《武林梵志》中则载有:

宋朝敕建,天顺二年于忠肃公闻于朝,敕赐万岁龙牌,清鼎供器一副,金字“大普宁禅寺”匾。后寺颓僧绝。万历戊子吉祥寺僧真实重建。苇杭法师说法其中二十余年。师金陵人,朴真和朗,为远近所宗。冯梦桢为像赞,黄汝亨为铭记。塔在奉口广化寺。

此文又说明普宁寺是宋朝敕建,明天顺二年(1458),于谦将普宁寺的情况上告于朝廷,皇帝赏赐万岁龙牌,清鼎供器一副,金字大普宁禅寺匾,可谓声名显赫。但此后不知何故,寺院衰败倒坍,僧徒星散。直到万历十六年(1588)塘栖青林村吉祥寺僧人真实禅师募资重建。并请云南鸡足山云游来此的高僧苇杭禅师在普宁寺住持说法,前后长达20多年。

苇杭禅师是南京人,与人交往质朴诚厚,所以为远近善信推崇景仰。他还与许多朝廷士大夫有过从交往,他逝世后坟塔葬在奉口万松山北坡的广化寺。曾任万历朝国子监祭酒(按:国子监是古代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即国家最高学府的校长,品秩四品,具体相当于后世教育部高等教育司长)的冯梦桢为他的画像写了赞辞,江西布政司参议黄汝亨写了塔铭。苇杭法师主持普宁寺时,为普及佛法还曾在寺中印造过大藏经卷,为此黄汝亨还写过一篇《普宁寺印造藏经募疏》。

《武林梵志》中同时又有普济院的记载:普济院(按:即普济庵)乃普宁下院。普宁饭僧渡河,寒暑济舟为难。僧海埕于南岸修造鸭澜桥,于桥下建庵(普济庵),饭僧往来便之。

而在《万历杭州府志》中又有鸭澜桥的记载:鸭澜桥在大云乡,在大塘。普宁饭僧渡河,寒暑济舟为难。僧海埕修造鸭澜桥,于桥下建庵。饭僧往来便之。据以上文字我们可得知:

运河东岸鸭兰港口王家庄曾经有过一座普济院(庵),是明代万历年间普宁寺住持海埕法师发愿募建的。其募建此桥并于桥下建庵的原因是为了方便南北往来的僧人歇宿就食。故此庵是东塘普宁寺之下院,性质属于普宁寺之接待寺。

根据王同《唐栖志》记载,普宁僧人海埕与栖水万历间进士、著名文化人胡允嘉友善,胡曾应海埕法师之请为修鸭澜桥建普济庵写过两篇劝募化缘的文章。(www.chuimin.cn)

其一是《募修鸭兰桥疏》:

文中有云:

普宁僧埕,向尝乞予疏饭于人,复乞予疏募鸭兰桥。余皆不辞,欲其以有作之力,证无住心,不许其妄谈虚空也。

虽然,古者或造以舟梁,于木略徇而榷石扛为倚,名不必同,皆有司险以知其阻,达其道路,而从时治之。晋魏以还,浮屠为政所称,星文虹势,泻汉凌虚者半设鬼神之功,资体胜之助,为善信福利,而上不与焉。

今我仁邑,吴公三载政成,川梁河厉,莫不具举,过而问于鸭兰桥。恻然命理捐金课绩所为,妙心流布,触景而至。岂徒以胜缘善业已耶。杜元凯创富平津之议,上举杯劝之曰:非君桥不立也,则成桥乃启塞之急务,必关主上之听矣。余因语理曰:汝于水涸石见之时,属众而告,以仁父之至意,两岸累石,更相镇压,耻阶鳞比,如雁有齿,倚桥而东,筑以茶寮,使穷途逆旅之子,褰裳而往,望庐而息,可以无踌躇叹洋、龟手削胫之苦,斯亦公之慈航宝筏也。可无勉哉。有问桥名于僧,埕曰:鸭澜也。鸭激水而成澜也。或曰鸭阑也,是其所始造,而即以其名呼之。或曰鸭兰也,不知其何指。余见李白有《鸭兰驿》诗,襄阳有猪兰桥,俱从兰。按记兰与栏同,张文昌诗亦云:水镇应多养鸭,兰则鸭兰之义近是。因写募缘疏,而并记之。

王同按:《七修类稿·讹名类》云:仁和七都有桥曰“鸭弹子”。意当时取名必曰压澜亦讹之也。郎瑛所云疑即此桥。然则又可名压澜矣。压澜之名颇雅,讹压作鸭,遂讹澜作栏矣。

其二是《撰普济庵募疏》:

行道之人掉臂而过,漠若与我不相关。当其饥而号食,疲而号息,颠风怪雨,狂霾惨月之际,彷徨跋躜于泥中而号其所援,闻且见者怵然、恻然。忽有刺心之隐,则行道之人,与吾之父子兄弟,无以异矣。有一人焉,为食而食之,为椽以栖之。夏不苦渴,寒无堕堕之患,则向之怵然、恻然者,吾亦为之体轻神畅,快足而无所憾。是忧喜两端,应念转迁。为自境生,我不应受;为自情生,何待彼触?由是言之,我之与人固无两本,行道之人,与我之父兄子弟亦无两触。儒耶,佛耶?余于是常欲设一义,以究两家之旨,而未得也。

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侯馆,侯馆有积。先王于行道之人,虑之何其周焉。王政废,而慈悲之室乃归释氏。然释氏所称接引道场,仅及其徒而止,焉得人人而济之。

武林一大都会也,天竺名胜,走者如鹜,梵刹蔽天,缁染万指。多作不韵之事,未有能庐竹林,忭香积以招来参游者。至栖水,而始有资庆、清流两禅院,中武林栖水者,有普宁。普宁介在河北,望洋而反者半矣。

僧海埕自普宁朔者,既募造鸭阑桥,于桥之左麓,复营普济堂,以与普宁代。余曰:是可以免济舟之役。埕曰:非独四方法侣也。寄径于途者皆有以待之。余曰:是先王庐市委积之意也。埕曰:誓不传子若孙,而付于有心有力之德士。余曰:是无穷之利也。埕于是与其侪广赛等十人,共发诚愿,期于辛亥(按:万历辛亥为公元1611年)上春,始其事。抱册而请疏。

余曰:子无忧其难,为涂金,为像范。上为塔,濡墨为经,削材为殿。皆缘也。然福冥而报迟,愚民或有所疑,而应之不切。今子之缘,人人而济之者也。怵然、恻然,人人必有之,必若援其父兄子弟,而推恐不及。饥寒道涂之事,又人人或然之遭,以望子饮之、食之、休之、息之者也。此不待劝之而成也。

埕闻是语,已喜满大宅。遂抱其册而去。

从胡允嘉这两篇文章中我们可得知,明代稍具规模的寺院都有接待往来僧人的职责功能,当年普宁寺地处杭州往塘栖之运河通道的中段(按:杭州至石门的官塘牵道从北新桥开始,一直是在运河东岸,到塘栖广济桥后,因镇中河南塘上是繁盛的市集,故官塘改道水北,沿水北大街往东过新桥湾南口的仁寿桥,一名三分桥,沿清流寺外河堤,再经里仁桥北堍,东栅口大街往东,一直沿塘路北岸至跨塘桥,然后官塘又改走运河南岸,至龙光桥又过桥走北岸塘路,一直至五杭、博陆,桐乡大麻、石门),是杭州北新桥至塘栖途中运河边最知名的大寺院。故沿运河东岸官塘过往的僧侣行人,饥寒交迫之时只有去普宁寺才能解决食宿。由于普宁寺本院在大运河西岸,距离鸭澜桥所在运河塘路距离有1.5千米远。试想在古代要渡过200多米宽的大河,再步行1千米多路去到西岸的普济院食宿,特别是当遇到严寒酷暑,凄风苦雨的恶劣天气时,过河危险,行路艰难。故往往有“望洋而反(返)者半矣”的情况。所以僧人海埕与同道广赛等十人发愿心四处募化资金,经过他们奔走努力,终于在东岸官塘路上修好了鸭澜桥,又在桥东建了一座普济庵,为过往僧众行旅在食宿上及遮避风雨上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从此以后,这些过往的僧众再也不用冒着渡船落水的危险涉渡大河,再泥途跋涉远去普宁寺就食住宿了。

时至今日,曾有过辉煌历史的东塘普宁寺早已荡然无存,其故址只余下西湖三杰之一于谦所植的3丛玉楼春牡丹尚年年开花不绝。而运河东岸王家庄南侧塘路上那座曾为过往僧侣行人遮蔽风雨的普济庵也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只有京杭大运河十二里漾边的古鸭澜桥,因缘殊胜,万历以后历代均有重建,数百年岁月风尘,一直延存至20世纪80年代。随着水乡腹地公路网络的建成,古老的官塘要路已完成历史赋予的使命,最终那座单孔平梁古鸭澜桥于90年代初被拆毁,如今在古桥原址替代它的已是一座钢筋水泥可通汽车的鸭兰桥了。

鸭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