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或天命是胡宏本体论的重要范畴之一,是其本体论三大原则之一,因而与心、性并列为三。而《中庸》“天命之谓性”则更清楚地规定了性与命的关系,认为性源于命,命已具有本体论地位。张载表达得更明确,他说:性与天道合一存乎诚。天命不息之诚即是天道:“诚,天道也。”天命既然是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的过程和人的道德活动过程,也是其根据,无怪乎胡宏要将天命无息作为其本体论的基本原则之一。......
2023-11-20
儒家学说中,有所谓“至善”问题,也有所谓“知之至”问题。“至善”问题属于道德学说,“知之至”问题关联知识理论。历史上,儒学常将这两个问题联系起来进行论释。但是,在哲学史研究中,可将儒学所谓“至善”问题与“知之至”问题置于不同理论领域分别加以考察。通过这样的考察,更深入地清理儒学的思想传统,有益于多层面、全方位地揭示儒学的理论价值。考察张载哲学也是如此。张载的哲学系统既涉及道德问题,也涉及知识问题。在知识理论方面,张载通过对“见闻之知”与“德性所知”的考察,反对“止于闻见之狭”,主张“大心体物”,实际上形成了自己的思想系统。这一思想系统作为其哲学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值得具体地探讨与解析。
张载的知识理论以“气化”论为基础。张载曾说:“至静无感,性之渊源;有识有知,物交之客感尔。客感客形与无感无形,惟尽性者一之。”(45) “至静无感”指“太和”之“气”处于原初的统一状态,“性之渊源”是说“太和”之“气”内含的对立面相感之性乃“气”能动之性的渊源。“有识有知”指人对事理具有的认识与知识,是主体通过与外物的交感来完成的。王夫之在《张子正蒙注》中认为,主体与外物交感是“自外至”(46) ,“自外至曰客”,故谓“客感”。“客感”是人与外物的交感,“客形”是“气化”的具体形态,“无感”是主体未与外物相感,“无形”是“气”散而未聚。“客感客形与无感无形”都与“气化”的不同形式与具体阶段相联系。唯有了解“气化”过程与本性的人,才能将“客感客形与无感无形”统一起来。这种论断表明张载对知识问题的思考,总体上即与其“气化”论联系在一起。张载“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47) 这一断语更是明确地以“气”之性与知觉的统一来具体解释人心。在张载看来,“气”是万物之源,人则为“物中一物”。因此,作为认识的主体,人自身即是“气化”所成。同时,在张载看来,人的认识对象乃客观外在的事物,这种对象也是“气化”所成。“气化”所成之物纷繁复杂,形质万殊,是造成人的认识内容丰富多彩的根源。他曾用“心所以万殊者,感外物为不一也”(48) 这样的论述来表达自己的这种观念。张载论及知识对象时,还曾明确地肯定人、物皆在认识对象的范围。他说:“理不在人皆在物,人但物中之一物耳,如此观之方均。”(49) 又说:“明庶务,察人伦,皆穷理也。”(50) 张载对于知识对象的这种理解是极具理论价值的。
论及知识的获得,张载首先肯定的是感觉经验的作用。在张载看来,人的认识是主体同外在的认识对象交感的产物,这种主体与客体之间的交感始于人的“耳目有受”。他说:“人谓己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51) 因“耳目有受”而获得对于事物的认识,张载谓之“见闻之知”。在张载看来,“见闻之知”不仅架起了沟通主体与外物的桥梁,而且在一定的范围内也可以“穷理”“尽性”。他说:“穷理亦当有渐,见物多,穷理多,如此可尽物之性。”(52) 从这些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张载对“见闻之知”在认识活动中作用的重视与肯定。张载所谓“由耳目有受”而有的“见闻之知”,在现代知识理论中当在直接经验的范围。张载也曾指出:“若以闻见为心,则止是感所闻见。亦有不闻不见自然静生感者,亦缘自昔闻见,无有勿事空感者。”(53) 从这种论述中,我们看到张载实际上也曾意识到“见闻之知”的间接性,肯定间接经验在认识活动中的重要作用。张载的知识理论在重视直接经验的同时肯定间接经验,目的都在于肯定人的感觉经验必须具备客观外在的感觉对象。“感亦须待有物,有物则有感,无物则何所感!”③张载这种论述表达的即是自己对“见闻之知”与客观事物之间必然联系的理解。从张载对“见闻之知”多侧面的论析来看,他对“见闻之知”在人的认识活动中的作用具有多方面的理解,这使得他关于“见闻之知”的理论也显得较为全面、系统。
张载肯定“见闻之知”的作用,也意识到了“见闻之知”的局限。张载认为,人的耳目感官由于“为性累”(54) ,自身的功能或说能力是有限的。因此,耳目感官所能感知的事物也十分有限。他说:“今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如只据己之闻见,所接几何?安能尽天下之物?”(55) 在张载看来,如果一个人的认识仅限于“见闻之知”,则不可能完全地把握人伦物理,或说“穷理”“尽性”。因此,张载反对人的认识活动“止于闻见之狭”,提倡“大心体物”,以求全面地了解宇宙人生。他说: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56)
深入理解张载“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这一断语的理论价值,有必要重新解析张载的“德性所知”这一概念。在以往的中国哲学史研究中,人们常将张载提出的“德性所知”理解为“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譬如,有的中国哲学史著作中明确地肯定张载的“德性所知”“是人们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并认为这种认识“合内外于耳目之外”,“不萌于见闻”,也不是见闻之知所能积累出来的。(57) 又譬如学术界有学者认为,“见闻之知”与“德性之知”是宋明理学中探讨认识论问题时经常使用的一对范畴。前者指经验知识,通过耳目见闻获得,“属于形而下的知识论”,后者“指先验的道德知识,即关于人性的自我认识,它通过自我反思而发明,属于形而上的道德论”,而“正式提出这对范畴的是张载”(58) 。在这两种观念中,前者肯定张载的“德性所知”为“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但未明确地将这种“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归于道德理论;后者以“德性之知”等同于“德性所知”,认定“德性之知”指“先验的道德知识”,肯定张载最先提出“德性之知”,并将“德性之知”归于“形而上的道德论”。就两者对张载提出的“德性所知”的理解而言,后者与前者实有所不同。应当肯定,对于张载“德性所知”说的这两种解读,在张载哲学研究中都是较具代表性的认识成果,学术界不乏认同者。但是,张载提出的“德性所知”能否等同于“德性之知”?“德性所知”是否只宜理解为“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或“先验的道德知识”呢?“德性所知”说是否只能归属于“形而上的道德论”呢?这类问题的存在,都需要我们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研探张载哲学时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
对于如何解读张载“德性所知”的意涵,理解张载“德性所知”说的理论归属,冯友兰、张岱年一类前辈学者的观念值得我们借鉴。冯友兰认为,张载的“德性所知”是相对于“见闻之知”来说的。“见闻之知”在见闻的范围之内,相当于感性认识;“德性所知”是人的认识的又一次飞跃,可谓之“哲学认识”。(59) 张岱年则认为张载的“德性所知”是由心的直觉而有的知识。他说:
张子分知为二,一德性所知,二见闻之知。见闻之知,即由感官经验得来的知识。德性所知,则是由心的直觉而有之知识;而此种心的直觉,以尽性功夫或道德修养为基础……见闻之知,以所经验的事物为范围,德性所知则是普遍的,对于宇宙之全体的知识。如对于神、化、性、道的知识,便都是德性所知。(60)
冯友兰、张岱年一类学者论释张载提出的“德性所知”,都没有将“德性所知”简单地理解为“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或“先验的道德知识”,也没有将张载的“德性所知”说直接归于“形而上的道德论”,而是将“德性所知”理解为有别于“见闻之知”的另一种认识活动与认识结果。应当肯定,冯、张一类前辈学者的理解较为符合张载哲学的本意。在张载哲学中,“德性所知”的确是相对于“见闻之知”而言的。“德性所知”中的“德性”实为一种有别于“见闻”的认识能力,而非道德意义上的“德性”。作为认识能力的“德性”,其意涵可理解为人由于自然禀赋而具备的属性或能力。《辞源》中对“德性”的解释是“儒家指人的自然禀性”。这种解释是合理的,因为这种解释没有将儒家理解的“德性”仅限于人的道德品质方面的“自然禀性”,而是肯定人的“德性”中含括道德属性之外的其他“自然禀性”。在儒家看来,人的耳目感官与心的认知能力实际上也在人的“自然禀性”范围。《荀子·解蔽》中有“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之说。荀子肯定“凡以知,人之性也”,即是肯定人的认知能力为“自然禀性”。在这样的意义上可以说张载主张的“德性所知”实际上是作为人的“自然禀性”的心知。这样的心知有别于“见闻之知”,当在理性认识能力的范围。这样理解张载主张的“德性所知”,不论于文字还是文意都更有理据。(www.chuimin.cn)
在以往的张载哲学研究中,人们之所以常将张载主张的“德性所知”理解为“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或“先验的道德知识”,学理方面辨析不够是一个重要原因。古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曾经考察人的情感、能力、品质,辨析“德性”,认为“德性”既不是情感,也不是能力,只能与品质相联系。这样的“德性”表示品质的优秀。亚里士多德理解的作为优秀品质的“德性”不限于道德品质,儒家学者则有所不同。儒家学者理解的道德意义上的优秀品质,是善的品质,这种优秀品质仅在道德的范围。明确地肯定道德意义上的“德性”为一种品质,这样的品质表现为一种状态,一种选择,不在情感与能力的范围,这对于我们解读张载“德性所知”的意涵是极富助益的。因为,不论是将“德性所知”理解为由“德性”开始的认识活动,还是由“德性”把握事理而形成的认识成果,都表明张载“德性所知”中的“德性”概念是在作为“自然禀性”的心知能力的意义上使用的,而非道德品质意义上的“德性”。因此,将张载肯定的“德性所知”解读为“关于内在德性的认识”或“先验的道德知识”,理论上是不太严谨与周全的。
在文献解读方面忽略张载著作中的具体语境,直接将“德性”或“德”理解为道德意义上的“德性”,也是造成以往人们对张载“德性所知”的解读不够全面的原因。在张载的著作中,有时将人的善的品质称为“德性”或“德”,有时也在人或物的自然禀性的意义上使用“德性”或“德”的概念。当张载肯定“己德性充实,人自化也,正己而物正也”(61) 时,“德性”指人的善的品质,当张载肯定“有德者必有言”(62) 时,“德”也指人的善的品质;但当张载肯定“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或“神,天德;化,天道”时,“德性”与“德”所指则实为人或天的自然属性,而非人的善的品质。在以往的哲学史研究中,人们将“德性所知”与“德性之知”等同,肯定“德性之知”最早由张载提出,也是不太注意“德性”概念在不同语境中意涵有别的结果。北宋道学早期代表人物的著作中,确曾出现过“德性之知”这种用语,如果将“德性之知”中的“德性”理解为道德品质,“德性之知”确可解读为“关于内在德性的知识”。但张载的用语是“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似不宜直解为“关于内在德性的知识”。因为,张载主张的“德性所知”既表示由人的心知能力所进行的认识活动,也表示由人的心知能力所获得的认识成果。这种认识或认识成果皆不限于人的道德行为,而是对张载所理解的“天”“道”“神”“化”的全面理解与把握。张载之所以将“德性所知”区别于由耳目有受而有的“见闻之知”,反对人们在认识活动中“止于闻见之狭”,或说反对“以见闻梏其心”,正是因为要通过“德性所知”来追求与获得对于宇宙全体的认识。
张载主张“大心体物”,“大心”当是“体物”的前提。对于为何“大心”,如何“大心”,张载也有自己的论释。在张载看来,要理解为何“大心”,即为何要充分发挥心知的作用,首先需要了解在人的认识活动中,心知与感觉经验不同。张载曾说:“化不可言难知,可以言难见,如日景之行则可知之,其所以行则难见也。”(63) 从知识理论的角度来看,张载这种论述实际上深刻地论释了理性思维与感觉经验的差别,突出了理性思维或说心知在认识中的重要作用。在张载看来,事物内在的性质与理则,仅凭见闻是很难把握与理解的,凭经验可见“日景之行”,难见“其所以行”,“日景之行”的根源与律则只能通过心知或说理性思维去把握。张载论及对“日景之行”的“可知”与“难见”,实际上是主张通过对感觉之外的事物的思考,形成超越“见闻”的认识,以理性思维的作用克服“见闻之知”的局限。张载所谓“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也在于肯定“不以见闻之知”限制人的理性思维的作用,认为人可以通过理性使所有事物成为人的认识对象,形成对事物的全面认识,达至“穷理”的目标。在张载看来,穷尽对事物之理的认识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穷理”不能一蹴而就,“当下理会”。他提出:“须是穷理,便能尽得己之性,则推类又尽人之性;既尽得人之性,须是并万物之性一齐尽得,如此然后至于天道也。其间煞有事,岂有当下理会了?学者须是穷理为先,如此则方有学。”(64) 张载由肯定“见闻之狭”而提倡“大心”,主张以心“体天下之物”,穷尽对事物之理的认识,并将这种认识理解为一个过程,这种思想在知识理论的范围也是具有合理成分的。
如何“大心体物”,张载主张“正心”“尽心”与“虚心”。在张载看来,人在认识活动中,只有“正心”“尽心”与“虚心”,才有可能“大心体物”。张载曾说:“正心之始,当以己心为严师,凡所动作则知所惧。如此一二年间,守得牢固则自然心正矣。”(65) 在认识问题的范围,以“凡所动作则知所惧”为“正心”,由“正心”而达至“心正”,确实是“大心体物”的重要方法与途径。“尽心”则是要充分发挥人的理性思维在认识事理中的作用。张载理解的“尽心”以“尽物”为前提。他说:
言尽物者,据其大总也。今言尽物且未说到穷理,但恐以闻见为心则不足以尽心。人本无心,因物为心,若只以闻见为心,但恐小却心。今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如只据己之闻见,所接几何,安能尽天下之物?所以欲尽其心也。穷理则其间细微甚有分别,至如偏(礼)乐,其始也但知其大总,更去其间比较,方尽其细理。若便谓推类,以穷理为尽物,则是亦但据闻见上推类,却闻见安能尽物!今所言尽物,盖欲尽心耳。(66)
“大心体物”需要“尽心”,“尽心”需与“尽物”统一。因为“尽物”才能使“万物皆备于我”,或说“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所以,“尽心”需要“尽物”,“尽物”则是为了“尽心”。只有“尽心”与“尽物”统一,才有可能“穷理”;不以“尽物”为前提的“穷理”,仍是“以闻见为心”而非“尽心”,不可能“穷理”。张载的这种“尽物”与“尽心”统一的观念,实际上是主张以整全的世界为认识对象,乃人在认识活动中“大心体物”的基础和前提。
张载将“虚心”理解为“大心体物”的又一重要途径。张载认为,“大心体物”目的在于求是,求是则需要“虚心”:“人私意以求是未必是,虚心以求是方为是。夫道,仁与不仁,是与不是而已。”(67) 张载的“虚心”说实源于《周易》,《周易·咸》有“君子以虚受之”之说。张载所谓“虚心”的具体意涵可谓在“大心体物”的过程中拒斥“私意”,或说反对偏见与主观臆断。“私意”实为“成心”。人有“成心”或说“私意”,在认识活动中难免“意、必、固、我”。《论语·子罕》中说:“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杨伯峻《论语译注》中对“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的意释是“不悬空揣测,不绝对肯定,不拘泥固执,不唯我独是。”(68) 这种解释符合文本原意。“揣测”“肯定”“固执”“独是”之类涉及是非、真假问题,当在认识问题的范围。张载沿袭《论语》的传统,反对“意、必、固、我”,意识到了人对事理的认识,如果不能避免“意、必、固、我”,则不可能“得虚”:“今人自强自是,乐己之同,恶己之异,便是有固、必、意、我,无由得虚。”(69) 如果说张载提倡“尽心”是主张充分发挥理性思维的认识功能和作用,那么,他主张“虚心”则是要提倡正确地发挥理性思维的认识功能和作用。“虚心然后能尽心”(70) ,这样的“虚心”实际上是“尽心”的重要前提。因为,只有正确地发挥理性思维的认识功能,才有可能充分地发挥理性思维的认识功能。应当肯定,张载的“尽心”说与“虚心”说进一步论释了自己对于如何“大心体物”的理解。在张载看来,“虚心则无外以为累”。人在认识活动中,只有“虚心”才能“尽心”,“尽心”才能达到“大心体物”“知周万物而道济天下”的目的。
在张载的著作中,有关人的志趣、学业方面的论述也可归入其“大心体物”理论的系统。张载认为,一个人在认识活动中,要充分发挥理性思维的作用,必须志存高远,善于学习。“人若志趣不远,心不在焉,虽学无成。”(71) 一个人志趣高远,矢志于学,不断解除疑虑,才能提高自己的心知能力。“释己之疑,明己之未达,每见每知所益,则学进矣,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72) 有疑是因为自己缺乏对事理的认识,“释己之疑”是由学而达至对事理的认识。这种认识既谓之“心悟”,也谓之“心解”。“学贵心悟,守旧无功。”(73) “心悟”需弃旧求新,把握事理。“心解则求义自明,不必字字相校。”(74) 由“心解”而求义理,重在理解。在张载看来,“心悟”“心解”虽属学习的范围,其实也是“大心体物”的重要内容。因为,张载主张的“大心体物”,既追求对事理的全面把握,也追求对事理的真实把握,求真与求是乃张载“大心体物”的具体目标。张载曾说:“有言经义须人人说得别,此不然。天下义理只容有一个是,无两个是。”(75) 在“是”“非”的问题上,只能非此即彼,容不得模糊含混。论及对事理的求真,张载还曾以“虚”中求“实”来表达自己的理解。他说:“天地之道无非以至虚为实,人须于虚中求出实。”(76) “虚中求出实”也可以理解为追求对事理真实的把握。人要于“虚中求出实”,条件同样是“不以见闻为心”,或说不“止于闻见之狭”,充分发挥心知的作用。总之,在张载看来,人在认识活动中,只要“大心”“尽心”“虚心”,即可以全面地把握事物的理则。张载这种“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的观念,涉及一些重要的知识理论问题,其重要的理论价值值得我们深入地解读与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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