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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时期的重玄学-《简明中国哲学教程》

【摘要】:道教在唐代所采取的理论形态,最初是重玄学,后来又由重玄学走向了内丹学。在南北朝时期,由于南北政权的割据和对峙,道教产生了南北不同的派别。从唐高宗到唐玄宗的开元年间,是唐朝道教发展的全盛时期,在这一时期,道教的哲学思想也得到了很大发展。在这一过程中,成玄英和司马承祯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道教在唐代所采取的理论形态,最初是重玄学,后来又由重玄学走向了内丹学。

南北朝时期,由于南北政权的割据和对峙,道教产生了南北不同的派别。到了唐朝,与政治、经济的统一相适应,道教的南北派别也出现了融合、统一的趋势。从唐高宗唐玄宗的开元年间,是唐朝道教发展的全盛时期,在这一时期,道教的哲学思想也得到了很大发展。为了扩大宗教影响,道教的理论家大量吸收佛教理论,以充实道教。在这一过程中,成玄英和司马承祯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成玄英(生卒年不详),字子实,号西华法师,陕州(今河南陕县)人,大约是唐太宗到唐高宗时期的人。成玄英的著作很多,据《新唐书·艺文志》记载,他的传世著作有《道德经义疏》和《南华真经注疏》。

一、成玄英论“重玄之道”

成玄英用道教的观点注释《道德经》和《庄子》,注释的重点在于阐发所谓“重玄之道”。“重玄之道”是从《道德经》第一章的“玄之又玄”一句话中引申出的。在《道德经》中,“玄之又玄”用来形容道的神妙作用,把它译为白话就是“玄妙的深层还隐藏着更深层的玄妙”。不过,在一部分道教徒看来,老子所说的“玄之又玄”就是一种“重玄之道”,而这“重玄之道”是得道成仙的要领,是《道德经》论道的精华所在。

对于“重玄之道”,成玄英解释说:“玄者,深远之义,亦是不滞之名……既不滞有,亦不滞无,二俱不滞,故谓之玄。”(《道德经义疏》卷一)又说:“有欲之人,唯滞于有,无欲之士,又滞于无。故说一玄,以遣双执。又恐行者滞于此玄,今说又玄,更袪后病,既而非但不滞于滞,亦乃不滞于不滞。此则遣之又遣,故曰玄之又玄。”(《道德经义疏》卷一)这就是说,对于人们所感受到的世界,不论坚持说它存在,还是坚持说它不存在,那都是有所执着的表现,都是错误的。正确的认识应当是,既不执着于存在,也不执着于不存在,这就是“有无双遣”,能够做到“有无双遣”,这就是“一玄”;不过,仅仅做到“有无双遣”还是不够的,还应当把“玄”也遣去,就是说,对于既不执着于存在,也不执着于不存在的这种看法,也不应执着不放,而应放弃对于“玄”的执着,这就是所谓“玄之又玄”,“玄之又玄”就是“重玄”。(www.chuimin.cn)

成玄英在论证“重玄之道”时所采用的这种“遣之又遣”的方法就是否定又否定的方法,亦即对否定进行否定,或者说,在否定的基础上进行再否定,就这样一路否定下去。成玄英的这种方法一方面得自于《庄子》的启示,另一方面也吸取了佛教的“中观”方法。庄子的《齐物论》在讨论世界本原问题时这样说:“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意思是,宇宙应当有一个开始,开始之前也应当有一个还没有开始的阶段,还应当有一个连还没有开始也没有的阶段;应当有一个有了万物的阶段,有了万物之前也应当有一个没有万物的阶段,在这之前还应当有一个连没有万物也没有的阶段,再往前推,还应当有一个没有没有万物也没有的阶段。显然,庄子在这里所使用的就是一种“遣之又遣”的方法,庄子不断地对自己前面的言论加以否定。佛教的中观论也采用这种言说方式,比如它在说了“非有”“非无”之后,又提出“非非有”“非非无”。无论是庄子,还是佛教的中观论,他们在言说时采用这样一种方法,其目的在于使人的心灵不断地摆脱对于事物的执着,从而不断地得到超脱。显然,这是一种精神生命的追求,它不同于早期道教对于肉体生命的执着。从修行旨趣上看,成玄英建立“重玄学”的努力是要把道教由神仙道教转化为心性道教,心性道教更加重视精神层面的解脱。

二、成玄英论“形体虚伪”

成玄英对于人的形体的看法也明显地表现了他的这种修行旨趣。成玄英说:“水火金木,异物相假,众诸寄托,共成一身。是知形体,由来虚伪。”(《南华真经注疏》卷八)这是把人的身体视作各种“缘”——条件和合而成的,这种说法取自佛教。由于佛教认为人的身体是由各种条件组合而成的,所以,佛教把人的身体视作“无自性”的存在,称其为“假有”或“幻有”。换言之,佛教认为,人的身体里并不存在一个实体性的“自我”,除去皮肤、骨骼、内脏、血液,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成玄英说“是知形体,由来虚伪”,这也是把人的身体视作虚幻的,与佛教的说法并无二致。早期道教依照元气化生万物之说,不仅把元气和元气生成演化的具体过程视作实在的,而且也把元气所生化而成的每一个具体事物,包括人的形体也视作实在的。可是,成玄英采取佛教的说法,把身体视作“虚伪”的,显然,这是用佛教的缘起论取代早期道教的元气论,让缘起论成为道教的理论基础,从而改变了早期道教的理论基础。

既然人的身体是虚伪的,那么,保留这样的身体也就没有必要了,所以,成玄英所谓修行就不是早期道教所说的炼形固体了。成玄英说:“既知形质虚假,无可欣爱,故能内则忘于脏腑,外则忘其根窍故也。”(《南华真经注疏》卷八)这就是说,既然人的形体是虚假的,那就没有必要对其进行保养,修行的关键在于“忘”,修行者既要忘掉外界事物,又要忘记自我,这就是所谓“物我兼忘”(《南华真经注疏》卷一四)。

早期道教最为看重的就是人的生命与形体,早期道教修行的目的是长久地保存人的肉体生命,而成玄英却把遗忘肉体、丢弃身形作为一种修行方法,既然如此,他修行的目标也就不是肉身成仙,对他而言,修行是一种纯粹精神性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