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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khya体系:印度文化奇观的独特之处

【摘要】:大半生研究Sankhya哲学的Garbe教授因如此的想法而感到安慰,“在Kapila的理论之中,人类心灵的完全独立与自由,对于本身力量的充分自信,在全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得到了显示。”[7]关于Kapila本人的事迹后人一无所知,只不过印度的传统奉他为公元前6世纪时创始Sankhya哲学的人。它的名称得于他的历数的25真实。很多Sankhya的经文明白地否认一个人格化的创造者的存在。Kapila承认了《吠陀经》的权威以保护他自己。在Sankhya哲学中,心灵的为身体的部分是和其他器官一样的。

一位印度历史家说:“这是印度所产生最富意义的哲学体系。”大半生研究Sankhya哲学的Garbe教授因如此的想法而感到安慰,“在Kapila的理论之中,人类心灵的完全独立与自由,对于本身力量的充分自信,在全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得到了显示。”它是六大体系里面最古老的一个,并且或者是一切哲学体系之中最古老的。[7]关于Kapila本人的事迹后人一无所知,只不过印度的传统(它像小学生一般对日期感到厌恨)奉他为公元前6世纪时创始Sankhya哲学的人。

Kapila兼为实际主义者和烦琐哲学家。他一上来几乎以一种医学的方式在他的第一条格言写着:“完全地终止痛苦是人的完全目标。”他摈斥借物质方法以逃脱痛苦的企图,认为那是不适宜的。他使了一大套逻辑的法术来打破一切人对于物质的看法,后用一条条简略费解的经文建立他自己的形而上学体系。它的名称得于他的历数(此即是Sankhya)的25真实(Tattwas)。按照Kapila的判断,此25真实构成了世界。

一上来这好像是纯粹一个物质主义的体系,心灵与自我及身体,与物质的世界看来完全是按照自然方式而潜化。在其中,各种元素的结合与延续永恒地发展和衰败,从最低到最高然后又转回来。在Kapila的思想中有一点Lamarck(19世纪初,法国博物学家)的预感,有机体(自我)的需要产生了功能(色、声、香、味、触),然后功能产生了器官(眼、耳、鼻、舌、身)。在这个体系中,有机与无机的世界、植物动物的世界,或动物与人类的世界,彼此间并无间隔,在任何印度哲学中也从没有重大的区分。这些都是一条生命之链上的环,进化与涣散以及生生死死的轮子上的轴。进化的过程是被物质本原的三种德力(Gunas),即净、行、无明所断然决定的。这些德力并不偏爱发展而厌弃衰败。它们周而复始地生出一种又一种,好像是个蠢笨的魔术师从一顶帽子里取之不竭地拿出东西,又放回去,而无休无止地重复这个过程。每一种进化过程本身便含有一种归于衰败的倾向,这是它命定的结局,同样的意见,斯宾塞(Herbert Spencer)也表示过。

Kapila和拉普拉斯(19世纪法天文学家、数学家)一样,认为无需找一个神来解释创造或进化。在这个宗教色彩最浓、最有哲学气息的国度里,不包含神的宗教或哲学倒并非不常见的。很多Sankhya的经文明白地否认一个人格化的创造者的存在。创造是无法想像的,因为“一样东西不会从无有中造出来”,创造者与万有为一。Kapila在作品中认为(恰好像康德一样)一个人格神永远不会被人类的理性论证出来。因为据这位心思细密的怀疑者说,凡是存在者必然不是受了束缚便是自由的,而上帝两者都不可能是。上帝如为完善的,则他不需造出一个世界,如果他不完善则不是上帝。如果上帝是善的,且有神圣的力量,则他不会创造出如此不完美的世界,痛苦若是如此之多,死亡又是如此的肯定。看到印度思想家如此宁静地讨论这些问题使人受益匪浅。他们很少求助于迫害或谩骂,并且把辩论保持在一种水准,它在我们当代只有最成熟的科学家的辩论才能达到。Kapila承认了《吠陀经》的权威以保护他自己。他说得很简单:“《吠陀经》是一项权威,因为它们的作者知道确立不移的真理。”说过这话,他便进行讨论,再也不理睬《吠陀经》。

但他并非物质主义者,相反的他是理想主义者和唯心论者,他的作风则是不因袭传统习俗的。他完全从知觉获取真实,我们的感官和思想赋予世界一切的真实、形式与意义,离了它们,世界是什么的问题是无聊的,也永远得不到回答。又在他的体系内,于列出24种属于物质发展的真实之后,他又搞乱了原先的物质主义而介绍了最后的一种真实,最奇怪也或许是最重要的一种——宇宙心。它不像其他23种真实之被物质力量所产生,它是一种独立的精神原本,无所不在而且永恒不朽,本身不能有所作为,却是每一作为之不可少。因为物质本原绝不会发展,德力绝不会作为,除非被宇宙心所鼓舞。在无论何处物质总是受了精神本原的鼓舞刺激才去开展的。在此,Kapila的言论好像亚里士多德,“精神具有着统御万物的影响力”(凌驾于不断发生的世界之上),“由于万物的靠近,就像磁石(的吸铁)。那是说,宇宙心的靠近物质原素促使后者经过生产的步骤。两者之间的这种引力导致创造,但在任何其他意义之下,精神不是一个作用者,也丝毫无创造无关”。[8](www.chuimin.cn)

精神是多元的,因为它在每一个有机体内都存在着,但在一切之中它是相似的,并没有殊相。殊相是物质的,我们之所以为我们,并不是我们的精神,而是因为我们的身与心的原起、进化与经验。在Sankhya哲学中,心灵的为身体的部分是和其他器官一样的。我们之中那潜隐的触摸不着的精神是自由的,身体与心灵则受拘于物理世界的规律与性质,精神并不作用,或受裁决,身体心灵才如此。精神也不受到身体与人格的衰败与逝去的影响,它是生死之流所不能及的。“心灵是会毁灭的,”Kapila说:“精神却不会。”只有和物质及身体相关连的个人自我才出生、死亡,又出生,在那构成表象世界的历史的物质形象的无休止的变动中。Kapila有本事怀疑任何的事物,却从不怀疑转世。

像多数印度思想家,他把生命看作可疑的幸福,如果能算是幸福的话。“欢乐的日子无多,忧患的日子无多,财富好似涨满的河,青春时光好似涨满的河的日渐崩溃的岸,生命好似日渐崩溃的岸上的一棵树。”痛苦的产生,是由于个人的自我与心灵为物质所拘役,而被绊在演化的各种无名力量之中了。这种痛苦有出路吗?惟有哲学,我们的哲学家答道。只有了解一切痛苦忧伤,一切自我挣扎的分裂与错乱都为幻,为生命与时间的不实在的幻景。“羁绊之生,错在不能分辨”——受苦的自我与自在的精神,扰乱的表象与不扰不变的根基。要超越这些痛苦,须认清我们的真元,即精神,是超越于善恶喜乐及生死的。这一切的行动与奋斗、成功与失败折磨我们,是因为我们未能看出它们并不影响精神,也不从精神来。开明者看这些都是身外之事,好似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在看戏。就让灵魂认清它的独立。无所羁于事,则灵魂立得自由,即由此了悟它将逃脱时与空、痛苦与再生的囹圄。“由于了悟25种真实而获得的解脱,”Kapila说,“教人以惟一的知识——即我非我,物非我,本无我。”也就是说,个人的分殊乃是幻。一切存在者,一面是浩大的生发及崩散的物质与心灵、身体与自我,另一面是那不变不扰的灵魂的寂然永恒。

这样的一宗哲学,对那些难以释念于疼痛身躯与悲戚回忆的人将不能带给安慰,但它似乎颇为明白表现出印度深思的情境。没有另外一支哲学体系,除Vedanta外,对于印度人的心性有过如是深刻的影响。我们在佛陀的无神论与知识论的理想主义,以及涅槃的概念,都看出Kapila的影响。它也见于《摩诃婆罗多》与《伦理法典》,Puranas以及典范教本——在这里面宇宙心与物质本原则被转变为创造的雄性与雌性的本原。特别是在瑜珈体系,它仅是Sankhya哲学的实用发展。根据它的理论,所用的也是它的辞藻。在今日专事崇奉Kapila的信徒不多,因为Shankara与Vedanta哲学已经抓住了印度人的心灵。但一句古老的谚语在印度有时还是挺响亮的,“没有一宗知识能比得过Sankhya,没有一种力量比得过瑜珈”。