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的是非功过-简明中国哲学教程

2023-11-2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当然，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的王朝，秦王朝的建立，无疑体现了法家政治哲学的胜利。秦二世承袭父亲的过错，甚至更加残暴，以至于加重了灾祸。实际上，法家思想的胜利和失败根源于同一原因，即在法家思想中，只有君主是人，其他所有人都是达成君主富国强兵目的的工具。

一、秦之兴亡与法家得失

秦王朝能够打败各个诸侯国而建立大一统的中华帝国，显然得益于法家的思想学说和政治实践。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登琅琊山时，曾经命人刻了一块石碑，碑文表达了他的得意之情：“维二十八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意思是，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皇帝刚刚登基。端正一切法度，整治万物纲纪。规划人间事务，提倡父慈子孝。上古的三皇五帝，知识教化不同，法令制度不明，只能借助鬼神的权威，来欺骗远方百姓，结果名不副实，所以统治不能长久。在碑文中，秦始皇提出，上古的三皇五帝都求助于鬼神——某种原始宗教信仰说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结果他们的统治都不长久，他自己要坚决地摒弃这种做法；他认定自己的成功在于“端平法度”，“端平法度”就是实行法治。秦始皇相信，实行法治就能够使自己的帝王基业千秋万代地传下去。当然，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的王朝，秦王朝的建立，无疑体现了法家政治哲学的胜利。

可是，同样是这个曾经辉煌一时、横扫六国的强大帝国，在完成统一之后仅仅十五年，竟然被一批平民所发动的起义所推翻。这又是为什么？汉朝初年的学者贾谊曾经写过一篇《过秦论》，在文中他详细讨论了秦王朝短命而亡的原因：“秦王足己而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之惑，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谋远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也，忠言未卒于口，而身糜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阖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而忠臣不谏，智士不谋也。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悲哉！”意思是，秦始皇满足于自己的丰功伟业，而不肯求教于人，他一错到底而不思悔改。秦二世承袭父亲的过错，甚至更加残暴，以至于加重了灾祸。子婴孤立无亲，自身处于危险的境地，却又柔弱而没有辅佐。这三位君主都是一生昏乱而不觉悟，秦王朝的灭亡，不是应该的吗？此时，天下并非没有深谋远虑、洞悉形势变化的人士，然而他们不敢竭诚尽忠，纠正君主的过错，这是因为，秦王朝的风气中有太多忌讳、禁规，他们担心自己的忠言还未讲完就已经被杀害。这就使得天下的明智之士只能侧耳而听，裹足不前，闭口不言。于是，这三位君主迷失了道路，而忠臣不敢进谏言，智士不敢出主意，天下已经大乱，君主还不知道，这难道不可悲吗？综上所述，贾谊认为，秦王朝灭亡于君主与臣下、君主与国民之间关系的极度紧张。而这种极度的紧张则根源于法家所持的人性论：每个人都自利、自为。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建立起信任关系，不可以借助道德维系社会的公共运作系统；社会的公共运作系统只能诉诸整齐划一的法律；然而法律的裁定权在君主手中，君主看到了人性的自利性、不可信任性，就会感到权力只可以独尊、决策只能够独断；由君主一人裁定的法律显然不是君主约束自己的法律，也不是保证臣民权利的法律，而只能是君主控制臣民的法律。在这种情况下，君臣以及君民之间没有信任关系。当唯我独尊的君主认为自己可以任意役使臣下、宰制臣民时，他就把全天下的人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而彻底孤立了自己。当对立演化为紧张，紧张发展到极限，就不可避免地爆发战争。这种战争的结果不难想象，因为它的实力对比太悬殊，它是以君主一人对阵于天下人。

二、法家得失的根源

秦王朝的迅速崛起展示了法家思想的巨大力量，秦王朝的快速败亡也呈现出法家的人性论和治国理论的局限性。实际上，法家思想的胜利和失败根源于同一原因，即在法家思想中，只有君主是人，其他所有人都是达成君主富国强兵目的的工具。商鞅、韩非或推行法治，或宣扬法治，但却都死于秦之恶法，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工具是不能有个人意志的，在君主一人意志的引领下，一个国家的力量被集中一处，在短期内可以取得势如破竹的胜利，但人毕竟不是工具，任何愚民措施和高压手段都无法改变这一点，臣民终将在某一个时间点上觉醒并反抗，而这也就是专制政权覆亡的时刻。(www.chuimin.cn)

可惜的是，秦亡之后，法家并没有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汉武帝虽独尊儒术，奉儒家为正统，但实际上，汉武帝及其后的历代专制帝王，多不能放弃“刑名法术之学”，于是乎，“外儒内法”遂成为中国皇权社会的一大统治特色。汉宣帝所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汉书·元帝纪》）即为明证：法家的胜与败的逻辑仍然在发挥作用。中国封建社会专制政权不能走出由盛而衰的周期律，法家的胜败逻辑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思考题：

1.皇权时代一治一乱的循环应当由法家负责？儒家负责？还是由别的谁负责？

2.你是否认同韩非对亲子关系的描述？

法家的是非功过-简明中国哲学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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