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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广仁街:甬城街巷中的历史遗存

【摘要】:而西北厢的广仁街,隐藏于老城深处,倘不是地道的老宁波人,恐怕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据称故事发生地就在广仁街,说是南宋初肇,金兵南侵,高宗赵构出逃至明州,随从走散,赵构只身逃到城西北的广仁街一带,幸得当地一位老妪相救,躲过金兵追捕。来访多位世居于此的老人,他们记忆中的广仁街,或是他们父祖辈口耳相传的广仁街是属于小桥流水人家式的。坐落于广仁街西端的白衣寺无疑是这条小小街巷中最重要的历史遗存。

李文国

宁波城旧时的规模并不算大,若是沿着城墙根走一圈,估计用不到一个时辰。城内大小街巷纵横交错,如蛛网般密集。而西北厢的广仁街,隐藏于老城深处,倘不是地道的老宁波人,恐怕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与城内通衢大道中山路、解放路、百丈路、镇明路等相比,广仁街没有更多的琐事猬集,似乎略觉封闭。从东端大桥街起到西端孝闻街止,短短不足半公里的路面,在两侧高大的梧桐树遮掩下,愈加显得清幽静谧。

广仁街的形成远在唐代,不过当时的街名叫“白衣寺跟”,因其地有佛教寺院白衣寺之故。大约到了宋代,街上竖立起一座表彰功德的石碑坊“广仁坊”,此后街巷以坊易名,所以就有了这个颇具亲和力的名字“广仁街”。

有一个在浙东地区广泛流传的民间传说。据称故事发生地就在广仁街,说是南宋初肇,金兵南侵,高宗赵构出逃至明州,随从走散,赵构只身逃到城西北的广仁街一带,幸得当地一位老妪相救,躲过金兵追捕。老妪给饥肠辘辘的赵构做了一道叫“金镀白玉板,红嘴绿鹦哥”的菜,高宗食后,赞不绝口。躲过一劫的高宗回到京城后,想起在明州落难时的经历,便派专使到明州寻找老妪,但老人已过世。专使特地打听“金镶白玉板,红嘴绿鹦哥”的做法,原来就是浙东一带极为普通的家常菜——菠菜豆腐,于是这道菜被高宗正式赋予“清香白玉板,红嘴绿鹦哥”的御名。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民间传说,虽不及正史那样凿凿有据,但给人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广仁街的名称,在宋代已经确定了。

广仁街 Guangren Street

宋代的广仁街是什么样子呢?谁也晚不完整。曾经是明州土子会考之地的贡土院在历史的长河中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在旧文献的只字片语中,还记载着广仁街上曾矗立过一座巍峨的赏宫学府。那么明清以后呢?不管记载在文献中的,还是流传在口头上的,街巷的脉络似乎清晰起来。来访多位世居于此的老人,他们记忆中的广仁街,或是他们父祖辈口耳相传的广仁街是属于小桥流水人家式的。“半边街,北街南河。”南侧的河渠向外延伸,贯通若整个宁波城里的水系。从街东到街西,大桥、李衙桥、启文桥横跨河渠,桥上人声杂沓,桥下小舟穿梭,半边街上的店铺林林总总有十余家。徐氏药铺、钱家理发店、象山人豆腐店、童家杂货铺、施芝莲米店,皆沿街面设,大都有些年头,生意倒不清淡。河埠头浣妇说笑声,顽童嬉水声,以及船工装卸货物时的吆喝声,给原本宁静的街巷增添了动态旋律,呈现一种灵动之美,极富江南水乡的韵味。

坐落于广仁街西端的白衣寺无疑是这条小小街巷中最重要的历史遗存。据宁波乡邦文献《四明谈助》记载:白衣寺原称“净士报仁院”,五代后唐长兴元年(930)初建,宋治平元年(1064)赐“白衣寺"额,遂称白衣寺,一度声誉隆隆。白衣寺历史上几经兴废,清光绪十八年(1892)Jttat,民国时期有过重修。由于历史原因,白衣寺现仅存一座大殿,目前还是一家工厂的成品仓库,但五开间面阔,翘角飞檐的大殿,依然气派非凡。推开厚重的大门,已看不到庄严的佛像,但殿内一根根硕大合抱的屋柱,令人叹为观止。高高架起的抬梁又给人一种高不可企之感。白衣寺在近代声名远播,更与民国时期一代高僧——弘一法师短暂驻锡该寺有着密切的关系。民国二十年(1931),弘一法师驻锡浙东名刹慈溪五磊寺。因创办弘扬佛教律宗的南山怫学院,与主持僧栖莲在意见上发生分歧,随即迁到圆瑛法师主持的宁波白衣寺挂单。这期间,他和圆瑛法师朝夕论道。雨上文人雅土及更多的善信菸大师之名纷至沓来。争瞻大师法颜,聆听法旨。弘一大师亦经常应他们之请而留下墨宝。一个月后,弘一法师拜辞白衣寺,又开始了他一瓶一钵的云水生涯。弘一法师短暂的驻锡,使千年古刹白衣寺再度声名鹤起,在自古有“四明佛地”之称的宁波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如果说较早传入中国的怫教给中国文化带来了深刻影响,并融入了中国社会各个层面的话,那么近代以来西方宗教在中国的传播则更能证明中国传统文化的兼收性、包容性。远的不说,广仁街的“三一教会学校”即是一个很好的例证。(www.chuimin.cn)

“三一教会学校”坐落于广仁街的中心地段,东西走向的广仁街,与南北走向的秀水街、永丰巷在其东侧十字交汇,也算是小小广仁街的交通枢纽。早在清同治七年(1868),英国基督教圣公会在城内贯桥头设立义塾(相当于小学程度)专收教会子弟。至光绪二年(1876)传教士霍维瑟将义塾改称书院,起名“三一书院”。三一意为基督教宣扬的“圣父、圣母、圣子三位一体”,故名.光绪七年(1881)始建新校舍于广仁街李衙桥旁,即今址。1912年,始将“三一书院”改名为“三一中学”,并开始招收非教会子弟入学.当时学校为初级中学,教会气息很浓,圣经为必修课,规定学生星期日必须到教堂参加礼拜。圣经及英语不及格不得升学,也不能毕业。当时学风保守。1937年抗战军兴,”三一中学”迁到浦江马剑,成了流亡学校,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二年(1946)才迁回宁波,在此期间成立了高中部,成为宁波市学生运动的堡垒。这段时期是“三一学校”的黄金时期。1952年12月“三一中学”与青年中学合并,成立宁波第三中学。

“三一教会学校”在近百年的校史上,曾出现过为数不少的知名人物。早年在“三一中学”就读的王正廷,后任北洋政府农商总长、外交总长、财政总长、内阁代总理等职,积极支持现代体育运动在中国的发展,让中国体育走出国门,因其对中国体育事业的特殊贡献,被尊为中国的“奥林匹克之父”。曾在“三一中学”任过教的马瀛(涯民)是当时享誉国内的知名学者,一生著作宏富,其主纂的《邮县通志》被竺可桢赞为“古今方志第现在“三一教会学校”的大部分校址成了李兴贵中学的校舍。现存的校舍尚存两进东西方向交错的楼房,依旧保存着昔日的欧式建筑风格。与隔壁李兴贵中学高大气派的现代化教学楼相比,显得局促狭小。不时传过来的琅琅读书声,使人觉得时间倒流,穿越百年……

广仁街上老宅多。当你进入任何一家,总会发现一片片的岁月痕迹,总会听到一段段的悠远故事。在广仁街老人中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街北孙家人,街南徐吴姓”。就是说孙姓房产占了广仁街北面一半的地面,而徐姓与吴姓的宅地则占了广仁街南面一半的空间。街北孙家巷这条巷名很能说明问题。据《邮县通志》记载:孙家巷旧名孙家衕。孙氏自明万历年间迁此,数百年间繁衍成大族,称纯德堂孙氏,屋宇连片,整整占了街北的一半。虽然孙氏鼎盛时代的局面不知其详,但从现存的广仁街40号孙家巷12号孙氏旧宅规模上,仍可看到当年孙氏全盛时代的冰山一角。整整两个大院,七开间并列的楼房,七脊马头墙,豪华大气,给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叹……

而街南的吴氏与徐氏亦毫不逊色。清代吴氏的崛起给广仁街注入了新的活力。吴氏自福建故籍来宁波药行街开设木材行,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资财雄甲一方。遂在广仁街南买地建房,一并购入旁边的周姓官宅,规模超常。到了民国时一期,吴家子弟在工商实业界又有新的发展。于是又在老宅东侧营建了水榭别院,水榭融合中西方建筑风格,既讲求均匀对称之美,又特具新颖别致之奇。庭院中的一池绿水,几叠假山,数株木本,巧妙搭配。伴着鸟鸣鱼喽,逸趣盎然,使人流连忘返,几疑身在城市。现在吴家宅第已成为海曙区的文物保护单位,颇受世人眠目。另外街东的徐姓也大有来历。徐氏明洪武年间世袭宁波卫百户之职。清兵入关世事变迁,许多徐姓子弟改习医术,悬壶济世。延绵数代,成了中医世家。从前,广仁街徐氏药铺即其祖传之业。当时人们称徐氏为道后徐,因为街南不远即为清代统辖浙东三府一厅的宁绍台道署,因地而得名,足见徐氏在周边的影响。民国以后,徐氏后嗣陆续外迁另谋发展。道后徐建筑群中有的房屋转售他姓,有的改变形制,所幸徐氏核心建筑“登科殿”保存完整,依旧矗立在广仁街东段,青砖乌瓦,屋宇恢宏,似乎还存留着昔年的辉煌。在世居此间的徐素娥老人心目中,“登科殿”是他们祖上的荣耀。现在从“登科殿”走出的陈世荣博士,成了中国科学院青年专家,在全球卫星定位系统的科研领域崭露头角,成了广仁街新的亮点。不仅“登科殿”人引以为豪,而且在广仁街传为佳话。

街边小吃 Street-corner Snacks

经历了千年风雨的广仁街,在当今城市现代化的进程中步履蹒姗,与周边钢筋水泥建筑物林立的街区相比,总显得那么的不协调。双休日的清晨,跋一双拖鞋,揉若惺松的睡眼,到街上的小吃店,叫上一碗宁波风味的馄饨,悠闲地品味,看着街坊们不紧不慢地生若煤炉,听着街头摊市的叫卖声,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和真切。这种原汁原味的市井生活,能够相伴我们到何时?

链接:广仁街,原地名白衣寺跟、大池头。民国道路改造时,因白衣寺巷口原有宋代所立的“广仁坊”,故名为广仁街。原街南侧为河,河上有启文桥、李衙桥、隐仙桥等古桥。现存白衣寺等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