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概论：常识批判与知识进步

2023-11-2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常识的这种非批判的态度很容易成为阻碍人类知识进步的观念障碍和思想惰性力。与这种非批判态度不同，哲学是以“思想”为内容的，它必然要把“常识”作为自己反思的对象，因而真正的哲学必然要对常识采取一种自觉的批判态度。[6]当然，哲学对常识的批判不是以常识为敌，更不是把常识都看成是非真理性的东西予以抛弃。

“常识”（common sense）亦称“良知”，其含义是为普通理智所普遍认同的某种“知识”或“见识”。常识产生于人们长时期生活经验的积累，或者表现为人们看上去不言而喻的共同感受、共同见解，或者表现为人们的观念或行为所依据的共同规则或依据。由于常识产生于人们长期生活经验的积累，凝聚着生活实践中成功与失败的经验教训，因而常识往往可以成为人们的生活指南，甚至成为人们判别观念或行为是否正确的标准。从这个意义上说，常识对于我们的日常生活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正是由于人类在生活实践中不断地积累各种常识，才使人们能够通过运用常识而避免重复前人或他人所遭受到的教训，并使前人或他人积累的经验成为自己的工具。同时，常识的特点是大众化和普遍化，它可以大致体现出一个民族的整体文化水平。在一个民族的历史进步过程中，随着生活实践的不断发展和经验的不断积累，随着科学认识能力的不断增长，人们的常识也会不断地得到扩充、改变或更新。例如，在科学尚不发达的时代，认为神灵支配万物，或者认为太阳围着地球转，都是一种“常识”，但随着科学和科学教育的不断发展及科学知识的不断普及，这种常识就逐渐地被科学知识所取代，并形成了新的、科学的常识。这种情况表现出一个民族科学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

然而，常识又有着与生俱来的局限性。常识的基本特征是“共识性”而不是“真理性”。常识产生于人们经验的共同性和普遍性，某种见识只要能够在人们的直观经验中得到普遍的验证，就成为某种“共识”，并有可能成为某种“常识”。但是由于人们的直观经验未必能够真正反映事物的实质和规律，产生于这种直观经验的常识也就未必是真理性的知识。例如，“太阳围着地球转”这样一种见识是与地球上的人们的直观经验完全吻合的，它也因此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中成为人们的不言而喻的常识。但现在我们知道，这个常识并非真理，并且不少人为了确证这个常识的非真理性而付出惨痛的代价。这表明，某种见识能否成为常识，不取决于这种见识本身是否为真理，而是取决于它是否能够为绝大多数的人们所认同。当然，真理性的知识是可以成为常识的，而且越是具有真理性的知识，就越有可能成为常识，但真理要成为常识也必须经过“共识性”这个环节，也就是说，只有当真理性的知识成为人们的共识时，才有可能成为常识。这就意味着，真理性的知识未必一定是常识，而常识未必一定是真理。

就推进人类的知识进步而言，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常识本身是否具有真理性，而在于我们对常识能否始终保持一种自觉的批判态度。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对于常识通常抱有一种“非批判性”的态度，也就是说，某种常识一经形成，就很容易被人们用作不言而喻的真理或标准，人们也常常会不假思索地用“是否符合常识”来评判一种观念或行为的合理性或正当性，而对常识本身是否的确是一种“真知”或是否具有合理性、正当性却很少提出质疑。对于常识的这种非批判的态度很容易成为阻碍人类知识进步的观念障碍和思想惰性力。特别是当某种常识并不具有真理性时，这种态度几乎会无一例外地转变成对真理的抗拒。这就是历史上真理和常识往往会处于对立之中的主要原因之一。

与这种非批判态度不同，哲学是以“思想”为内容的，它必然要把“常识”作为自己反思的对象，因而真正的哲学必然要对常识采取一种自觉的批判态度。这种批判的态度就是把常识放到理性的“法庭”中加以“审判”，追问其合理性的根据，以期确定它是否经得起推论，是否含有自身难以克服的自相矛盾之处，是否具有内在于经验的普遍真理性。而不是把常识当作直接的、现成的真理，并用它去抵制对常识的质疑。关于这一点，18世纪德国著名哲学家康德（Kant）^[5]说得好：(www.chuimin.cn)

具有一种正直的（或者象近来人们所称的那样：平凡的）良知确是一个伟大的天赋。不过这种良知是必须用事实，通过慎思熟虑、合乎理性的思想和言论去表现的，而不是在说不出什么道理以自圆其说时用来象祈求神谕那样去求救的。等到考察研究和科学都无能为力时（而不是在这以前）去向良知求救，这是新时代的巧妙发明之一；用这种办法，最浅薄的大言不惭之徒保险能同最深刻的思想家进行挑战，并且还能招架一番。不过，人们只要稍微做一点考察研究，就不会去找这个窍门。而且，认真看起来，向良知求救就是请求群盲来判断，群盲的捧场是哲学家为之脸红，而走江湖的假药骗子却感到光荣而自以为了不起的事情。^[6]

当然，哲学对常识的批判不是以常识为敌，更不是把常识都看成是非真理性的东西予以抛弃。毋宁说它是对常识的一种理性的、健康的态度，它要通过理性的批判或去除习以为常的谬见，或更新常识，或深化对常识的理解，把常识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使之更有效地发挥生活指南的作用。正如罗素所说：

哲学的根本特点便是批判，正是这种特点使得它成为一种和科学不同的学问。哲学对于科学上和日常生活上所使用的那些原则都要加以批判地研究，而且要从这些原则中找出它们的不一致来；只有在找不到摈斥它们的理由的时候，才把它们作为批判研究的结果接受下来。^[7]

哲学概论：常识批判与知识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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