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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僧侣的围棋活动-围棋文化

【摘要】:唐宋时期喜好围棋的僧人不少,其中也不乏高手,有的高手还与著名诗人有交谊,这些诗人有诗记录其弈棋活动。唐代的贯休和子兰,既是棋僧又是诗僧,两人都有诗写到弈棋活动。文同称赞僧人惟照的棋艺与国手相当,可以当他的围棋老师,可见惟照的棋技之高。可见野雪的棋艺超过当时的第一棋手吴嗣仙。大约经过两个时辰,大局初定,某生通盘计算,将要输棋。某生恍然大悟,连夜返回杭州,第二天中午到家,僧人已经在棋社了。

最早认可、推崇围棋的僧人,是东晋著名高僧支遁。他不但好弈棋,而且还给围棋取了个雅名——手谈。支遁(314—366),字道林,世称支公,俗姓关,陈留(今河南开封)人。25岁出家,早年在支硎山(今江苏苏州西)建支山寺,晚年在石城山(今浙江绍兴东北)栖光寺。他精通老庄和佛理,提出“即色是空”的观点,创立了般若学即色义,成为当时般若学“六家七宗”中即色宗的代表人物。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巧艺》云:“王中郎以围棋是坐隐,支公以围棋为手谈。”因此“坐隐”“手谈”成为围棋有名的雅称。支遁认为下围棋是双方无声的交流,“谈”者,对话、交流也,以手谈代清谈,其中自有妙不可言之处。

唐宋时期喜好围棋的僧人不少,其中也不乏高手,有的高手还与著名诗人有交谊,这些诗人有诗记录其弈棋活动。

棋僧儇师、浩初师是唐代的围棋高手。儇师棋艺高妙,唐代诗人刘禹锡有《观棋歌送儇师西游》云:

长沙男子东林师,闲读艺经工弈棋。

有时凝思如入定,暗复一局谁能知。

……

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

行尽三湘不逢敌,终日饶人损机格。

自言台阁有知音,悠然远起西游心。(www.chuimin.cn)

诗中的“东林”,即东林寺,在江西庐山,是东晋的州刺史为名僧慧远所建,后来成为佛教寺庙的代称。“台阁”,汉代指尚书台,此指京城。“知音”,此指棋技高超的知己。此诗称赞长沙人儇师是寺庙中的围棋高手,走遍三湘都没有遇到敌手,并介绍儇师弈棋时的情形及其打算,凝神思索之时犹如入于禅定,布阵有如飞雁横列让众人弄不明白,于危险之处吃子令观者惊诧,自言还要西游京城找高手对弈切磋,提高棋技。浩初师棋艺达到第三品,刘禹锡给他写有两首送别诗。其《海门潮别浩初师》云:“前日过萧寺,看师上讲筵。”意谓前日经过寺庙,看见浩初师登上讲诵佛经的讲坛。其《海阳湖别浩初师》有序云:“师为诗颇清,而弈至第三品。……引与共载于湖上,弈于树石间。”记述了刘禹锡与浩初师在海阳湖边树下的石台上对弈,还称赞浩初师棋艺高超,诗风清新。可惜浩初的诗没有流传下来。

唐代的贯休和子兰,既是棋僧又是诗僧,两人都有诗写到弈棋活动。贯休七岁出家,二十岁受具足戒,唐昭宗天复三年(903)入蜀,为蜀王王建所重,赐号“禅月大师”,人称“得得来和尚”。贯休诗风奇险,兼工书画,其《棋》诗云:“棋信无声乐,偏宜境寂寥。着高图暗合,势王气弥骄。”前两句表明下围棋是一种无声的快乐,弈棋的环境应该清幽寂静,这与佛教追求的“空”“静”境界一致;后两句意谓着法高妙与围棋图谱暗合,棋势很盛弈者就更加骄纵,这是贯休根据弈棋经验得出的认识。子兰,唐昭宗时为文章供奉,存诗一卷。唐代诗人张乔写有《东湖赠僧子兰》。子兰写有《观棋》诗云:“寂默亲遗景,凝神入过思。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知。”意谓下围棋时,双方静默无语而时光疾速流逝,双方聚精会神深入思考,其中藏着多少心思计谋,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双方都心知肚明。

唐代诗人在诗中还写到有不少僧人弈棋,但大多写得简略,也没有留下棋僧的名字。如张乔《赠棋僧侣》《咏棋子赠弈僧》两诗写到的棋僧,白居易《池上二绝》其一所写“山僧对棋坐”的棋僧,吴融《寄僧》所写“棋敲石面碎云生”的棋僧,等等。

宋代诗人在诗中也写到有僧人弈棋。文同有《送棋僧惟照》云:“自然天性晓绝艺,可敌国手应吾师。”文同称赞僧人惟照的棋艺与国手相当,可以当他的围棋老师,可见惟照的棋技之高。陆游《山行过僧庵不入》有“棋子声疏识苦心”一句,记述他经过佛寺没有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稀疏的弈棋落子声,从而知道对弈的僧人久久思索,费尽心思。此外,还有林景熙的《酬合沙徐君寅》云:“归鹤悠悠度海迟,闲来野寺看僧棋。”潘玙的《山处》云:“独爱邻僧常过我,一瓯茶罢事棋枰。”丘葵的《和所盘离相院山门纳凉韵》云:“诗客归时文几静,棋僧去后画枰闲。”

明代万历至崇祯年间的棋僧野雪曾与当时不少名家、高手对弈,多有获胜。清代褚人获《坚瓠五集》记载:明代浙江永嘉(今温州)僧人时代,是个著名棋手。有一次,野雪在友人许无念家中,与号称第一棋手的吴嗣仙对弈,吴嗣仙要沉思良久,考虑再三,才能下一子,而野雪落子却很迅速,“对客闲谈,随手应敌,无不取胜”。可见野雪的棋艺超过当时的第一棋手吴嗣仙。清人李子燮编纂的《弈墨》还收录有野雪与许多高手的对局谱,如与许敬仲两局,与周懒予两局,与苏具瞻三局等,许敬仲、苏具瞻是围棋高手,周懒予则是围棋国手。

清代雍正乾隆时期有位陕西僧人棋力不凡,曾战胜当时国手范西屏的高足弟子。民国黄俊编撰的《弈人传》谓:有一天,杭州棋客相聚下棋,来了一位僧人要找国手范西屏对弈,众人看他其貌不扬,颇有轻视之意。有人对他说:“范西屏先生很久未来杭州了,今有他的高足弟子某生在此,试下一局如何?”僧人说:“好吧。”下至数十子,某生惊奇诧异,努力撑住,然而却神色不安,僧人则应对自如,毫不费力。大约经过两个时辰,大局初定,某生通盘计算,将要输棋。此时某生汗流浃背,多次咬啮指尖,吐血于地,说:“今天病了,不能终局,明天接着下,可以吗?”僧人说:“好吧。”某生立即乘坐肩舆急速赶至海昌,二更到达范西屏家,请求范西屏援助。范西屏问:“你莫非与和尚对局了?”某生回答说:“是的。你怎么知道?”范西屏说:“这个和尚先到我家,我诡称是范西屏之弟,不会下棋。他从陕西访棋而来,其为高手无疑。你为何这样鲁莽轻率?吃了饭再做打算吧。”饭后某生按照与僧人的对弈布局,范西屏看了,说:“你要输了,还好,有救。收官时,你由某处先下手,至某处扑一子打劫,可胜半子。”某生恍然大悟,连夜返回杭州,第二天中午到家,僧人已经在棋社了。某生与僧人重布前局,等到要收官时,下一扑子,僧人拱手起立,说:“无须再下,我输了半子。我不远千里而来,能领教范先生一着棋,亦可以无憾了。”僧人一笑而去。这一故事颇具传奇性,既赞扬了国手范西屏的棋艺高妙,也美化了陕西棋僧。

晚清十八国手中有棋僧秋航,曾指导过后来成为国手的周小松。秋航,名愿船,于道光年间寄居京城梁家园寿佛寺,与沈介之、李湛源并称为“京师三国手”。秋航曾与十八国手之后的“两大国手”之一的陈子仙对弈,清人赵晋卿、常棣华编辑的《子仙百局》收录有“僧秋航与陈子仙对局谱”。震钧《天咫偶闻》记载:“都中国手,向推秋航为巨擘。年九十余,以弈为日课。自僧卒,都中遂无国手。”意谓秋航是京城国手之中的杰出人物,逝世之后,京城就没有这样的国手了。

古代僧侣的围棋活动大多属于个体之间的对弈,或者三五喜好围棋的僧人聚集弈棋,还没有见到寺庙举行围棋比赛活动的文献记载。僧人弈棋,或为了消遣时日,或为了忘忧消愁,或为了修身养性。不管怎样,弈棋都能增益智慧,激发玄想,开拓思维空间。尽管弈棋时要运用智慧谋略,诡计巧诈,但是毕竟不同于现实生活中的机巧诡诈,而是把现实生活中的巧诈化于棋局之上,把人类的生存争斗游戏化,就像唐太宗李世民《五言咏棋》二首其一所云“舍生非假命,带死不关伤”,意谓弈棋的死活、胜负,与人身的伤害、生死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